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0 “廈門第一老外”:好多名頭都跟廈門、跟中國有關

“廈門第一老外”:好多名頭都跟廈門、跟中國有關

廈門大學教授、有“廈門第一老外”之稱的潘維廉。

“廈門第一老外”:好多名頭都跟廈門、跟中國有關

上世紀80年代,潘維廉買到一輛三輪車,經常騎車帶著家人在廈門觀光。為此,他還向政府部門寫了保證書。

“廈門第一老外”:好多名頭都跟廈門、跟中國有關

“廈門第一老外”:好多名頭都跟廈門、跟中國有關

潘維廉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寄給家人的信,上面配有自己畫的小圖。

美國人潘維廉定居在廈門、生活在廈門大學,至今已經有30年了。

他會講一口流利的中文,還會講幾句閩南話,有媒體把他稱為“廈門第一老外”。

不過,這個“第一老外”的名頭可不是光靠說中國話就拿來的。

他是廈門榮譽市民、福建第一位持綠卡的外國人、廈門大學工商管理教育中心教授,兩次獲“福建省優秀外國專家”稱號,獲中國國家外國專家局頒發的“友誼獎”。他的好多名頭,都跟廈門、跟中國有關。

從1976年在臺灣當兵,到1988年來廈門並定居至今,幾十年裡,潘維廉一直在做兩件事情,一是把自己親眼所見的中國實情告訴美國的友人,讓他們“信任”中國;二是用收集的大量史料證明:中國曾經是世界上最發達的國家,中國人是最有文化、開放且會做生意的人。

他以一個外國人的視角告訴中國人,要有“文化自信”。

“廈門最美的就是人”

1976年,美國在臺灣還有駐軍,20歲的潘維廉來到臺灣當兵,一下子就喜歡上了臺灣和那裡的人。

不過,那時的臺灣還在宣傳大陸人“很壞,很邪惡”。這讓潘維廉困惑不已:“對面和臺灣生活的都是一樣的人啊,怎麼被說得那麼邪惡?”

有一次,潘維廉撿到大陸飄過來的傳單,上面畫有群眾開展生產活動,以及介紹大陸風景的內容。年輕的潘維廉好奇心更加濃厚,他開始有意識地找書,研究中國和亞洲的歷史。

越研究,潘維廉對中國的興趣越濃厚。1988年,已經獲得管理學博士學位的潘維廉,賣掉了在美國的所有財產,包括一個年收入70多萬美元的金融公司,和妻子蘇珊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來到廈門,在廈門大學學習中文。

在美國的家人,尤其是父母,並不能理解潘維廉的決定。從那時起,為了讓家人,特別是自己的老父親能理解中國,潘維廉開始寫信,這一寫就是30年。

他畫圖,寄照片,向他們介紹中國的風土人情,介紹改革開放的變化,展示自己的生活。一直到2000年之後,父親才逐漸理解潘維廉。

初到廈門的時光,是一段自在快樂的日子。買不到正宗的美式麵包,潘維廉就乘船,再轉車,花了兩三天,從漳州買回石磨。一家人自己磨小麥,做美式麵包。

為了方便帶著妻子和兒子出去,潘維廉還多次找政府申請,並寫下保證書,才買到一輛腳蹬三輪車。有一次,潘維廉正蹬著三輪車,有一對年輕人攔下他問:“去中山公園多少錢?”原來,他們以為潘維廉是人力車伕。每次回憶起這段趣事,潘維廉都哈哈大笑。

潘維廉的大兒子出生於1986年,小兒子出生於1988年。一些老廈大人還記得,廈大教工的住宅區有一個兒童樂園,那正是潘維廉發起興建的。他自掏腰包買水泥,並親自搬運石塊壘起一座假山,還裝上了噴泉。後來,他又在一棵相思樹上搭了一間“空中小木屋”,用白鐵皮做了一個滑梯。他還去海邊,向漁民討了一箇舊浮球,從自己的車上卸下一個舊輪胎,造出了孩子們喜歡玩的鞦韆。

整個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每到假期,潘維廉就開著一輛麵包車去實現“走遍中華”的計劃。1994年夏天,他更是花了80天,走遍中國的大江南北。

“我的眼睛有時是藍色的,有時是綠色的,所以喜歡看風景。”潘維廉戲言。

潘維廉對中國、對廈門的感情,就在一個個平淡日子裡點滴積累。

曾經,潘維廉在廈門中山路上丟了個包,裡面有護照,還有他兩個月的工資。潘維廉心急如焚,沿路尋找,後來路邊一個陌生的裁縫撿到,把包還給了潘維廉。潘維廉要給他錢,裁縫一分不要。

潘維廉後來才知道,這名裁縫經濟條件並不好,還得了癌症。待潘維廉再去找他,他已經去世,留下剛出生的小孩。

“我當時差點哭了。”潘維廉說,“廈門人就是這樣,廈門最美的就是廈門人。所以,我不能離開廈門。”

希望讓西方人客觀認識中國

定居廈門、定居廈大,潘維廉更希望圓自己的學術研究夢。

他把自己對中國和廈門的興趣轉化為埋頭向學的動力。在他位於廈大嘉庚樓的不到10平方米的辦公室裡,書櫃裡、空地上,堆滿了關於中國歷史的書,其中很多書都是英文版的,內容或是明清時期西方人來到中國寫下的見聞,或是拍下的照片。這些都是他多方收集來的寶貴歷史資料。

近年來,潘維廉又對“海上絲綢之路”的研究發生很大興趣。他同樣收集了很多近現代來中國旅行或經商的人留下的文章和照片、繪畫。他還從國外博物館、圖書館收集大量反映中國歷史的資料,特別是閩南史的資料。

對廈門歷史的研究,潘維廉有自己獨特的視角。他認為,廈門曾經是中國最開放的城市之一。他拿出一張1853年外國出版的地圖,指出上面“有廈門,但沒有香港或上海”。

他還收集了大量外國人對廈門的描述,以此來挖掘廈門的開放史。比如,1575年7月,一名叫馬丁·德·拉達的神父留下這樣的文字:“廈門港的入口處視野很好,因為港灣寬闊,可容納大量船隻……實在是美不勝收。”

潘維廉還在1909年的《廈門貿易年度報告》中,找到廈門人熱衷捐資助學的內容。裡面寫道:“所有的教育機構都報告說,學生人數大增。富裕階層積極參與這項偉大的工程,並慷慨地向各類教育機構投入大筆資金。”

“正是因為經濟的發展和對教育的重視,在面積僅有1.87平方公里的鼓浪嶼島上,曾經聚集了整個閩南,甚至大半個福建的精英,也走出了一大批學界名人,包括漢語拼音方案第一人盧戇章、中國第一位體育教授馬約翰、中國婦產科學的開拓者林巧稚等。”說起那段歷史和湧現的著名人物,潘維廉如數家珍。

他來自西方,最瞭解西方對中國的偏見。身為廈大管理學院的外籍教授和學者,他希望能讓西方人更全面客觀地認識中國。

很多西方人認為,古代中國極度封閉、保守,這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西方人對當代中國的看法。

“其實,中國不僅開放,而且與西方靠戰爭和強權推進對外貿易不同,中國走的是和平貿易之路,中國人做生意不靠刀劍,中國在歷史上是唯一的完全靠經濟發展而成為‘超級大國’的國家。”潘維廉說。

潘維廉解釋說,中國人從海上絲綢之路走出去,靠的不是戰爭,而是做生意的頭腦,靠的是勤勞。

在潘維廉的著作中,他分析道:“在古代中國的社會結構中,士兵處於最低層。”“中國人會說,我們是文明之邦。我們用理智,而不是武力來決定權力和榮譽;我們用爭辯,而不是刀劍來解決爭議。”

在潘維廉眼裡,這構成了中國和西方截然不同的發展軌跡和文化心理。

“西方的貿易很多是通過戰爭來推進的。比如說荷蘭,他們的貿易船隻全副武裝,四處航行,與其說是貿易,倒不如說是為了獲取戰利品、是為了搶奪。”潘維廉說,“中國人掙錢,就是靠老老實實做生意,貿易是‘乾淨的’。”

跨文化傳播的使者

如今的潘維廉,依然每天快樂地生活在廈大,是同事和學生眼中的“快樂老潘”。

除了喜歡研究歷史,他還喜歡音樂,吹拉彈唱樣樣會,他的吉他彈唱是管理學院的保留節目。

潘維廉在廈大管理學院講授“組織行為學”等課程。上課時,他有時會插入魔術,還做遊戲,由於課程生動活潑,深受學生喜愛。學生們說,他的這些遊戲並不是純粹為了逗樂學生,很多都與課程緊密結合,讓學生在遊戲中弄懂管理與溝通的方法。

廈大管理學院2016級學生李嘉說,潘老師在講“組織行為學”時非常注重跨文化傳播,因為他對中國文化、美國文化都非常熟悉,所以課程很能讓學生接受。

最近,潘維廉還準備寫一本英文書,書名就叫《潘維廉的廈門來信》。除此之外,他還常開講座,向一些東南亞來的學生講中華民族的文化、講一帶一路、講中國人和平貿易的精神。他希望通過這種跨文化的傳播,讓外國人能更深刻地瞭解中國,也希望中國人有文化自信。

當年一起工作過的管理學院的同事回憶,潘維廉是個“工作狂”。上世紀90年代前後,他擔任“宏觀微觀經濟學”“比較管理學”“組織行為學”“經營戰略”“商務英語”5門課的教學工作,工作量超過廈大教師額定工作量的50%。中午他一般不回家,啃幾個饅頭,而不是麵包。

當廈大的師生稱讚他熱衷“向中國以外的人們介紹真實的中國”時,他常常笑言,這種對外宣傳所得的稿費還不夠買一杯咖啡。

現在的潘維廉,依然保持著年青時的工作勁頭。作為學校環球行政人員工商管理碩士項目的負責人,他親自規劃,親自設計課程,不論是與廈大教師溝通,還是與國外院校聯絡,他都顯得遊刃有餘。

廈門大學管理學院MBA中心副主任吳翀說,潘維廉作為項目負責人,除了對工作細緻認真,對同事們也是做到有求必應,他人緣好,大家都很喜歡他,都樂意跟著他做事。

展望中國未來,潘維廉說,中國領導人提出的民族復興的願望一定能實現。最後,他提到20多年前在《中國日報》上發表的文章中的一段:“我讚賞中國領導人鼓勵中國人民走向富裕時不放棄道德和社會公德。這不是逃避改革,而是保證改革進行下去的唯一途徑。中國應該向全世界證明,它能在保證社會主義體制的同時,使人們富裕起來。也許這時,西方國家會重新考慮它們衡量成功的標準。”

(本文圖片均由受訪者提供)


《中國教育報》2018年5月10日第0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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