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中國城市化步伐不斷加大,城市社區治理面臨的新問題新挑戰日益增加。作為廣大基層社區治理的基礎單元——你我耳熟能詳的居委會,在面對新問題新挑戰時,卻常常有心無力:有時候門都敲不開,談何治理?
小馬拉大車
某省會城市近幾年一直大規模推進城中村改造,越改樓越多,社區管理人手卻不見增加。新居委會增設沒有進展,不少新建小區壓根沒有居委會的影子;原有居委會服務能力日見下降,群眾辦事難嘖有煩言。
在一個新建的大型小區裡,部分居民向半月談記者抱怨,他們已經入住好幾年了,到現在連個居委會也沒有,辦事很不方便。該社區所在鄉鎮的副鎮長李萍(化名)坦言,像這樣無人管的小區在他們鄉鎮還有20多個,新增居委會的申請早就報上去了,但一直批不下來。
名義上,這些小區由別的社區居委會代管,但該鎮只有6個社區居委會,服務自己轄區內的居民都忙不過來,根本沒有精力管別的小區的事。有些小區跨城區建設,由哪個城區負責尚不明確,更是治理空白地帶。
“社區管理的步伐跟不上城市發展,很多矛盾就沒法及時發現化解,情緒激動的市民甚至選擇上訪,這是社區管理出現的新情況。”李萍說。
根據法律規定,居民委員會一般在100戶至700戶的範圍內設立,由主任、副主任和委員5至9人組成。只是,今日中國城市社區規模不斷擴大,居民數量越來越多,這樣的人員設置要求其實已滯後於現實形勢。此外,經費不足也長期困擾居委會。部分居委會辦公用房尚需租賃,而日常經費往往不夠交租金,最困難的居委會欠下了200萬元房租。
“目前的城市建設,制度建設拖了後腿。住宅項目一個接一個動工,建起來怎麼管卻沒有通盤考慮,這必然會給基層治理帶來相當風險。”一位居委會主任說。
管理缺底氣
眼下,上萬人的小區已不是新鮮事,在許多商家看來,這樣的小區無疑是一塊大有利益可圖的肥肉,小區的公共資源,就成了他們逐利的首選目標。從公共停車位到電梯和樓宇廣告,更不必說物業出租,如何榨出這些公共資源的油水,一條往往由物業公司導入的灰色利益鏈正在許多小區延伸開來,居委會對此徒喚奈何。
中部某市的一個現代化大型小區擁有3500多戶居民,有300個地上公共停車位和一棟兩層物業樓。許多業主向半月談記者反映,這些本來都是歸全體業主共有,卻被物業公司非法侵佔,導致物業和業主之間經常發生矛盾。
該小區物業公司經理邵峰(化名)坦言,他們已經把這些物業出租了好幾年,每個車位月收費250元,外來車輛停車也不例外,一年又多出至少五六十萬元收入。業主認為,這些收入理應為業主共有,物業公司無權獨享,他們向街道辦和住建部門都反映過,但就是沒人管。
小區所屬社區居委會工作人員表示,現在小區公共資源被物業公司非法侵佔的情況非常普遍,已成社區矛盾的一條“導火索”。火上澆油的現實是,相關政府部門往往無所作為,如住建部門負有監管職能,但對物業公司侵佔小區公共資源的行為基本上處於聽之任之的狀態。這就讓居委會出面與物業公司協商也少了底氣,往往被一通敷衍推回來。
工作多掣肘
“現在社區居委會和物業公司打交道很難,有時候我們連門也叫不開。”這是某社區居委會主任李傑(化名)談到的新情況。他向半月談記者介紹說,有次他們曾想在下轄的一個小區宣傳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專門製作了海報貼在小區牆上,但剛貼上不久,就讓物業公司給撕了下來。
“物業公司把小區看成是自己的地盤,我們去開展黨建宣傳等服務活動,不給錢就不讓搞。”李傑說,現在很多小區物業公司都很蠻橫,新建小區安防系統也越來越嚴,一道道門禁變成了攔在居委會和小區居民之間的坎。
人員流動性大、負擔重也嚴重影響居委會提供社區服務。一位社區居委會主任說,現在各種工作都落在居委會肩上,嚴重影響到服務居民的質量,與社區居民互動的黨建活動就沒精力辦了。另一位社區居委會主任說,居委會人員在外人眼中如同“臨時工”,他們前兩年招考了4個年輕人,現在已經走了3個。
作為城市基層治理不可忽視的節點,居委會的健康發展,既要人財俱足,又需權責合理。尤其在城市規模擴大成為常態,社區人口流動日益頻繁的當下,如何讓居委會在新的治理情境中煥發活力,為新的治理模式提供經驗,是各地理應從制度的高度加以重視的問題。(記者 呂夢琦 王井懷 劉揚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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