金毛狗的膝蓋骨被張學禮打碎了，加上接骨大夫都不情願給他好好治，結果在家裡趴了兩年，最終落下個殘疾。這一年的九月十八日夜晚，日本關東軍突然向駐守瀋陽的東北軍發動了武裝進攻，拉開了全面侵華戰爭的序幕。日本子憑藉一個師團的兵力佔領了東北，遼北很快就成了日本人的統治區。
日本人一到，可把金毛狗高興壞了，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就像終於找到親爹了似的，屁顛屁顛地貼乎上去，做起了真真正正的走狗。
金毛狗整天拖著一隻瘸腿滿街轉悠，很賣力氣地幫著日本人宣傳“大東亞共榮”，半山鎮的老百姓一看到他上街，沒有不躲著的。金毛狗的臭名越來越大，很快，日本人就嗅到了他的氣味，委任他做了鎮上的維持會長。有了日本人撐腰，金毛狗腰也直了，氣也壯了，被張三打折的那條腿似乎也聽使喚了，那個復仇計劃又在他的心頭冒了出來。金毛狗知道僅憑自己一個維持會長的那點能耐，肯定報不了斷腿斷臂之仇，必須得借刀殺人。可是，怎麼樣才能讓日本人反過來聽自己這個維持會長的指揮，順順當當幫自己把仇報了呢？金毛狗想了好幾天才想出了個自認為神鬼難及的好辦法來。
這一天，金毛狗把松田小隊長請到自家來喝酒。為了把小鬼子套住，他特意將自己從妓院弄回來的媳婦叫出來陪客。過慣窯子生活的金毛狗媳婦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啊，她使出了在窯子時纏嫖客的本事，往松田身上那麼一靠，一雙乳房在他身上有意無意地蹭來蹭去，沒幾下，松田的骨頭就麻酥了，再加上左一杯右一杯酒地敬酒，一雙不大的眼睛還眉來眼去地瞟著，松田的魂簡直就要被勾搭出竅了。就在松田慾火難熬的關鍵時刻，金毛狗以方便方便為藉口，拖著一條殘腿出了房門，讓這個過了多時清心寡慾生活的松田好好過了把癮。
松田好不感動，簡直就要把金毛狗當成他的再生父母了。趁著這個檔口，金毛狗列數了張三種種破壞大東亞共榮的反日行徑，以及張傢俬藏槍支的罪證，提出要松田小隊長帶兵和他一起去剿匪，心知肚明的松田欣然答應了。趁著各家都要升火做飯了，松田、金毛狗帶上一小隊人馬悄悄向張家堡子出發了。
金毛狗帶著人馬往村頭一站，擺出一付狗仗人勢的嘴臉從聚攏的村民里拉出了張寶，下令他限期交出張學禮，還有家裡的槍支利器，否則就滅他張家滿門。為了給張家堡子個下馬威，他指使日本小隊長把孫二狗當眾一頓暴打。孫二狗和他娘磕頭作揖地救了半天情，並且答應幫忙尋找張學禮的下落，這才停止了打罵。
張寶心裡明白，金毛狗是為了報私仇來的。可是這個疙瘩已經是個解不開的死結了，如今他又有日本人撐腰，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呢。張寶跟爺爺和二叔商量：“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不行咱們就把家產變賣一部分，送錢打點一下金毛狗吧，讓他別記恨前仇，放咱家一碼。日本人不是挨家挨戶收繳槍炮利器嘛，為了全家老小能活命，咱就帶頭繳了吧！”
爺爺沉思了好半餉說：“事已至此，就是賣房子賣地都給了金毛狗，他也不會放過咱們家，三十六計，咱們還是趕緊躲吧。告訴各房，連夜收拾細軟，明天一早就上路逃難！”
二叔憤憤不平地說：“你們走吧，我就在這兒守著，這個狗日的金毛狗來了我就用洋炮轟死他，看他還咋乎不！”
當晚，全家人就開始動手收拾東西了。忽然，大門外傳來了砸門聲，燈籠火把亮了一片。爺爺一聽，大事不好，立馬吩咐張學義領著女眷孩子從後門逃跑，啥都不帶。二叔跟張寶、張學仁每人抄起一管洋炮，對準大門，其他男丁都抓起大刀棍棒，準備跟來人決一死戰。
來抄家的正是金毛狗和日本小隊長帶著的一夥人。金毛狗白天發出了交人令，可回去一琢磨，張家人不可能那麼聽話，沒有別的出路，他們指定得棄家逃跑，我得把網拉緊，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輕易漏掉。對，連夜去把他們的後路堵上，好好讓他們知道知道我金毛狗的厲害。金毛狗眼珠一轉，跟日本小隊長說；“嗨伊，張寶家的良心死啦死啦地壞了，他們家裡不但有刀有槍，還有袁大頭和女人。不如咱們半夜就去抄他們家，如果他們反抗，咱們正好抓住這個藉口，治他們個反滿抗日的罪名，功勞大大的。”
“喲西！”日本小隊長是個嗜血成性的色棍，跟金毛狗一拍即合。他當即集合小隊，帶著一門小鋼炮，連夜殺回了張家堡子。
張寶家的大門很快就被日本鬼子的小鋼炮給轟開了，後門也被鬼子兵封住，張學義和孩子女眷也跑不了了。兩個日本兵端著刺刀，旁若無人地直奔上房。只聽爺爺大吼一聲：“站住！”挺身迎了上去。倆日本兵見來者是個耄耋老人，怪了怪氣地嘟嚕了兩句，伸出手去推搡他，沒想到，竟然沒推動，也不知道爺爺哪裡來的勁道，雙手一用力，拉住倆日本兵的胳膊，往懷裡一帶又往外一推，反給他們推了個趔趄。把後跟進來的日本小隊長給撞個跟頭。見兩個精壯的大日本武士被一箇中國農村老頭搞得那麼狼狽，小隊長十分惱火，他先是左右開弓給了兩個日本兵一人一個耳光，然後，掏出戰刀指向爺爺的心窩。兩個日本兵也端起刺刀，擺出來刺殺的架勢。爺爺半點都沒有怕他們，大聲喝喊道：“你們是哪裡來的強盜，深更半夜破門進宅，還有沒有王法了？”
日本小隊長獰笑著罵了一句，“八嘎！”然後喊金毛狗出來說話。
金毛狗左左右右地瞄了幾眼，然後用破鑼嗓子喊道：“建立大東亞共榮圈，中國人誰家都不準有火藥利器，現在就是要你們家把火器利器都交出來，把那個反滿抗日分子張三兒也交出來，不然就是死了死了地給。”
爺爺十分輕蔑地看著他：“你還能算是中國人？”
金毛狗恬不知恥地回道：“當中國人有啥好的嗎？我他媽就是想當日本人。日本人文明，聰明，日本人有錢有槍，我就是日本人的狗。狗是最忠實的朋友。嘿嘿！”金毛狗說著，衝日本小隊長點頭哈腰地一笑。
“哎呀，你們老金家好啊，出了你這麼個大孝子，連祖宗是誰都忘了吧？快把日本子領你家去，當你祖宗供上。”
金毛狗臉不紅不白地湊到爺爺面前，用指頭點著爺爺的鼻子：“老東西，我的腿是咋殘廢的知道不？我這隻胳膊是咋折的知道不？我今天就是來報仇的！不老實我先打折你的老腿，然後殺光你們家男人，讓日本皇軍奸了你們全家的女人，這就是張三打我的代價！”
“畜生！你個不知道羞恥的畜生！你殘疾了是因為你惡貫滿盈才遭的報應。”爺爺氣得瞪大雙眼。
“老東西，我就讓你看看畜生是什麼樣的！”說著他抬手向爺爺打來。
張寶一看金毛狗要打爺爺，情急之下忘了手裡還端著的洋炮，跳出去就要跟金毛狗對峙。日本兵的槍聲卻先響了，張寶跟爺爺同時倒在了血泊之中。二叔見狀大喊了一聲：“爹！”跳出去要拉回爺爺和張寶兩人，日本兵趁機又是“呯呯！”兩槍，可憐二叔中槍倒在了血泊中。
閱讀更多 飛鴻鳴春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