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3 贴门神,喝屠苏酒,造华胜,唐人春节是满满仪式感

站在中国历史的时间轴上回望,我们发现,唐人,是极具狂欢特质的一群,他们喜欢斗鸡走马,喜欢击节踏歌,喜欢户外群娱,喜欢聚众而乐,而唐人这种奔放的狂欢特质 突出的体现,便是在岁时节俗上。中国的岁时节俗有着悠久的历史,深厚的积淀,如果说先秦是萌芽发韧期,汉代是初步定型期,那么到了"海内雄富"的唐代,随着天下大理,物殷俗阜,自由开放的唐人已经在传统的基础上,进一步丰富了节日的文化内涵,扩容了节日的娱乐项目,在这其中,唐人的春节尤其值得一说。


贴门神,喝屠苏酒,造华胜,唐人春节是满满仪式感


春节的诸多节俗,均起源于中国人驱邪祀神祈福避凶的民间心理,而进入唐代,随着王朝的富庶太平,人们已经逐渐将传统的社祀变成了狂欢的引子,在辞旧迎新的时刻,以古老的习俗为载体,尽情释放自己欢乐的情绪。除夕这天,家家户户都要洒扫庭院,祭祀祖先,悬挂桃符,吃团圆饭,燃放爆竹,当然,在沿袭这些古老仪俗的同时,唐人也在做着自己的改变,而这些岁末年俗的改变,很多都和唐朝皇帝的推动有关。比如将唐朝开国功臣秦叔宝、尉迟敬德作为驱鬼的门神,据说是因为唐太宗夜梦鬼魅于寝殿呼号,遂叫秦叔宝、尉迟敬德把门,鬼魅顿消,于是唐人便在岁末将秦叔宝、尉迟敬德画像贴于门扉,以震鬼邪,后渐成风俗;还有除夕挂钟馗像的习俗则和唐玄宗有关,传说玄宗梦见自己被显灵的钟馗救治,于是命画工吴道子依影画图,并诏告天下:"烈士除妖,实须称奖。因图异状,颁显有司。岁暮驱除,可宜遍识。以祛邪魅,兼静妖氛。"由此, 钟馗便成为民间镇宅驱邪的鬼王,每到岁末,都被唐人贴挂供奉。而除此之外,唐以前每到岁末都进行的驱傩仪式,在唐代也有了变化。


贴门神,喝屠苏酒,造华胜,唐人春节是满满仪式感

<code>驱傩击鼓吹长笛,瘦鬼染面惟齿白。/<code>
<code>暗中崒崒拽茅鞭,倮足朱裈行戚戚。/<code>
<code>相顾笑声冲庭燎,桃弧射矢时独叫。/<code>
<code>——孟郊《弦歌行》/<code>


很显然,最早出现在《周礼》中的驱傩仪式,在历经千年的演变之后,已经由最初的庄严肃穆嬗变为孟郊笔下的唐人狂欢。戴着傩具的舞者在满城的爆竹声中,做着各种夸张的动作,而驱赶他们的唐人们则一路"桃弧射矢"、"相顾笑声",用开心的戏谑驱走鬼魅,驱走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除夕过去,伴着次日的朝阳,早早起床的唐人将继续以满满的仪式感迎迓新年的第一天——元日。元日即正月初一,在唐代又被称作"岁日",这一天,皇帝要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作为新年伊始的第一天,君臣都格外重视,朝贺的场面也最为隆重,"寿色凝丹槛,欢声彻九霄。御炉分兽炭,仙管弄云韶",这是包言记录下的元日盛大的百僚朝会;"文武千官岁仗兵,万方同轨奏升平。上皇一御含元殿,丹凤门开白日明",这是张祜笔下元日宫中堂皇煊赫的仪仗……宫廷的气氛如此隆盛,民间的烈度更是有增无减,在《荆楚岁时记》中,我们大致可以通过荆楚地区的风俗,窥见人们的元日仪轨:

<code>正月一日,是三元之日也,春秋谓之端月。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辟山臊恶鬼。长幼悉正衣冠,以次拜贺。进椒柏酒,饮桃汤。进屠苏酒,胶牙饧。下五辛盘。进敷于散,服却鬼丸。各进一鸡子。造桃板著户,谓之仙木。凡饮酒次第,从小起。/<co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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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岁时记》成书于南北朝时期,事实上,承袭了汉魏以来元日风俗的唐人们,也一直都在这些复杂而繁琐的仪式中度过新年的第一天,文中提及的椒柏酒、桃汤、屠苏酒、胶牙饧、五辛盘、敷于散、却鬼丸、仙木这些元日习俗之物,如今早已淡出了人们的春节生活,但这样的仪式感却以文字的形式固定成了永恒。这里尤其需要一提的是元日唐人饮屠苏酒的风尚,唐人韩谔在《岁华纪丽》中云:"俗说屠苏,乃草庵之名。昔有人居草庵之中,每岁除夜,遗闾里药贴,令囊浸井中,至元日,取水置于酒樽,合家饮之,不病瘟疫。今人得其方而不知其人姓名,但曰屠苏而已。"从这则记载看,屠苏酒当为一种药酒,因为这位在元日分给乡邻药酒用以除病祛疾的世外高人结庐而居,其庐以"屠苏"自名,遂以 "屠苏"命名此酒。唐人元日喝屠苏酒是有讲究的,一般都是家人中年纪最小的先喝,依次排列,年纪最大的最后才喝。在唐人看来,小孩过年是长了一岁,值得祝贺;而老人过年则是生命又减了一岁,最后喝,以祈长寿。"不觉老将春共至,更悲携手几人全。还将寂寞羞明镜,手把屠苏让少年",唐人大年初一全家饮屠苏酒的这种习俗,从顾祝这首《岁日作》中,我们可以找到清晰的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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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之后,接踵而至的一个重要日子,便是人日,董勋《问礼俗》载:"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这便是正月初七为"人日"的由来。这一天,最忙的要数家里的女性们,因为人日的习俗是"剪彩为人,或缕金薄为人,以贴屏风,亦戴之头鬓,又造华胜以相遗。"华胜又称彩胜,是用纸或金箔剪成人形或花鸟之形,贴在屏风上,也可戴在头发上,说到底,这个习俗就是为突出一个新字,彰显出人日里"人"的精气神儿,而裁剪这些祈福之物的又多为女性,所以人日这天当然也是唐代女性比拼手艺的好光景。"姹女矜容色,为花不让春。既争芳意早,谁待物华真。叶作参差发,枝从点缀新。自然无限态,长在艳阳晨",当张九龄将人日的喜庆气氛化入这首《剪彩》诗中,我们看到的,是唐代女性对镜贴花黄的历史倩影,是她们心灵手巧的时空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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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就是喜欢出新喜欢热闹的唐人在春节的影像。爆竹声中,烟火起处,唐人在弘扬传统的基础上,也在用新兴新设的春节习俗,增添着年的笑声,丰富着年的味道,并用近三百年时间,将其中大部分春节习俗打造成为后人沿袭的标本,在海内欢歌之时,继续将唐人的狂欢精神附着其上,弥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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