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4 匈奴女人在此把“臉”丟了,哭著離開,旁邊就是中國最早的女兒國

永固城:匈奴女人的梳妝檯還在,女兒國期待鏡子的王者歸來

提示:眉黛煙青,昨猶我畫。雨跌在彩鋼之上的轟轟烈烈裡,我們看到了人們種下的那裡樹。歷史已經變得遙遠,有的只是大地盛裝的柔情。一路奔波,雖然沒有見到讓匈奴女人變美的紅藍草,但草木皆兵對於這片土地的呵護,足夠我們由焉支山趕到永固城的路上長歌一曲了。

匈奴女人在此把“臉”丟了,哭著離開,旁邊就是中國最早的女兒國

每個人有都會從歷史的指縫裡撿拾記憶的碎片,就像這座古城努力地堅挺著永不消失的姿態,以證明昔日的雄偉高大、商賈紛至,以及繁華一時。如今,它只剩下西北一隅的殘垣斷壁和孤立於城牆上的一座土塔了。

站在土塔邊向南看,就是祁連山,在鏡頭裡是近處幾株草撐起的雪峰的威嚴。它曾給過古城兩邊兩座湖泊,是東湖與西湖。據說,湖內有清泉多眼,水自泉生,一年四季,清波盪漾,湛藍如鏡;湖畔田野相擁,綠草如茵,湖光與藍天白雲相映,令人遐想無限。但是,近些年來,因為水源有限,這湖慢慢萎縮了。當下,都被保護了起來,湖底似有清泉,但一時還很難淹過瘋長的草。像是古城的女兒失去了愛美的鏡子。

匈奴女人在此把“臉”丟了,哭著離開,旁邊就是中國最早的女兒國

東邊,是焉支山。古城還有一個名字,叫祁連。人們總喜歡從不同的角度來看這個世界,從而擁有不同的觀感。在這古城上,我們也一樣。

對於匈奴人來說,焉支山就是女人的臉:“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色。”在這裡,古城把祁連山和焉支山都碰到了,就是祁連山下、焉支山旁的女兒國。

祁連山,匈奴人把它叫“天”,事關生死存亡,焉支山則讓匈奴女人變得更美。

有一說法是,焉支山原來不叫焉支山,叫胭脂山,因為此山產一種花草:胭脂草,能做染料。《五代詩話•稗史彙編》:“北方有焉支山,上多紅藍草,北人取其花朵染緋,取其英鮮者作胭脂。”故舊常以“北地胭脂”代指北方的美女。而所謂“胭脂”,實際上是一種名叫“紅藍”的花朵,花開之時被整朵摘下,然後放在石缽中反覆杵槌,淘去黃汁後,即成鮮豔的紅色染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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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的女人就拿這紅色染料來當化妝品,一個個成為北地胭脂的。

丟掉焉支山,化妝品沒了,匈奴女人不再動人了,臉上有了淚痕。

回首凝望,祁連山一併跳進了匈奴人的心裡,腳在前方,路多艱險。焉支山的美與不美,已不十分要緊,匈奴人就這樣裡把“臉”丟了,女人娃娃的生存開始變得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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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變成一坷垃黃土,也要述說人類留下的足跡,這就是大地。

永固(祁連)城,匈奴人的王城,也曾屬於月氏人,是月氏人的王城。史料記載,其城舊址最早出現於春秋戰國時期,當時居住在河西一帶的月氏民族曾於此建起月氏東城,統轄黑河以東及湟中地區的月氏部落。座落在民樂縣永固鎮童子壩河邊,原城南北長約1600米,近方形,面積2.1平方公里,城垣夯築而成,牆基厚8—10米,高達9米,牆外設有護城河。城內偏北築有東西的土垣一道,把城分為南北兩城,當地群眾以其形狀如算盤稱其為“算盤城”。

時光撥動盤珠紀年,漢王朝雷霆萬鈞。公元前121年,霍去病猶如一道閃電,拿下了這座池。其東西均交通要衝;南控大斗拔谷隘口(扁都口),是河西走廊南通唐蕃古道的捷徑。

電光一閃,趕走月氏人的匈奴人經歷和月氏人同樣的命運,唱著悲傷的歌兒西去。歷史的記載在此很有意思:西漢初期,匈奴趕走月氏,將月氏東城建為單于王城,供匈奴單于“巡幸”時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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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氏人的遷徙,給中國歷史上留下了好幾個女兒國。從永固城向南便是青藏高原,最早生活在這裡的古羌人退守青藏高原後,與生活在那裡的人們最終將母系社會的痕跡保留下來,形成了位於今四川阿壩州、甘孜州丹巴縣和西藏自治區昌都市等地區“東女國”。與古羌人一樣有著母系遺存的月氏人的到來,又把永固城變成了一個女兒國,以至於使它出現在了《西遊記》裡。

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 。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說什麼王權富貴,怕什麼戒律清規,只願天長地久,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隨……唐長老在此風光了一把,西梁女國的國王看上了他,要和他成親,電視劇則加了一段兩人愛情的感人描繪。

這個女兒國就是月氏人在河西的遺存,不過是被移植到了小說裡。而真正的月氏人的女兒國,張騫是到過的,《漢書·張騫李廣利傳》:大月氏王已為胡所殺,立其夫人為王。既臣大夏而君之,地肥饒,少寇,志安樂。又自以遠遠漢,殊無報胡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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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大月氏王被匈奴殺死後,大月氏人擁立了王的夫人為王。他們西遷中亞,已征服並佔領了大夏,成為那的君主。那裡土地肥沃,很少有外來的侵擾,也便只想過安寧快樂的生活,又認為遠離漢朝並疏遠了與漢朝的關係,也就沒有報復匈奴的心思了。

以女為王,即為女兒國。

嚈噠,大月氏的同類民族,《隋書·西域傳》:“挹怛(嚈噠)國,都烏滸水南二百餘里,大月氏之種類也……兄弟同妻。婦人有一夫者,冠一角帽,夫兄弟多者,依其數為角……”而與其相鄰的國家則是:“兄弟同一妻,迭寢焉,每一人入房,戶外掛其衣以為志。生子屬其長兄。”又是一個與月氏人有關的女兒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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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永昌到永固城這個女兒國,我們在山丹的轄地整整抖了一大圈,經過了焉支山。最先出發的時候,我們走了半截高速。道邊的平地上偶有林木托起的點點綠洲,左右兩邊都距山很近,但山基本都是光禿禿的,上面很少有樹。顯褐色,有些火焰山的味道。在一個路標顯示“五溝”的地方,有個農人趕著幾十頭牛在一片壩地裡放牧。風有些大,牛尾巴被吹得零亂。

隨後就是戈壁地了,宣傳生態保護的標語很是醒目,在低窪處有一些農田,莊稼已被收割了,村莊隱藏在我們看不到的遠處。

忽然,“走廊”一下子變得開闊,在高速標記“2054”的地方,出現了大片大片的田地。農民們正在收拾土豆,土豆被裝在袋裡,或三五個立擠在地起,或一兩個側身倒地,用的是橙色網袋。這種顏色多少會讓人感覺有些“赤裸”的意思。地埂上的草很厚,在多水的年份裡瘋狂生長。

再向前走,田地沒了,荒原依然。一個風口,我們的視野裡出現了大片大片的“風車”(風力發電),轉動的速度飛快。其後卻是一片草地,草有一尺多厚,在十里的區域內呈現著不同的風景,黃綠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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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叫“豐城”的地方,我們下了高速,看到大片的農田已經被退耕了,一塊塊非常整齊地長滿了草。有意思的是,下高速的道班叫“焉支紅”,是我們從攔車杆上看到的。向西通過一條硬化的村路,是叫蘭家莊的地方,乾淨整潔的民居在車窗上歡呼而過。由此向此便是老軍鄉。

老軍鄉地處大黃山北麓,距山丹縣城東38公里,山丹縣的東大門。是一個半農半牧的鄉鎮,硤口堡、豐城堡、繡花廟(定羌廟)為明清兩代的主要驛站和軍事重地。地理的優勢掩飾不住當地生態的脆弱。這裡的人們大多沿山而居,地勢偏遠,交通與水源都是值得關注的問題。全鄉3座水庫,水利基礎條件異常薄弱,即使如此,水庫水源仍然不足,來水有限,供需十分矛盾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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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人們為了發展經濟,打過一些井,但地下水資源畢竟是有限的,近幾年已被叫停。咬起牙來保護,該退耕的退耕,很快戈壁地上有了星星點點的綠色。

大口子河,河裡只有乾枯的石頭,但在河邊卻掛著河長的標牌。50多歲的老楊告訴我們,這條河在他們小的時候就沒有水,除非遇到山洪。他是附近的李家莊(音)人,一年前,家裡還有500只羊,今年已經被限定到了100多隻,羊少了,山青了,地綠了,老楊說,如果將來纏不住(不合算)他就外出打工。他明白這山是為啥變綠的。

其實,光陰中的每一步都是經歷和領悟,正是那些原以為邁不過的步子,成就了人們的“修行”。青山的身影裡有老楊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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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我們已經離焉支山很近了,但山連著山,走起來卻是不近。寺口、果子溝、大馬營、黃家臺、高家灣……西斜的太陽註定了要讓我們迎著焉支山,把這一串串的地名甩在身後。我們看到附近都已經封山禁牧,但長草的經歷分明漫長,尤其是在寺口水庫,我們看到山在水面的倒影裡瘦得只有皮包骨頭,像匈奴的女人失去化妝品在照鏡。焉支山此時在我們的心中成了一張面膜,這片土地上的一片綠色面膜。

大約是在一個叫下河的地方,我們看到河,從焉支山流來的,人們在河邊的山道里都種上了花和樹,美麗得像被打扮過的女人,伴隨著河水的音樂在翩翩起舞。

老張從外面回來,天下著小雨,因為當地停電,焉支山景區的酒店無法正常營業,我們只能在他這裡就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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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戰匈奴,霍去病三次經過焉支山,隋煬帝也是焉支山接見西域各國的王的。但老張並不關心這些或者說是不知道這些,在他的記憶裡,過去的人們常用山上的柴草來燒飯、煨炕,把一個個的山頭都弄成了和尚頭。現在不一樣了,山上又重新種上了樹,夜裡出門看著樹們一棵棵站在山頭上,像是軍隊裡的士兵。

老張的話,讓我們想到了一個詞:草木皆兵。但這個詞帶給老張的不是恐慌,而是幸福和溫暖。草木有情也是生命,過去人們為了顧自己的家,讓草木減少甚至消失了,現在,草木又回來了,和人一樣在這裡安“家”了。

老張說:“現在,損壞一棵樹,得犯法,樹和人一樣了,草也不能輕易破壞了,受到保護了。”老張所在的下溝村,大多數人都已經搬遷,只剩下了6戶人了。他稱,就這6戶人恐怕將來也得搬遷。過去,他們附近的村民還能進入景區的林地撿些蘑菇補貼家用,現在已經不能了。作為暫時還沒有搬遷的村民,他在院子裡搭建了彩鋼房,開了農家樂,但說不定“哪一天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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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黛煙青,昨猶我畫。雨跌在彩鋼之上的轟轟烈烈,我們看到了人們種下的那裡樹。歷史已經變得遙遠,有的只是大地盛裝的柔情。一路奔波,雖然沒有見到讓匈奴女人變美的紅藍草,但草木皆兵對於這片土地的呵護,足夠我們由焉支山趕到永固城的路上長歌一曲了。

從永固城看焉支山、祁連山,都像古人用過的銅鏡,而這一切已經與匈奴女人無關了。

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如今,“女兒國”旁邊是成片的小康住宅,在村子的後方還有一座寺廟,年代不是很久遠的樣子,門前是一尊有點像唐長老的塑像,有人管的。看寺的老人說,要是東湖與西湖能回來那才叫個美呢!

匈奴女人在此把“臉”丟了,哭著離開,旁邊就是中國最早的女兒國

據《穆天子傳》記載,周穆王在公元前989年西巡時曾到過“焉居、禺知之平”,禺知即月氏。若從那時算起,永固古城已在河西上經歷了三千年歷史煙雨。匈奴女人的化妝品還在,女兒國的鏡子在祁連山的生態保護中期待王者歸來。

焉支山,匈奴人唱的不僅是軍事的,我們寫的也不僅是生態的。這個世界不是有錢人的世界,也不是無錢人的世界,而是心中有山河和綠色的人的世界。(文/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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