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 中國曆代帝王用人哲學--前秦皇帝苻堅

苻堅手下有“孔明”

苻堅就是淝水之戰中慘敗的那個前秦的皇帝。淝水之戰之前苻堅非但不是無能之輩,相反他可以算得上是古代史上難得的具有雄才大略的帝王。他繼承前秦皇位之後,勵精圖治,蒐羅人才,一心想統一天下。高泰曾進諫苻堅說:“治本在得人,得人在審舉,審舉在核真,未有官得其人而國家不治者。”苻堅堅持這一用人標準,選拔了王猛等一大批能人,而他重用王猛的故事也是歷史上明君賢相的一段佳話。

王猛出身貧寒。但是人窮志不窮,他渴望作出一番匡世濟民的大事業來。史稱“猛瑰姿俊偉,博學好兵書,謹重嚴毅,氣度雄遠,細事不幹其慮,自不參其神契,略不與交通,是以浮華之士鹹輕而笑之。猛悠然自得,不以屑懷。少遊于都,時人罕能識也。惟徐統見而奇之,召為功曹。遁而不應,遂隱於華陰山。懷佐世之志,希龍顏之主,斂翼待時,候風雲而後動”。這就是說他相貌英俊,才華過人,但是有點懷才不遇,所以隱居在華陰山腳下,等待大展宏圖的時機。後來東晉的桓溫北伐,屯軍灞上。王猛曾經前去拜見,毫不客氣地指出他屯軍灞上,不願意進攻長安,實際上是在要挾東晉。桓溫被他識破心機,覺得此人智謀過人,應該重用,便在撤軍的時候,想把他帶回東晉。王猛可是精細的人,認為南朝士族當權,自己去了肯定沒有出路,何況桓溫野心勃勃,有篡奪皇位的野心,自己跟著他隨時都有可能把命搭上,所以就婉言回絕了桓溫。

不久,苻堅向他伸出了橄欖枝。苻堅高度重視王猛,把他當做一顆草叢裡的珍珠,曾經說到自己和王猛“一見便若平生,語及興廢大事,異苻同契,若玄德之遇孔明也”。王猛也是得遇明君,兩人一見如故,談得非常投機。

重用王猛創基業

苻堅就把自己建立基業的希望寄託在了王猛身上,一下子就封王猛為中書侍郎,又怕其他人不服氣,就先派王猛到地方上鍛鍊一下,讓他出守始平。始平這個地方社會秩序很亂,地方豪族飛揚跋扈。王猛有苻堅做後臺,自然底氣十足,他一下車,就明法峻刑,澄察善惡,嚴令打擊強豪。他上臺不久就找個機會鞭殺了一名作惡多端的豪門權貴。於是有人上書狀告。苻堅親自過問此事說:“為政之體,德化為先,你剛剛上任沒幾天就殺人,怎麼這麼殘酷呢!”王猛很乾脆地回答道:“臣聞用禮義治理太平國家,治亂邦則要用刑法。陛下不以臣不才,讓我擔任這麼重要的職位,我是謹為明君剪除兇猾而已。現在不過始殺一奸,還剩下幾萬呢,如果臣不能窮盡殘暴,肅清違法者,甘心受鼎鑊之刑,以謝陛下。所以說酷政之刑,臣實在不敢當。”苻堅聽了這番言論,心中大喜,對群臣說:“王景略果然是我的夷吾、子產之類的人才啊。”於是不追究王猛,還是對他信任有加。王猛殺一儆百的舉動果然具有震懾作用,豪強貴族再也不敢為非作歹,於是老百姓安定下來,始平的社會風氣大為好轉。公元359年8月,王猛被任命為尚書左丞、咸陽內史、京兆尹。沒多長時間,又拜為吏部尚書、太子詹事,又升遷為尚書左僕射、輔國將軍、司隸校尉,加騎都尉,居中宿衛。當時王猛才36歲,史稱王猛一歲五遷,權傾內外,這都是苻堅極力重用的結果。這當然引起了宗戚舊臣的嫉恨,尚書仇騰、丞相長史席寶多次詆譭王猛。苻堅大怒,罷黜仇騰為甘松護軍,席寶以布衣身份領長史。有些氐族貴族對於漢化政策很是不滿,大功臣、大貴族樊世就威脅王猛要把他的人頭懸掛在長安的城門上。這件事情讓苻堅知道後,勃然大怒,他安慰王猛說:“總有一天朕要處死這個老傢伙替你出氣,這樣其他人也就不敢再對你無禮了!”後來,樊世又向王猛挑釁,苻堅抓住這個機會,真的將他處以極刑。氐族貴族們大震,自此之後上下鹹服,沒有再敢隨便嫉恨王猛的了。即使這樣,苻堅還是覺得無法表達自己對他重用的心情,不久將他遷升為尚書令、太子太傅,加散騎常侍。王猛自己都覺得過分了,屢次上表辭讓,苻堅堅持不許。不久又要加封他為司徒、錄尚書事。王猛以無功為辭,不拜。苻堅也很有意思,王猛推辭官位後,一次竟然賜他美妾五人,上等女妓十二人,中等三十八人,馬百匹,車十乘。王猛趕快上疏,固辭不受。

不久,苻堅又拜王猛為相,領中書監、尚書令、太子太傅、司隸校尉,持節、常侍、將軍、爵位如故,不久再加為都督中外諸軍事,簡直有點把能給的官位都給王猛的意思。王猛受寵若驚,上表辭讓。苻堅很誠懇地說道:“卿本布衣,而朕弱冠繼位,世事紛紜,正是用人之際。朕非常欣賞卿的才能,把卿視為臥龍,這是今古難遇的際遇。自卿輔政以來,快兩年了,對內整頓朝政,對外蕩平群兇,天下眼看就要安定了。希望卿能夠繼續為朕勞心,所以這些封賞非卿而誰!”還是沒有答應王猛的辭讓。其後數年,再授王猛司徒,王猛上疏堅決辭謝,苻堅還是不從。王猛於是受命,總攬軍國內外萬機,事無鉅細。王猛自然也是感恩圖報,盡心輔佐,施展自己的全部才華治理國家。他整頓吏治,壓制不守法令的貴族,加強中央集權;為政公平,流放尸位素餐者,選拔賢才,外修兵革,內崇儒學;勸課農桑,努力發展生產,做到了無罪不罰,無才不任。苻堅對他也是高度信任,言聽計從,使前秦在很短的時間裡實力逐漸強大起來,不久兵強國富,國內昇平,得到大治。苻堅看到自己重用王猛得到了成果,很是高興,曾經對王猛說:“卿夙夜不懈,憂勤萬機,我就像文王得到太公一樣,可以高枕無憂了。”王猛感激道:“都是您的知遇,我怎麼能和古人比呢!”苻堅高興地答道:“讓我看來,太公也就這樣了。”他曾經對太子苻宏、長樂公苻丕等人說:“汝事王公,如事我也。”可見他對王猛的重用程度。

就在這個時候,王猛猝然得病,自知不久於人世,於是上書告訴了苻堅,苻堅覽書流涕,悲慟不已。苻堅親臨王猛處省病,詢問後事。王猛叮囑道:“晉雖然偏安於吳越之地,然而卻是正朔相承。和鄰國友好相處,是國家的幸福所繫。臣沒之後,願陛下不要以晉為圖。鮮卑、羌虜才是我們真正的仇人,終為隱患,應該逐漸除掉,以穩固社稷。”說完就死了,時年51歲。苻堅悲痛不已,收殮的時候,苻堅再三瞻看他的遺容,前後三次去哭靈,並對太子苻宏說:“天不欲使吾平一六合邪?何奪吾景略之速也!”他在一道詔書裡寫道:“君主‘勞於求賢,逸於得士’,此言不虛。以前因為有丞相,我就覺得皇帝好當。自從丞相去世後,我的頭髮很快就白了一半。一想起丞相,我就心酸傷痛。”可見,王猛確實是他所倚賴的重臣,這對於他沒有能夠統一天下是有很大影響的。

賢人逝去,淝水南流

苻堅一直能夠聽從王猛的建議,可是在攻打東晉的問題上,他卻違反了王猛臨終的忠告。苻融當時就提出王猛的遺言警告說,王景略一時奇士,陛下每擬之孔明,其臨終之言不可忘也。但是苻堅也許是太想統一天下,成就千古偉業了,他對大臣解釋道:“非為地不廣、人不足也,但思混一六合,以濟蒼生。”於是苻堅貿然發動了淝水之戰,結果一敗塗地,將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全部葬送。今人在學習苻堅重用王猛的同時,對他這個血的教訓,也要給予重視。

淝水之戰以前的苻堅時刻保持著冷靜的頭腦和理性的分析,並且氣度宏大,敢於用人,在中國曆代帝王中,實屬罕見。史書上說他曾“命牧伯守宰各舉孝悌、廉直、文學、政事,察其所舉,得人者賞之,非其人者罪之。由是人莫敢妄舉。而請託不行,士皆自勵;雖宗室外戚,無才能者皆不用。當是之時,內外之官,率皆稱職;田疇修闢,倉庫充實,盜賊屏息”。可以說對他是盛讚有加,稱其為一代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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