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8 10年來中國經濟奇蹟的三大組合:低利率、債務發行和房地產泡沫


10年來中國經濟奇蹟的三大組合:低利率、債務發行和房地產泡沫

中國的利率可能永遠不會像鄰國日本那樣變為負值。然而,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的10年寬鬆貨幣政策也扭曲了中國經濟。與西方一樣,中國的低利率導致資產價格上漲、資本配置不當、加劇不平等、破壞金融穩定。

由於人民幣盯住美元,中國無法避免美聯儲在10年前雷曼兄弟破產後放鬆貨幣政策的影響。2008年12月,中國人民銀行大幅下調了貸款利率。在接下來的五年裡,經通貨膨脹因素調整後的平均政策利率僅為0.7%,仍然遠低於GDP年增長率。對於中國這樣的發展中經濟體來說,貨幣政策極其寬鬆。

其結果是,中國國內出現了大量令人眼花繚亂的泡沫。2008年的股市繁榮爆發;在另一個泡沫膨脹後不久,又在2015年年中破滅。中國藝術品中也有泡沫,甚至在當地的茅臺酒中也有。

然而,迄今為止最重要的泡沫是房地產。2009年,在貸款大幅增長和抵押貸款利率較低的刺激下,中國房地產市場強勁反彈。據美國國家經濟研究局的數據,到2014年,北京和上海的租金收益率跌至2%以下,使得這些城市的房價高於舊金山。

2015年股市崩盤後,當貨幣政策進一步放鬆時,泡沫真的爆發了。2016年,北京房價上漲了33%。在上海的部分地區,土地價格開始高於鄰近的建築——這就形成了“麵粉比麵包貴”的說法。第一太平戴維斯的數據顯示,截至2016年底,中國房地產總價值達到43萬億美元,相當於GDP的375%,與日本房地產在1990年投機熱潮達到頂峰時的總價值相當。

在過去的十年裡,中國經歷了一次非凡的投資熱潮。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在中國政府於2008年11月推出的旨在減輕雷曼破產影響的刺激計劃的推動下,以投資形成的GDP來衡量,2008年後5年的平均投資額約為45%。

中國很快建成了世界上最廣泛的高速鐵路和最長的橋樑。美國地質調查局估計,在2011年至2013年期間,中國的水泥消耗量超過了美國整個20世紀的總和。

房地產投資一直是經濟增長的主要推動力。以居住面積衡量,到2013年,中國每兩週就建造一座相當於現代羅馬的建築。數十座“鬼城”已經拔地而起,其中內蒙古鄂爾多斯康巴什就是最臭名昭著的例子。這種建築熱潮還在繼續。今年年初,大約有25座比紐約帝國大廈還高的摩天大樓在建。

從國有銀行到國有企業的低息貸款,導致了從玻璃製造到造船等行業的資本過剩。這個國家充斥著殭屍公司。鋼鐵行業的過剩產能引發了另一句諺語:“鋼比白菜便宜。”Macro Strategy的朱利安•加蘭估計,最近40%的中國投資將不得不註銷。

改革開放伊始,中國是全球最平等的國家之一,今天,它是最不平等的國家之一。銀行存款利率低於通貨膨脹率。數以百萬計的農民被迫離開他們的土地,為開發騰出空間。儘管中國政府進行了無休止的清洗,但基礎設施建設的瘋狂支出卻助長了公共腐敗。

房地產泡沫為開發商帶來了鉅額財富,其中包括中國恆大地產創始人許家印,他的身家估計接近400億美元。與此同時,房價過高的購房者已經變成了“房奴”。“房奴”是中國的一種說法,指的是把收入的三分之二用來償還貸款的房主。

在過去的十年裡,中國見證了歷史上最大的信貸繁榮。國際清算銀行收集的數據令人震驚。非金融債務的增長超過了GDP的100%——這比上世紀80年代的日本和2008年之前的美國的債務增長要大得多——但與西班牙和愛爾蘭在金融危機前幾年的債務狂飆相當。公司債務已攀升至GDP的170%。家庭債務佔GDP的比例已經翻了一倍多。

儘管利率很低,中國的債務負擔已經超過了美國10年前的水平。Autonomous Research的銀行業分析師朱夏蓮估計,多達四分之一的銀行債務是不良資產。許多新的信貸被用來償還壞賬,這種做法被稱為“永續經營”。

低利率的銀行存款鼓勵儲蓄者在其他地方尋求更高的回報。因此,中國發展了自己的影子銀行體系,包括理財產品、信託基金、委託貸款、網上p2p貸款和應收賬款。根據國際清算銀行的數據,到2016年底,這些不透明且可能缺乏流動性的非銀行負債佔GDP的71%。

對沖基金老闆喬治•索羅斯說,中國的影子銀行業務與雷曼危機前華爾街的做法“驚人地相似”。已故經濟學家海曼•明斯基指出,當金融體系開始依賴不斷上漲的資產價格和新的債券發行時,崩潰的風險就會加大。去年,即將離任的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警告說,中國面臨著一個“明斯基時刻”。

雷曼破產後,人們對西式資本主義的信心受到了打擊。許多評論人士對中國政府的另類增長模式表示讚賞。甚至有人說,中國不受一般經濟法律的約束。

然而,中國所謂的經濟奇蹟,是在過去10年裡由低利率、鉅額債務發行和巨大的房地產泡沫組合而成的,與許多以災難告終的前亞洲成功故事極為相似。從大多數方面來看,中國的泡沫經濟看起來比1990年的日本要長得多。一些人堅持認為這次不同。然而,有些人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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