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9 回憶殺|那些年 在界首摘桑椹的往事~

摘桑椹的往事

如果你來到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界首,或許第一印象應當就是道路兩旁兩米多深的長長土溝。

這些土溝的形成是有原因的。一是七七事變後,日寇沿隴海線直逼中原腹地。國民黨政府為阻止日寇侵攻,炸開花園口黃河大堤,致使中原多成澤國。界首位於豫皖兩省交界之處,其時僅是黃泛區中一個不顯眼的小集鎮,地理位置卻很重要。一些商人以界首為跳板,前往淪陷區購置貨物運回國統區,有時直接在界首卸貨,就地交易。國民黨騎二軍在軍長何柱國的帶領下,受命駐守界首周口一帶。何柱國經營界首期間,國軍開挖溝渠甚多,既是為利於城鄉排水,也是防止日軍機械化部隊進攻。解放後,為響應安徽省委提出的“水網化稻改化,淮北變江南”的號召,又在界首全縣境內掀起了深挖溝渠、興修水利的熱潮。

縱橫交錯的溝渠為民眾提供了溝通河道、儲存雨水、方便灌溉的有利條件,更是鄉村孩童的最愛。夏日炎炎,大小溝渠總有孩童在溝裡嬉水玩鬧,水性好的光著屁股可著勁兒撲騰,不會水的也願意抱著塊木頭漂浮。

回憶殺|那些年 在界首摘桑椹的往事~

我姥姥家在界首城郊的農村。1975年,我在縣城裡的一小上小學,每逢週日就跑到舅舅家去玩。相比之城裡狹窄的街道,顯然空曠的鄉村更能盛得下我的玩心。舅舅除了催促我寫完作業再去玩之外,唯一對我禁止的,就是嚴禁我下水游泳,所以直到現在我還是一個旱鴨子,只能看著村裡的小夥伴們在坑裡嬉水打鬧,一個人在旁邊玩泥巴而已。

回憶殺|那些年 在界首摘桑椹的往事~

童年的快樂自不必說,重要的是對於饞嘴的孩子而言,一年四季可吃的東西真是不少。燒螞蚱、燒椿蹦蹦、烤紅芋、拾馬泡、摘楮桃子等等,當然最過癮還是秋天,有柿子、有杏子也有紅棗,可以美美地吃個夠,只是長輩們不允許我爬樹,害怕摔著了,沒法向媽媽交待。

春夏之交,我呆在三舅家是最多的,因為那個時候,是桑椹子熟了的辰光。

回憶殺|那些年 在界首摘桑椹的往事~

桑椹子就是桑樹結的果實,大小如小拇指頭,卻又似麻皮葡萄一般,幾顆或幾十顆累累一起,好吃又好看。在界首土話裡,杏子唸作“hèng”子,想來在大家心裡,桑椹子是跟杏子一般的食物,所以就唸作桑“hèng”子啦。

回憶殺|那些年 在界首摘桑椹的往事~

立夏前後,桑椹熟透,那棵屬於三舅家的桑樹枝繁葉茂,熟透的桑椹落了一地,在樹葉間或青或紅或紫黑的桑椹子東一嘟嚕西一嘟嚕,望一眼,就忍不住要流口水。這棵粗壯的桑樹僅有三米多高,樹幹分叉處離地有近兩米,樹下又有舅舅家兩個很大的麥秸垛,就算是不小心掉到樹下滾進坑裡,估計也是沒有啥問題,坑裡雖然沒有水,坑底卻是軟綿綿的溼土。

回憶殺|那些年 在界首摘桑椹的往事~

輕輕鬆鬆爬上樹,我自然是要揀成熟的桑椹子摘了吃。每次爬上桑樹,我都會帶著一個小布袋,或者是姥姥編的一個小竹筐,這樣的話,可以多摘一些帶下來作為零食吃。青色的桑椹子吃到嘴裡酸澀倒牙,紅色的有點酸甜,正好,也是我摘取的重要目標。紫色的那是熟透了的,最甜最好吃,但長輩們一再告誡不能多吃,火性大,吃多了是要淌鼻血的。吃過癮了,也摘夠數了,站在粗如手臂的樹杈上,向下看,在我的腳下,經歷了一個冬季,那兩個比大人還高的麥秸垛頂端已經發灰髮黑,如今只剩下了一大半。我忽然興起了一個快樂的念頭,這邊想那邊就去做,把手裡裝的半滿的小布袋瞅準了扔到空地上,騰下的雙手攥著桑樹的粗枝直起身子,然後歡呼一聲,縱身跳到了麥秸垛上。

回憶殺|那些年 在界首摘桑椹的往事~

腳下的麥秸很柔軟,只是我沒有把握住平衡,在麥秸垛頂部直接滑了下來,撲通摔在地上。雖然不太痛,卻讓我有些懊喪,剛站起來拍拍屁股,突然隨著怪異的嗡嗡聲傳來,我的頭上、臉上、脖子上猶如遭受針扎一般,那是難以忍受的疼痛,我立時哇地大聲哭了出來,閉著眼只憑感覺朝三舅家跑。迷濛中聽見有熟悉的腳步聲傳來,跟著是兩個熟悉而親切的聲音:“糟了,被馬蜂蜇了。”“快去拿煤油燈倒點煤油來!”有人扶住了我,感覺頭頂和脖梗子被抹上了些溼漉漉的東西,然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還好,感覺已經不痛了。伸手摸摸頭上,多處仍有墳起小點。三舅看我醒來,笑著對我說,不知道啥時候,東邊那個麥秸垛裡被馬蜂做了窩,我跳到那個麥秸垛上的時候,恰恰把那馬蜂窩踩了下來,惹惱了那一窩馬蜂。聽到我的哭喊,三舅和大舅趕緊跑過來,揮舞手中的褂子趕跑了馬蜂,把我救了下來。經驗豐富的大舅立刻讓三舅取來煤油,在我腦袋和脖子上邊抹邊揉,這才消了腫。至於那馬蜂窩,則被三舅用布袋兜起來扔到路邊坑底了。沒有了馬蜂的威脅,我摘桑椹就更有勁了,但再也不敢冒冒失失地朝下跳了。

日月輪轉,隨著人口的增長和城區的擴展,現在舅舅的家已經翻蓋成了兩層的樓房,路邊的大坑填埋成了平地,那桑樹也不知道哪一年被砍掉了。立夏前後,偶然在鄉下見到桑樹上的桑椹,我還是樂意伸手摘幾個嚐嚐。

(柴 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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