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0 互聯網第二梯隊的焦慮與重生

互聯網第二梯隊的焦慮與重生

前幾天傅盛在朋友圈貼出兩張郵件截圖:一張簡歷和一張證件照,日期顯示是2009年1月9日,收件人是張先生。那時傅盛離開360還不到半年,滿臉的膠原蛋白。從日期可以推算,郵件中提到的張先生應該就是經緯中國的創始合夥人張穎。

經緯中國成立於2008年,到今年正好十週年。傅盛那份簡歷,為他在經緯贏得了一個EIR 的職位(Entrepreneur in Residence駐場創業者)。後面的故事就是拿到雷軍和經緯的投資、可牛與金山合併、獵豹上市……

本週在天漠舉行的經緯中國十年周“店慶”上,傅盛與李想、何小鵬、陳生強三位創業者同臺。2008年:傅盛還在放飛自我;李想的汽車之家剛剛成為中國流量最大的同類網站,何小鵬與UC的小夥伴們迎來了一位董事長:雷軍;陳生強加入京東只有一年,正在幫助劉強東進行京東歷史上最艱難的一次融資(B輪)……

這四個人的共同點是,都經歷了從PC互聯網到移動互聯網的穿越,並且目前都在各自做一件新的事情。我之前在《焦慮的第二梯隊》一文中說過,傅盛他們這一代創業者,一直沒有繞開巨頭的封鎖,並且要想成功,只能想辦法獲得巨頭壟斷的紅利。

這是歷時十幾年的宿命,到了今天,傅盛們不得不面臨一個新的命題:如何跨越非連續性。或者叫:重生。

告別汽車之家後,李想做了車和家;離開阿里後,何小鵬同樣加入新能源汽車的大軍;傅盛穩住獵豹的同時,全力All in人工智能。

三人都面臨不同程度的“重生”:李想與何小鵬都是從一個成熟行業(互聯網)進入另一個成熟行業(汽車),競爭的殘酷性有增無減;傅盛從互聯網跳入AI,更是一個全新且充滿不確定性的領域……

今年 3 月 21 日,獵豹發佈了自主研發的獵戶機器人平臺 Orion OS ,並推出五款全系列的機器人產品。傅盛說,做機器人之後,才發現它是一個巨大的系統工程,技術真正形成產業化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我覺得我高估了AI短期內能夠起到的作用,儘管它未來的機會確實巨大”。

據說目前獵豹已經掌握了全自研的機器人技術鏈條,接下來的重點是讓AI 技術的軟硬一體化儘快落地。但是傅盛依然焦慮。

如何處理當下和未來的關係,是每一代創業者的焦慮所在。2008年前後,京東融資最難的時候,劉強東急得一夜白頭;經緯十週年的紀錄片裡,張穎說最後悔的一次錯過就是當時沒投京東。“不止一次從京東賺上千倍的機會擺在我們面前,就這樣溜走了。”此一時彼一時,都是焦慮。

傅盛最近給同事們推薦了一本叫做《賦能》的書,美國人寫的,其中提出了一個重要的觀點:我們正在迎來一個VUCA的時代,即它呈現“易變性、不確定性、錯綜複雜性和模糊性。”

對於創業者而言,VUCA其實意味著如何跨越“非連續性”,因為無論是易變性、不確定性、錯綜複雜性還是模糊性,都歸結為一點,時代變天了:你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並不一定具有邏輯上的自洽性。

共享單車昨天還是中國講給全世界聽的“新四大發明”,轉天就以白菜價被人哄搶。滴滴做外賣,美團做打車,阿里京東開超市,從根本上說,都不是邏輯推動,而是焦慮、孤獨使然。

焦慮其實是生產力。互聯網思維橫掃一切的時候,傅盛預言海爾這樣的傳統企業註定會失敗,沒想到現在依然活得很好。“張瑞敏真了不起。”傅盛說,海爾的跨界其實很成功。

羅永浩約了很長時間日本壽司之神也約不上,於是就去約壽司之神的兒子,回來跟傅盛說真沒傳說中好吃。“因為人一過60歲,手捏壽司的勁道就會發生變化,味道和以前是不一樣的。”不是味道變了,而是時代變了,羅永浩在沒有焦慮的時候去日本吃,味道肯定跟現在不一樣。但當年不焦慮的羅永浩,肯定連壽司之神的兒子也約不上。焦慮讓人進化。

傅盛說,3Q大戰的時候,都說騰訊是全民公敵,替騰訊說話的很少;這次有人說騰訊沒有夢想,大家都站出來替騰訊說話。8年時間,一個巨頭居然實現了重生。

李想第一次創業時,花大量的時間去找各種各樣的資源,後來發現身邊沒有任何一個朋友是因為掌握了資源而成功的。“坦白講,我們第一次創業並不成功,因為把太多的時間浪費在並沒有什麼價值的資源整合上,應該做的卻沒有做好。”

到第三次創業的時候,李想說找人這個事必須我親自來管。自己想要什麼、怎麼做,都是用之前的焦慮換來的。傅盛說,這次做機器人、做AI,主要是提醒自己減少沒必要的焦慮,“別人掙多少錢你沒必要焦慮。”看書、跑步成了傅盛緩解焦慮的兩大秘籍,所以現在的傅盛跟當年求職時的傅盛,看上去判若兩人。大家都在尋求進化和重生。

如何進化和重生?陳生強說,第一、先忘掉你自己,忘掉你以往的角色,忘掉你以往的所謂的成功的經驗;李想說,站在一個更遠的時間軸上來問自己的內心: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不停地問不停地問,一直問到自己找到這個答案,然後來把這個方向堅持下去,這是必須要堅持的;何小鵬說,學習就兩個層面:第一、足夠勤勞,把這個事情花了1萬個小時,你就是專家。第二、要追求效率。

《人類簡史》裡面說:當你把所有的信息參數輸進去,你就知道什麼時候會出日食、什麼時候出月食,什麼時候哈雷彗星會迴歸,什麼時候會發生什麼樣的天氣現象,什麼樣的信息會怎麼算。

“這些都是基於對整個世界的認知,來源於牛頓的經典物理,這種思維模式屬於還原論。”傅盛說,還原論讓柯達永遠相信膠捲的正確、讓諾基亞只會做手機。

互聯網第二梯隊的焦慮與重生

還原論的世界強調聚焦,進化論的世界強調概率。“進化論的思想是什麼?是我們只能夠大體上知道方向的形成,要靠自下而上的生長去完成最後的突破;每個事情成功都有概率,並不是把所有的前置條件準備好就是A,把所前置條件準備好就一定是B。”

李想和何小鵬做新能源汽車,傅盛做AI,陳生強做金融科技,都不是還原論的思路,他們之前的經歷屬於難得的經驗,但不等同於“前置條件”。做得好汽車之家、UC和獵豹,與能否做好汽車、AI是兩回事。進化需要思維模式的根本性轉變,它是決絕的,顛覆性的,是勇敢者的遊戲。

傅盛說,我覺得過去一年我自己思維模式最大的變化就是從還原論變成了進化論。“只追求還原論才會保持每個點不出錯,但其實保持每個點不出錯這件事做不到,為了保持每個點不出錯可能會出更大的錯。”

保持每個點都不出錯,是避免當下焦慮的最好辦法,但它與進化無關,更不會重生。某種程度上,進化是中國互聯網第二梯隊的唯一選擇:進化可能會帶來重生,也必然會帶來新的焦慮,但不改變只剩下出局,離開牌桌,連焦慮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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