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4 雄才大略的城陽王劉章到底因何英年早逝?

在中尉宋昌與郎中令張武的護衛下,代王劉恆順利來到長安,住進代王府。丞相陳平率領太尉周勃、大將軍陳武、御史大夫張倉、宗正劉郢、朱虛侯劉章、東牟侯劉興居和典客劉揭等人,一起跪伏在劉恆面前,請求劉恆答應承繼大統。陳平說:“皇子劉弘等人並非孝惠皇帝的後代,沒有資格侍奉劉氏宗廟。我們大家恭敬地一起商議,大家一直認為,代王是高帝在世的長子,最有資格成為高帝的繼承人。”

劉恆推辭說:“我久居偏僻的代地,時間與精力都用在侍奉母親和管理屬地的百姓上,這麼多年來自己沒有任何長進。王叔楚王是我的長輩,侍奉高帝宗室這樣重大的事情,還是請他老人家另選高明的人擔當吧。我是萬萬不能擔此重任的!”

隨後的五天裡,大臣們每天都來跪拜請求,劉恆都不肯答應。第六天晌午,陳平與周勃捧著玉璽和符節,率領群臣們一起在劉恆面前哭泣。陳平流著淚水,哭著說:“尊敬的代王陛下,我們代表天下所有的臣民,奉上玉璽與符節,希望大王能夠為宗廟社稷著想,聽從我們的意見,儘快前往高帝宗廟祭告先祖,承繼大統!”

劉恆流著熱淚,接受了玉璽和符節。他哽咽地說:“既然宗室、將相、諸王、列侯都認為沒有人比我更合適,為了宗廟社稷,我再也不敢推辭了!”下午,太僕夏侯嬰與東牟侯劉興居趕緊帶人將未央宮裡的小皇帝劉弘遷出了皇宮。

雄才大略的城陽王劉章到底因何英年早逝?

漢文帝劉恆很快適應了天子的角色

太監和宮女們在宋昌的指揮下,急忙打掃宮室,整理內務,大家手忙腳亂地一直忙到掌燈時分才得以基本完工。

當天傍晚,劉恆在大臣們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進入未央宮。未央宮燈火通明。劉恆身穿火紅色龍袍,頭戴天子冠冕,坐北朝南,接受群臣們的朝賀。群臣朝賀完畢,劉恆當即頒佈了第一條詔書:“宋昌為衛將軍,統領南北兩軍。張武任郎中令,負責宮中安全!”

第二天,劉恆又頒佈詔書,大赦天下,准許老百姓聚會飲酒五天。

諸事安定,到了論功行賞的階段。

劉恆設家宴宴請朱虛侯劉章和東牟侯劉興居兩兄弟。

劉恆說:“今天沒有外人,只有我們叔侄三人。我們是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

劉章與劉興居一起跪倒在劉恆面前,磕頭致謝。劉恆見兩兄弟對自己這麼謙卑,十分高興。他急忙離席相攙,說:“快快請起!這裡沒有外人,兩位賢侄不必拘禮!隨意一點嘛!”

劉章和劉興居在劉恆的勸說下,低著頭坐在了下首位置。

劉恆說:“寡人聽說朱虛侯以一人之力,對抗諸呂勢力,還曾在宴席上刺殺了呂茂。寡人當時在代地聽到這個消息,真是振奮呀!”

劉章謙虛地說:“兒臣當年憑藉蠻勇,做過一點對抗諸呂的事,但與皇上在代地韜光養晦、臥薪嚐膽相比,不值一提。”

劉恆哈哈一笑,又說:“賢侄不必過謙。不過你率一千勇士,捕殺呂產、賈壽等亂臣賊子,確實為恢復我劉姓江山立了大功!你們三兄弟都是有功之人!是寡人的親人,都是寡人最信賴的人!”

劉章心裡道:是啊!我們兄弟三人栽樹,你來乘涼摘果!

劉恆舉杯道:“來,寡人為你們舉杯祝賀!”

劉章與劉興居舉杯答謝說:“恭謝陛下!”

放下酒爵,劉恆說:“今天請你們來,還有一層意思。寡人要求丞相和太尉草擬封賞名單,對於你們兄弟三人,寡人要特別對待!除了恢復齊王以前的全部封地,寡人還準備封你們兄弟倆為王,你們今天就可以跟寡人開口,想要封到哪裡儘管說!”

聽說要被封為諸侯王,劉章和劉興居趕緊離開座位,再次叩謝劉恆道:“謝陛下恩典!”。

見到劉章與劉興居的表現,劉恆很是滿意。他一臉笑意地皺著眉,假意地責怪道:“唉呀,寡人不是跟你們說了嘛!今天沒有外人,不必拘禮!快起來吧!”

劉恆再次問道:“說吧!想要寡人把你們封到哪裡去呀?”

劉興居看看哥哥劉章,很想開口,但又怕說錯話,回頭被哥哥責罵。劉章垂首道:“回陛下的話!無論封在何地,都是陛下對兒臣們的恩寵!我們不敢奢求!”

聽到哥哥這麼回話,劉興居閉嘴不敢多言。

劉恆心裡道:都說劉章這個侄兒心思縝密,看來還真是名不虛傳。

劉恆見兩人不肯開口,只好自己說道:“燕國已經封給了琅琊王劉澤。趙王呂祿被誅,他曾是朱虛侯的岳丈。據說趙地人民這麼些年,很少服徭役,稅也交得少,是個僅次於齊國的富庶之地!朱虛侯就封個趙王吧!”

劉章第三次離座,叩謝道:“謝陛下隆恩!呂祿曾是我的岳丈,但那是兒臣為太后強逼,也是身不由己!不過,兒臣已經完全了斷了與呂氏一族的所有聯繫!”

劉章這一番話,讓劉恆想起了自己與呂鞠所生的四個兒子。他臉色忽然變得陰鬱起來。他有些不高興地說:“快起來吧!怎麼又跪到地上去了?要是再跪的話,寡人可要罰你三爵酒!”

劉章起身,端起酒爵,自斟自飲了三杯,說:“這是皇上賞給兒臣的三爵酒,兒臣喝得痛快!”說著,又給自己的酒爵裡斟滿了酒,說,“這一爵酒,兒臣敬給當今天子!祝福陛下萬壽無疆!”

雄才大略的城陽王劉章到底因何英年早逝?

劉章很後悔寫信勸大哥齊王退兵

酒精開始上頭,加之最近劉章每夜都會思念呂淑,睡眠嚴重不足,劉章有些不勝酒力,說話的舌頭有點僵直發硬。

劉興居見狀,趕緊舉著酒爵給劉恆敬了一爵酒。

劉恆喝下了酒,笑嘻嘻地問劉興居道:“東牟侯,你想封到哪裡呀?”

劉興居看了劉章一眼,不敢說出心裡話。他違心地說:“陛下封我到哪裡,我就到哪裡!”

劉恆哈哈大笑道:“你這叫鸚鵡學舌,跟你哥哥一個調!”

劉恆想了想說:“梁王呂產是被你哥哥朱虛侯劉章所殺,寡人想把你封到梁國去,你可願意?”

劉興居趕緊離座謝恩。

劉恆哈哈大笑說:“寡人剛才說了,要是再跪謝的話,要罰酒三爵!”

劉興居乖巧地說:“皇上賞的酒,兒臣就算醉它三天三夜,也要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衛將軍宋昌聽說劉章與劉興居要被封王,而且是要封在兩個重要的諸侯國。他立即進宮來朝見劉恆。

劉恆率先對宋昌說:“當時朝廷大臣誅滅諸呂打算迎接寡人入朝的時候,寡人心裡是猶豫不定的!只要衛將軍你一個人力勸寡人入京!寡人還要加封你為壯武侯!”

宋昌跪地謝恩後,說:“陛下,微臣求見陛下,並不是要求您的封賞!我聽說陛下要封劉章與劉興居兄弟為王,還要封到趙國與梁國這兩個重要的諸侯國。微臣心中很是不安!”

劉恆心中一驚,問道:“劉章兄弟倆是我大哥齊悼惠王的兒子,他們在誅滅諸呂中立下了大功,如果寡人不加封賞,豈不令天下人恥笑!”

宋昌道:“當時宗室列侯與大臣們一起討論承繼大統的人選時,他們兄弟可是極力舉薦齊王劉襄的!只是被丞相與太尉等人否定了!為此,他們兄弟私下還說了很多怪話!”

劉恆問道:“哦,他們說過什麼話?”

宋昌說:“他們說,他們三兄弟栽樹,卻讓陛下來乘涼!還說,要論長子長孫,只有齊王才是名至實歸!”

劉恆心中本來就有些不太安穩,對自己的合法性有些心虛。突然聽到宋昌的檢舉,他的臉色陰沉得變成了青色!

劉恆把牙齒咬得格格響。沉默了半晌,他堅定地說:“他們說得也不是全錯!不過,大臣們既然推舉寡人出來負起祭祀劉氏宗廟的責任,不管誰說什麼,都不會影響寡人振興漢家江山的決心與信心!”

宋昌不敢再說什麼,誠惶誠恐地站在一旁。

劉恆囑咐宋昌道:“衛將軍,這些話說寡人這裡就算打住了!記住,切不可在外邊傳播!”

宋昌點頭,離開了未央宮。

封賞詔書宣佈的時候。劉章被封為城陽王,劉興居被封為濟北王。而且領地都是從齊國疆域中切割出來的。

下朝之後,劉興居來到劉章府上,氣呼呼地對劉章說:“三哥!這不是欺負人嗎?陛下親口跟我們說的,為何臨時變卦?!”

劉章返身關上房門,呵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你怎麼總是分不清呢?你剛才這些話,要是傳到陛下耳朵裡,恐怕你的小命難保!”

劉興居不服氣地說:“難保就難保,總比活著受這些窩囊氣要強!”

劉章道:“要是大哥聽到你這些話,恐怕要扇你兩耳光!”

劉興居梗著脖頸說:“反正我就是不服!沒有我們兄弟,他能有今天?!”

劉章道:“凡事除了個人的努力,還有天命啊!”

劉興居說:“什麼天命?!要是大哥當時不撤軍,一鼓作氣打到長安,那是今天這個局面!”

劉章只得換個角度勸弟弟。他說:“好歹還是我們劉家人當了天子嘛!總比被呂姓人欺負要強吧!”

劉興居說:“你跟呂夫人關係那麼好,還有兩個可憐的孩子!作了這麼大犧牲,居然換來這麼個結果!”

劉章說:“代王也不容易!四個兒子都沒了!這些事情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了!要是讓天下人知道,我們劉家人還有何臉面?!”

劉興居道:“如果要臉面,他就不應該接受皇位!怎麼著也得講個先來後到的順序嘛!”

劉章無可奈何地說道:“現在生米煮成了熟飯,說多了只會惹禍!我們還是準備準備,回到封國去吧?”

劉興居不敢相信地質問道:“什麼?!你還要離開長安?憑什麼呀?我們要是都離開長安,那朝廷上的事情不是跟我們一個五銖錢的關係也沒有了?”

劉章說:“我斷定,陛下不久就會將諸侯王都趕回封地去的! ”

舅父薄昭被封為軹侯。薄昭對劉恆建議說:“陛下現在分封了列侯與諸侯,可是大家都不肯遠離長安,全都擠在長安城裡。沒事就相互聯絡,妄議朝政。長此以往,就會生出很多事端!”

劉恆說:“寡人正在考慮此事!除了在朝廷任職的,其他人應該都回到封國去為好!”劉章發了詔書,但大家並不肯執行。

劉恆找丞相陳平商議此事。

陳平心裡掂量了一番,才開口說道:“陛下,老臣以為,要辦好這件事,必得有人帶頭才行!”

劉恆徵詢地問道:“那找誰帶頭比較好呢?”

陳平笑著說:“這要看陛下要下多大的決心了!最能立竿見影出效果的,當然是諸侯王帶頭比較好!如果陛下覺得找宗室裡的諸侯王不好開口,找位高權重的列侯帶頭也行!”

劉恆想了想,說:“要不讓右丞相周勃帶頭如何?”周勃因功升為右丞相,太尉這個職位讓給了灌嬰。

劉恆剛當皇帝的時候,對陳平和周勃等大臣十分忌憚。每次散朝,自己都要起身站立,微笑著目送陳平和周勃的身影消失,才會回到宮裡。

叔孫通見狀,勸諫道:“陛下,儒家講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秩序,如果您每次都這樣對待大臣,必將使得大臣對陛下您不夠尊重!為了體現君王的權威,你大可不必如此!”

後來,劉恆再也不給大臣們送行了!倒是陳平和周勃見到面帶嚴肅表情的劉恆,開始不自在起來。

第二天,劉恆找周勃詢問對列侯與諸侯王常駐長安的看法。周勃很直接地說:“陛下的決定是對的!大家都在長安,徒增國家的很多負擔!”

劉恆開門見山地問道:“如果讓周丞相帶頭回到封地,您覺得如何?”

周勃知道皇帝對自己有所擔憂,嚇得趕緊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老臣願意聽從陛下的旨意!”

劉恆說:“太好了!周丞相趕緊回府上準備吧!後天早上出發離開長安!”於是,劉恆下詔,剝奪了周勃右丞相的職位,讓陳平一個人擔任丞相。

打發走周勃之後。劉恆又找來城陽王劉章和濟北王劉興居。劉恆口氣十分嚴厲地要求他們兄弟倆向周勃學習,立即離開長安回到封地去。

劉章帶領全家人向城陽郡出發。路上,聽說齊王劉襄暴病身亡。

劉章想去臨淄奔喪,派人向劉恆請示。劉恆沒有同意,而是派來使者說:“社稷為公奔喪為私。”劉章要在途中設立祭壇祭奠齊王,被使者阻止。

劉章懷著悲傷的心情來到城陽郡。他每天生活在自責之中。總認為如果自己不寫信勸齊王退兵,說不定現在天子就是齊王!他又想起夫人呂淑和自己的一雙兒女,悲傷更加難以抑制!他在庭院裡栽了一株槐樹,藉以排解思念呂淑的心情。

劉章的王妃曲姬見劉章總是悶悶不樂,說:“王爺,臣妾見您總是悶悶不樂的。長此以往,會影響貴體安康的!請王爺為我擊鼓伴奏,臣妾為殿下唱一首《耕田歌》吧?”

劉章有些吃驚地問道:“哦,你居然知道本王作的《耕田歌》呀!”

“殿下的《耕田歌》天下人誰人不知!那是殿下當年反抗諸呂的見證呀!”

劉章被曲姬說得心情好了一些。他命人在院中擺上大鼓,挽起袖子,親自敲擊起來。

曲姬一邊起舞,一邊滿懷激情地唱將起來:

“深耕穊(音ji)種,立苗欲疏。

非其種者,鋤而去之!”

這首代表了劉章當年英雄氣概的短詩,經過曲姬的演唱,再一次在城陽郡傳播開來。

城陽郡郡守將劉章演唱《耕田歌》的事情,密報給文帝劉恆。劉恆再次派出特使,前來城陽王府教訓劉章說:“從前,你演唱《耕田歌》是嘲諷呂太后的不仁。現在,你又在你的封國傳播這首歌,難道是對寡人不滿嗎?”

劉章跪地認罪。

第二年,劉章按照朝廷的規定,給朝廷獻上酎金。

酎金運到長安不久,朝廷的特使又到了城陽國。特使代表天子訓斥劉章說:“酎金的成色為什麼不足?你不僅對寡人不滿,還對列祖列宗不尊重!罰你閉門思過三個月!由城陽郡守親自監督!”

三個月禁閉期過後,劉章請求親自到長安給天子解釋。劉恆不許。第二年,劉章與曲姬在同一天去世。

老百姓聽說城陽王去世後,在城陽郡內修建了數十座紀念他的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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