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魯菜三派的"膠東菜",青島地區是重要發源地之一,這裡的民眾對飲食口感、味道有著獨特的偏愛和挑剔。
自2006年以來,許多青島市民,對購買的食醋產生疑問,似乎餐桌上熟悉的酸味悄然發生了變化,與慣常使用的米醋有些不同。經過詢問得知,許多民眾購買的"萬通"食醋,並非是青島本地的原產,而是來自徐州一家釀造公司的產品,品牌同樣是"萬通",所以會產生誤解。
那麼,青島本地的"萬通"與徐州出產的"萬通",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呢?青島的"萬通"商標如何在突然間消失了?
"萬通醬園"的誕生
德日佔領青島之後,市面上生產銷售的醬油,基本上都採用日式工藝製作的化學醬油,口感差,不被民眾認可。1922年,北洋政府收回青島後,許多民族產業開始復甦。在青島討生活的,有一位祖籍浙江紹興的釀造手藝人,叫高錦榮,他最初是在東北奉天賣醬菜,後來移居青島。
高師傅懂得江南地區使用豆瓣醬釀造醬油的配方,經過觀察,他認為在青島生產這種醬油,一定會有銷路。南方人的生意經——"說幹就幹"。高錦榮約請了幾位同鄉,籌集資金兩千元,在嘉祥路、雲南路的交角,一處平房大院裡,開設了一間醬園,以生產醬油為主,僱傭釀造師兩名,工人二十餘名,都是紹興本鄉本土人氏。
有志者事竟成。根據本地史料《青島市志》記載,"萬通醬園"的正式創建,是在民國二十二年七月八日(公曆1933年7月8日),投資人分別是高鏡榮、高鏡甫、章其楓、王梅軒、馮堯同,都是浙江紹興人,他們作為醬園的股東共同出資,合夥經營。醬園的主要產品是釀造醬油和食醋,首創了萬通醬油和萬通米醋系列產品。
關於"萬通醬園"在青島的歷史,另外還有一些佐證,被收藏在青島市檔案館。有一份民國年間的"社會局商業登記執照呈請書",提交對象是當時的國民政府青島特別市(1932年底,青島批准為國民政府行政院所轄特別市,類似今天的直轄市),這份文件相當於工商營業執照的申請材料,另外還有政府部門核發的"工業營業證"(營業執照)、"商業登記申請書"、"青島市社會局工廠登記表"等基礎材料。
上陣親兄弟,"燈塔萬通"的出現
都說創業最艱難。青島的"萬通醬園",在五位股東的共同努力下初獲成功,"萬通"系列產品以其口感和品質,不僅在青島本市叫響,而且也行銷至膠東半島的其他地市,甚至更遠的省份。上世紀四十年代,"萬通醬園"的生意愈加紅火,股東們商議在家鄉江蘇開設分號,於是就有了徐州和嘉興等地的"萬通醬園"。
上世紀五十年代,國家實行公私合營政策,青島"萬通醬園"合併成為市第二釀造廠的一部分,"萬通"商標被保留下來,作為青島市釀造產品中家喻戶曉的重要品牌,萬通系列調味產品在這一時期得到迅速發展。
青島市釀造總公司成立後,對下屬的釀造廠進行整合統一。萬桶調味品深受歡迎,因其特別針對山東本地消費群,市場認可度極高,特別是醬油和米醋類產品。1986年形成新的工藝流水線之後,產品銷量持續向好。
亂花漸欲迷人眼。產品暢銷必然導致仿造和假冒出現,市面上各種奇怪的"萬通米醋"層出不窮,其中不乏粗製濫造和假冒偽劣產品。為了保護萬通標識,維護萬通產品的產銷權利,2001年,依託創建於光緒年間的裕長醬園,另外一個調味品商標"燈塔萬通"誕生,與"萬通"一道,同樣作為青島市調味品行業重點宣傳和推廣品牌。
公告頻發背後的隱憂
2005年8月17日,青島新聞網發佈了一篇文章,是關於青島市釀造總公司對自身產品包裝進行升級的公告。
同時,市釀造公司也特別作出聲明,將對"燈塔"牌萬通米醋的包裝進行全面更新,同時旗下的燈塔米醋、燈塔醬油、燈塔特級醬油(原特級醬油)、金牌特級醬油(原新品特級醬油),也將同時進行包裝和標籤的更新。
似乎這只是公司進行的一次產品外觀設計的更新換代,給出的理由是"公司發展需要",老百姓依然消費著十幾年來不曾變更的口味,但是敏感的人可能嗅到一些不一樣的氣氛,似乎萬通面臨的困境,並不是變更外觀包裝那麼簡單。
2006年4月10日,青島新聞網發佈了一篇《關於"萬通米醋"的聲明》,大意是說,青島釀造公司原釀造二廠擁有的"萬通"商標,在1997年已經遭到徐州某食品廠搶注。2005年,本市某食品代理公司想要藉助"萬通"的口碑,仿照青島"萬通"外觀,將徐州"萬通"推銷至青島。同時還有部分廠家在仿造"燈塔萬通米醋",共同擠壓青島"萬通"市場份額。
一切豁然開朗。青島"萬通"的新品牌出現、原包裝變更,以及多個"停止仿冒、偽造和非法銷售"相關產品的公告,都不是空穴來風。在"萬通"的糾葛上,青島釀造總公司已經身心俱疲。只能在公告和聲明中最後呼籲,"提醒廣大消費者,在購買時請認準燈塔牌———'燈塔萬通米醋'"。
酸溜溜的體會,商標權丟失
這個在1997年搶注了青島"萬通"商標的企業,說起來也不算外人,它就是在上世紀四十年代,由"萬通醬園"分支出去的徐州"萬通"分號,如今的徐州恆順萬通。不得不說,徐州"萬通"的介入,讓青島"萬通"老號非常被動,卻又無可奈何。
面臨同樣困境的,還有城陽"廣源發萬通"、膠州新味源"萬通米醋",合計十餘個"萬通"系列產品。2006年4月起,江蘇"萬通"集團(原徐州"萬通")來青,要求打擊青島的假冒商標產品,將青島三家"萬通"企業告上公堂。
經過一年的審理和調解,最終青島市中院作出判決,本土三家"萬通"全面敗訴,分別賠償原告徐州"萬通"經濟損失,以及不再使用侵權商標。由於江蘇徐州"萬通"依法享有了商標專有權,因此青島雖是"萬通"老號發源地,卻也不是"萬通"品牌的擁有者。
"法外無人情"。判決生效後,青島各大超市調味品專櫃的"萬通米醋"全部撤櫃,取而代之的是徐州生產的江蘇"萬通"品牌。商標,是一個企業最重要的無形資產,這在當年,不得不說是青島商標糾紛的遺憾,是商標保護意識缺乏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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