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一旦向惡,再兇的刀,再毒的藥與之相比都會黯然失色。
咱們今天要聊的這個民國惡匪,渾身上下就散發著這種味道,看他為非作歹,你會覺得常人的想像力根本不夠用。
這個在湘、粵、贛三省邊境尤其是崇義西南地區作惡幾十年的傢伙,名叫周文山。
早年,這個既沒有強人體魄,也沒有文化的傢伙只是大餘縣內良八公坑紙棚裡的一個打雜夥計,看上去不聲不響,很是老實巴交。
但其實他是個悶騷、悶惡之徒。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悶騷、悶惡之徒向來飢不擇食,但凡讓他們嗅到便宜機會,這種人一般不會考慮善惡底線,只會內心騷動地去一把抓住。
周文山作惡為匪就是這樣開始的,無意間老天爺讓他嗅到了一個便宜機會。
一日,周文山上山去折膠葉,路上走的枯燥無趣時他打了幾個呼哨。哪知道他這呼哨剛一打完,迎面走來的幾個趕路商人竟扔下包袱,不顧一切地奔逃了。
周文山覺得很奇怪,心說他們這是為什麼呢?
走上前去,打開地上的包袱一看,周文山頓時驚住了,原來那包袱裡全是煙土。順著這些煙土朝下想,周文山全明白了,感情是這幫大煙販子把自己剛才無聊吹的呼哨當成了攔路搶劫的暗號,自己則成了黑吃黑的山林土匪。
打幾聲呼哨居然就能發財,這無本的買賣哪裡找去!
摸到這一亂世人人怕土匪的心理,周文山從此告別苦兮兮的紙棚,開始在山林中攔路搶劫。
在初期自己一個人單幹的時候,這傢伙很狡詐。抓住常人走在山林中兩眼一抹黑的害怕心理,每次打劫前他都要先用繩子把山路旁邊的小樹拴好連在一起,當有人路過時,他便先扯動繩子,待滿山小樹發出瑟瑟縮縮的聲響後,他虛張聲勢地把路那麼一攔,不義之財往往就這麼到手了。
這就是周文山,作惡專挑欺人太甚的方式。
能如此這般地搞不義之財,周文山的身邊漸漸地就聚起了一幫小嘍囉。人一多,周文山的膽子跟著也就壯了起來,訛詐式的搶劫再不能滿足他的胃口,他開始四處買槍,開始乾燒殺搶掠的大買賣。
依靠三省毗鄰,到處是山嶺的有利地形,短短几年時候,周文山就發展成了汝城、仁化、大餘、崇義一帶有名的大土匪。
綁票、殺人、強取、豪奪——那幾年遭他殘害而家破人亡的不計其數。
但和民國那些很有血性,有時候還講一些江湖道義的悍匪不同,周文山是囂張之後更顯悶騷、悶惡。
先來說他的悶騷。
還是紙棚打雜夥計的時候,周文山就對竹洞劉義洪的女兒垂涎欲滴,但劉家在當地很有些勢力,他是想要這女人,卻又怕吃虧不敢硬搶,於是他就流著口水等,一直等到這劉氏嫁人之後和丈夫蔡傳斌回孃家的那一天。
打探到劉氏和丈夫一行只有幾人,周文山知道吃大餐的時候終於來了。
將劉氏一行在竹洞坳上攔下後,這傢伙流著口水對劉氏說,劉媽,你來啦!這些年等的我好苦呀,這回你可得跟我去囉!不用回家了!
手下問,她丈夫蔡傳斌怎麼辦?
周文山說,押回山裡,讓他也看看我怎麼睡他老婆。
劉氏不從,周文山就說,不從,就先拿你丈夫開刀,先閹後殺。
就這樣,劉氏被迫成了周文山的第一個壓寨夫人,更無恥的是,周文山一直讓劉氏的丈夫待在山上,看他每晚和劉氏快活,實在是悶騷之人的報復心理。
再說他的悶惡。
這周文山不僅對山下的百姓又狠又毒,對山上的嘍囉也同樣如此。
每次擄人搶財之後,這傢伙先按所謂的土匪規矩分贓,但分贓之後再玩的花樣就是常人想不到,也做不來的了。
他將擄來的女人當成貨品,作價招標,哪個小嘍囉的出價高,就可以把這女人領回去作臨時老婆,時間從十幾天到幾十天不等,過了時間,女人收回,再次拍賣,總之非要把小嘍囉手裡的錢財榨乾為止。
在這期間,被綁的人家想要拿錢贖人,必須等他榨完山上的錢財才行,而贖人的錢財也只能歸他一個人所有。
這獨食吃的是不是悶壞到了極點。
還有更陰險狠毒的。
這周文山有埋金藏銀的習慣。每逢埋藏金銀時,他便讓一個小嘍囉挑著金銀到深山裡,並且一定要讓小嘍囉挖一大一小兩個坑。待小嘍囉將金銀埋入小坑後,這傢伙必打黑槍,然後一腳將小嘍囉踢入大坑中埋了。
惡匪說,這叫守窯。
更不講道義的是,這些守窯的往往還都是年輕的小土匪,只所以選他們,周文山的理由很簡單,年輕的土匪容易跟他小老婆們對上眼,他是寧願見血,不能見綠。
1925年,周文山上山為匪的第六個年頭。
骨子裡,這傢伙本就不是個綠林好漢,見自己六年搶下了無數金銀,他開始考慮如何才能安享後半世的榮華富貴。
思來想去,最好的路也只有下山接受招安。
古往今來,土匪接受招安最終能獲得好結局的不多,一日為賊,終身為賊這道咒很難破,但到了周文山這裡,他又拿出了與一般土匪不同的狡詐。
在他看來,從善根本不能善終,只有高明的隱身術才能。
1925年春天,周文山率眾下山綁了聶都團總吳為和的兒子。表面上他擺出了既要錢、又要槍、還要命的架勢,實際上此舉只是他給自己擺的一架下山梯子。
由這硬梯子引路,最終周文山果然得到了不錯的下山條件,在既往不咎的前提下,他被任命為了崇義縣邊區大隊長。
可在這傢伙眼裡,這只是下山的第一步,要想在山下安享富貴,必須還得使招。
他是怎麼使招的呢?
第一招十分的無恥不要臉。
為了表示自己要痛改前非當好人,他居然給蔡傳斌娶了個老婆。
他對蔡傳斌說,當初搶你老婆很對不起,但劉氏現在已跟我下崽了,還是還不回去了,只能另外還你一個老婆。
如此揭人痛處,何其的歹毒。懾於周文山的淫威,蔡傳斌沒法不低頭,最終只能在周文山的大肆宣傳下接受他強塞過來的女人。
因為受辱太深太重,結果蔡傳斌不久之後就拋家從軍去了。
接著就是第二招,極力討好民國黨政府,幫著國民黨對付紅軍以及地方上的赤衛隊。
但交完這些投名狀,周文山還覺得不夠,在他看來,投名狀只能換來一時的器重富貴,卻保不了長久的穩坐泰山。
為此,這傢伙很快又耍出了第三招 ,養匪自重。
表面上他主動裁撤自己過去的土匪武裝,背地裡卻指使小嘍囉們重新上山為匪。
匪患一大,地方商民士紳自然要求他這個昔日的土匪強人出面去剿匪,他呢,則順勢跟山上的土匪演一出雙簧戲。
一時間,只要周文山出馬,山上的土匪是聞風而逃。可等他成功剿匪後,不多久,土匪一準又會原樣冒出來——總之,不是他周文山沒本事,而是這世道太亂。
而世道越亂,地方上越少不了他。
為了把這出養匪自重的戲碼唱足,有時候這傢伙還會故意放縱山上的土匪,故意讓他們弄出尾大不掉的局面。
1940年代,蔣經國在贛南的時候,周文山就弄出過這樣的一幕。先把黎英、黎雄兩兄弟匪幫故意養大,再派心腹手下打入匪幫內部,等蔣經國要求務必清剿的時候,他一個狠手下去,兩兄弟的人頭跟著就被送到了蔣經國面前。
因為這個,周文山曾受到蔣經國的特別嘉獎。
有了皇太子的嘉獎護身,此後的一段時間,周文山趁熱打鐵又玩起了大肆賄賂地方官員,大肆向各種機關安插爪牙的把戲。
經這一套滴水不漏的手段,到1940年代中期,周文山崇義地方一霸的地位就成了雷打不動的事實。
為了享受榮華富貴,他造了兩處既奢華又森嚴的碉堡式莊園,兩處莊園既是他繼續為非作歹的大本營,也是他肆意享受的安樂窩。
土匪竟然住在了小天堂裡!當地的老百姓除了對世道搖頭,什麼也做不了。
老人們說,這還不算,最讓百姓恨之入骨的還是他無休無止的陰壞,真正把找機會拔毛做到了極點。
一說到這裡,老人們總會提到周文山常年乾的一件壞事。
那年月,農村最不好解決的就是婚姻矛盾。即便兩口子再過不下去,因為女方認為離婚很不光彩,一般情況都是男的想離,女的打死不走。
周文山抓住這一點把惡事乾的那叫一個讓人歎為觀止。
方圓幾十裡,哪家男的只要想離婚,到周文山那裡說一聲,一切就都解決了。
這惡匪是怎麼解決的呢?
到男的家,直接宣判離婚,然後把女的架走。架走後,不願離婚的女人就成了周文山的私人物品,他想賣就賣,想嫁給他人就嫁給他人,女方家想要人,可以,按他出的價買回去。
老人們說,這些攤上家庭不幸的女人都被周文山安排在一起,像商店貨物一樣,任人挑,任人買,實在賣不出去的,最後都會淪為周文山家的苦力。
什麼叫陰壞?莫過於不幸之上還要再捅人一刀!
所幸,崇義很快迎來了解放。
自知作孽深重的周文山想跑,但想到離鄉人賤,最終他還是重新上山做了疲於保命的殘匪。
那時候的周文山兩腿因患有嚴重的風溼病,已無法行走。沒有辦法,他只能手握快慢機,讓手下用籮筐抬著他整日東流西竄。晚上的時候,因為兩腿疼痛難忍,他的兩條腿必須用繩子綁緊吊掛起來才能捱過一晚。
想當年他沒少幹吊打別人的惡事,現如今不用別人動手,每晚他都會自動把自己吊掛起來,活脫脫一個遭老天報應的慘景。
據說,當解放軍最終在一間紙棚裡逮住他的時候也是這個情景,惡匪正在吊掛自己。
這種被抓方式恐怕也算是百年難遇了。
在被投入大牢後,周文山幾乎只剩了一口氣。為了讓惡匪接受公開審判,政府決定儘快舉行公審大會。遺憾的是,就在公審大會召開前,這惡匪因為恐懼,竟一頭歪倒下去,提前死了。
接下來的一幕足以說明百姓對這惡匪究竟有多恨!
當得知周文山提前死了後,當地百姓根本不聽任何勸阻,硬是一哄而上把這惡匪的屍體給分了。
老人們說,百姓拿著惡匪的肉集體去了河灘,然後包著砂子將這惡人砸成了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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