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是一点点积累了，有的甚至都刻到了骨子里。
久久让人不能释怀。
被撕烂13本小说，被揍无数次，耳光不计其数，罚站累计超过50小时。发小回忆起校长来，仍然咬牙切齿。
发小在学校是校长的死对头。
校长是上海来的知青，带来一个二儿子（和我们一个班），一个疯癫的媳妇儿（精神分裂）。听说大儿子在外地坐牢很多年。
发小父母离异多年，奶奶一个人抚养。发小淘气通天：打架逃学，嚯嚯庄稼，上树抓鸟，无所不能。
隔三差五砸一块学校的玻璃，就当是溜溜缝。
那个年代，物质极其匮乏，一块玻璃好多钱，给新来的老校长，心疼的直掉眼泪。
校长给我班代班主任，上任一个月，他忍了一个月。发小涛声依旧，该嚯嚯还是嚯嚯。
那天，发小偷村里人种的苞米，回班级用炉子烤着吃，刚上秋儿，苞米还没成熟。校长进屋，发小就当没看见。校长笑呵呵过来：苞米啥滋味！我也尝尝！
发小有点懵逼。校长从来就没这样温柔过，感觉要出事儿！
校长啪啪两个嘴巴子，把发小从教室屋子里踢打到操场上，打的发小连滚带爬，嚎啕大哭。连村长都颤颤巍巍：他还是个孩子，下手也太狠了！（村长也惧怕校长，可能是那个年代文化人威信高）
第二天，发小奶奶来到学校磕头作揖，求校长，别打孩子了！
校长头也没抬。
于是，发小算是和校长结下了梁子。
发小伺机报复：
1、欺负校长的二儿子：弄坏他的椅子，把他的午饭藏起来，把他的铅笔芯弄折。
2、校长家就是学校的把头儿（村里腾出的一间教室），发小晚上偷偷的去砸校长家的玻璃。
3、发小领着几个淘气孩子，趁校长不在家，去他家，辱骂校长的媳妇儿。（校长媳妇精神病，不懂人语）
4、在课堂和校长顶嘴：你大儿子在坐牢！有啥资格管我！
校长权当什么事情没发生，但是那阵子，明显憔悴了很多。
人不能做多恶事。
发小家冬天没柴火了。妈妈早就改嫁，爸爸外出打工，奶奶一个老人上山砍的柴火，也就仅仅够做饭用的。
发小经常冻感冒了，说来发小也皮实。不过那天，真的，发小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
校长大喊：还都偷懒！
叫了几声发现不对劲儿！发小高烧！烫的厉害！
校长二话没说，马上把孩子扛到村医家里。村医打了点滴还是不退：孩子是被冻得！不行！赶紧送县城。
村医喊来村长。
村长俩眼一瞪：他家里没大人，就一个老太太！
走，咱俩去！校长对县城不熟悉，招呼村长。
那你家里一摊子，咋整！媳妇儿孩子的。
我来！村医：我去给孩子生火做饭，你们去吧。
县城回到村里，发小体质还是很虚弱。
校长就从家里给发小蒸鸡蛋糕，一口一口的喂。还上山砍了一些柴火，帮发小家劈了几天柴火：够烧一冬天的了，再也冻不着了！
校长上课的领子都湿透了。
发小奶奶呆呆站着院子里，双手不知往哪里搁：你瞅瞅我家孩子！
没多久，发小就被妈妈接走了！（转学，妈妈争取了抚养权）
走的时候，和谁都没联系。
小学同学30年聚会，大家喝潮了。
有同学提起当年的往事：当年，就你俩（发小和校长）死对头，你可没少给人家砸玻璃，校长当年还给你蒸鸡蛋糕呢！
哎！可惜谁也联系不上校长，听说他已经死了老多年。
发小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有同学说，校长当年从村里临走还唠叨了：这回没人砸我家玻璃了！
那天晚上，酒桌上就剩我和发小两个人。
发小低着脑袋，喝着酒。
我结账回包房，发小早已泪流满面。
出门打车，发小喝多了，瘫在地上，我给他强背上了出租车，他在后坐满脸泪痕，嘟囔：你还给我奶奶劈过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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