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北伐94.
“潑張”張必先的“潑”字,以湖廣沔陽話來解釋,就是“勇猛,兇悍”的意思。
既然說到陳友諒這個丞相級別的高官,焉能不重塑陳友諒同志的光輝形象呢?
——實在不能接受《明史》中對陳友諒的記錄,也不能照搬《明太祖實錄》裡有關他的描繪和刻畫。說實話,在民間傳說裡,陳友諒似乎有著比朱元璋更高的好評。別的不說,就說距離當年他控制的勢力範圍(湖廣和江西)千里之遙的嚴州(今浙江建德地區)居然有自稱為陳友諒餘部的“九姓漁民”就是一個好例子。
《明史》曰:“友諒性雄猜,好以權術馭下”、“友諒豪侈”。
但,金庸的武俠小說為了推崇他的主人公張無忌,不惜把陳友諒刻畫成陰險奸詐之小人,並且深入人心!
可嘆!堂堂大漢皇帝陳友諒,就此成了個大壞蛋!
這絕對不是真相!
《明太祖實錄》的確刻畫出陳友諒作為失敗者應該具有的言行舉止,不過,它還是比較客觀地寫下這麼一句話:
“(陳)友諒者,沔陽玉沙縣人,世業漁,姿貌豐偉。”
陳友諒“姿貌豐偉”!
朱元璋呢?《明太祖實錄》裡對他的描述是:“姿貌雄傑。”
可見,明代官方修撰實錄的那群史學家都認為:其實,陳友諒和他們的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是差不多的!誰能分辨“姿貌豐偉”和“姿貌雄傑”之間的差別?
這裡略微提及陳友諒二三事——
其一。
1357年,九月間,陳友諒親征安慶,元守將
餘闕抵抗到底,誓死不降,三個多月後,安慶失守,餘闕自殺報國,其家人、部將也紛紛自殺殉難。當時擔任徐宋政權平章政事的陳友諒被餘闕闔門死節感動了,慨嘆之餘,吩咐把這位元朝的忠臣厚葬。
——陳友諒也知道“忠臣”二字。
其二。
1359年陳友諒的部將王奉國進攻信州地區,這是元軍的地頭。王奉國統兵十萬重重圍困信州,與守兵激戰連場,遇上由衢州伯顏不花的斤帶來的救援部隊,於是又戰了好幾個月。
陳友諒親臨戰場,喬裝改扮,深入敵後,去招徠宋濂入夥。
當時宋濂躲避朱元璋的徵召,離家出走,遠赴衢州與信州交界的玉山縣沙溪,在一位姓汪的朋友家避難,為朋友的子弟講學授課。
陳友諒化名為“陳三”,自稱商人,帶上兩名童子,就出發了,很有點劉皇叔三顧草廬的味道。
汪員外接待了這位陳三商人,聽聞他們要拜訪自己的西賓,連忙命人請宋先生過來一聚。
以下,就是陳宋之會的經過了——
宋景濂(宋濂字景濂)來到後,陳三一看,頓時心裡有些愕然:怎麼這個宋先生竟然是這個樣子?真成老先生了?
當下,雙方見面行禮後,陳三自稱來自江北,希望與宋先生以詩文酬唱。
宋濂上下打量對方,心裡發出一種奇妙的想法:怎麼此君怎麼看都不像是讀書人?
於是,他自謙一番,請陳三作詩。
陳三毫不謙讓,脫口吟道:
垓下何人為解圍,
八千兵散意何如?
帳前灑盡英雄淚,
似悔當年不讀書!
宋濂一怔,這詩好生熟悉!
陳三笑道:宋先生,這是你少年時期寫的《讀項羽本紀》之詩呢!
宋濂想起來了,他笑道:正是拙作。
陳三問:先生詩中似乎認為項羽之敗,在於當年不讀書麼?
宋濂點頭。
陳三笑道:可是,他的對手漢高祖也是個不讀書的啊?兩個都是不讀書的人,在爭天下,我認為讀不讀書並不是他失敗的原因,先生以為如何呢?
宋濂心想:這詩是我小時候寫的,那時大概十四五歲,見解當然比不上如今眼前這位陳三了,於是他說:請閣下明示。
陳三道:竊以為,項羽之敗,在於韓信所言——婦人之仁!
那邊的汪員外也覺得陳三的見解頗有見地,禁不住細心聆聽。
陳三道:滅暴秦,項羽功蓋天下,可是對付漢高祖和其他諸侯王,他就剩下婦人之仁了。若在鴻門宴會上,誅殺了高祖,哪還有敵手與他爭天下?
陳三站了起來,繼續說:再如,他對韓信、陳平等人,既然不能重用,為什麼不殺了?讓他們都跑到漢高祖那邊,做了自己的敵人!
宋濂一怔:怎麼都是殺?
陳三再說:放著一個智囊範曾不用,反而信任自己的親族叔侄,豈料這些親族叔侄竟然已經做了漢高祖的奸細!
他踱著步,說:與漢高祖爭天下,不能單打獨鬥,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不能有婦人之仁的思想。宋先生,你以為如何?
宋濂文才了得,作文頗為自負,自幼深受儒家經典學術,特別是宋代朱熹思想的影響,對陳三的言論不以為然,卻也不便評論。
宋濂就是這樣的一個謙謙君子,多年後,洪武皇帝朱元璋曾對他評價,說他侍奉自己十九年,從來沒有說過任何人的壞話。
當下,陳三的驚人之論,他即便不同意,也沒有做出辯駁。
而是微微笑,說道:陳先生說的是,高祖取勝在於用人,他們之爭,與讀不讀書關係不大。
陳三轉過頭來,笑道:取天下雖不在乎讀不讀書,但是治天下就要讀書人了!
宋濂心想:咦,此君來頭不小,似乎不是來賣文會友呢!
陳三說:宋先生曾撰文代薛收上表稱頌秦王李世民平定竇建德、王世充,你說文學可以宣示國家的聲威,傳揚王業的偉績,可見讀書的確有其厲害之處。宋先生,我說得對嗎?
宋濂想:此君果真有備而來,恐怕連我的詩作文章都看了不少。
他說:上古之時,倉頡發明文字而鬼哭,說的也是這個道理。
可是,如今乃亂世,元綱不振,各地豪傑紛爭,四方混亂不堪,有志之士應思平亂勘定之策,展其雄才,逞其韜略,恢復太平世界。宋先生,何肯賜教於在下?
笑罷,陳三又再蘸滿濃墨,在宣紙上一揮而就,竟然一氣呵成,洋洋灑灑,近兩千餘言,中間絕不停頓,更是沒有一個半個的錯別字,毫無塗改之處!
宋濂、汪員外等人湊前觀看,但見是篇賦文,筆力透紙背,字體如同龍飛鳳舞一般!
題目正是《龍虎風雲會》!
——很可惜,陳三這篇賦文沒有留存下來,僅有的片言隻語,就是這麼兩三句:
騰雲龍翔於天,波瀾壯闊兮呵斥鬼神;呼嘯虎吼於林,雷霆霹靂兮怒怨百獸。
陳三寫完,擱筆大笑,口中自語其中的得意句子:
笑屈子葬身汨羅而自縛其身,力挽狂瀾焉,會英豪而自詡!悲項羽輕生烏江而怨天尤人,天生我才兮,寧居人之下乎!
宋濂吃驚不小,此人豈是普通舞文濃墨輩?怎麼來這裡賣文謀生呢!
忍不住,他脫口而出:足下之才,非濂所能及也!
汪員外也讚不絕口,一邊說:此乃百金之文!一邊吩咐下人準備盛宴,要款待這位江北來的客人。
陳三呵呵一笑,擺擺手,說:老員外,客氣了!陳某此行,只想一會宋景濂先生,無需設宴。他轉而對宋濂說:今日你我以文會友,請宋先生賜教惠文。
宋濂連忙搖頭說:足下高才,足下高才,宋某豈敢造次!
陳三也不勉強,他說:宋先生,實不相瞞,陳某這次不遠千里過江來會,並非為舞文弄墨之事,實欲與宋先生相結為知己好友!
宋濂一聽,連忙點頭道:陳先生才高八斗,實非等閒之輩,宋某能與足下相識,乃平生幸事!
陳三大笑,他說:景濂兄,未知可否參觀參觀兄臺之芸窗書齋?
宋濂說:說來慚愧,某之書房,乃汪員外之高閣啊。
汪員外聽聞陳三想參觀自己的書房,就說:陳公學富五車,豈在意小人鄉間斗室?聊聊無幾之卷軸,實乃貽笑大方,不敢獻芹!
陳三微微笑道:書齋最能看出個人之品味,雖說是汪員外之高閣芸窗,難道不就是景濂兄臺之書庫麼?
汪員外推辭不過,便帶著眾人轉過幾道長廊,最後停在“省心軒”的門前。他說:此乃鄙人之鄉間書齋,敬請陳先生不吝賜教。
省心軒裡,滿是卷軸圖書,陳三隨便看看,都是些四書五經之類,便笑道:朝廷興科舉,此等經籍才有價值;若罷科舉,如此書齋,可真就是可作“省心”之用矣!
宋濂道:內省心者,在於格物修身也。
汪員外也點頭稱是。
陳三不再細看,他退出省心軒,對宋濂說:宋先生,莫要介懷,適才陳某作之詩文,非為此等也!
他把前後置於囊中的一百二十金全部倒了出來,堆在几案上,他說:某實乃欲結識宋景濂先生也,請景濂兄、汪員外勿在意!
汪員外、宋濂大為驚詫,連忙設宴留他,陳三拱手作揖,說:此行乃為一睹宋先生風采,陳某不便再打擾二位,就此告別!
說罷,揚長而去!
陳三,戲劇般出現於宋濂面前,又戲劇般消失在他的眼前!
汪員外和宋濂目送陳三遠去的身影,怎麼也想不明白,好生納悶:陳三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汪員外說:潛溪兄,你我二人莫非失禮於他了?
宋濂點頭道:也許。可能宋某未曾作文給他,故此……
不若你我即刻去追他回來。
汪員外建議。
宋濂點頭贊成,於是二人帶著三五名家丁,急急忙忙追出村外。
轉過村前的山崗,就是玉溪河,他們一路追來,忽然看見玉溪河上排列著一大堆船隻,這些船隻不是一般的漁船、商船,不僅船體龐大,更重要的是,每隻船上桅杆高聳,飄揚著無數旗幟,有些旗幟上寫著斗大的“陳”字!
再細看時,發現船上站著無數的士兵,個個盔明甲亮,武器閃耀!
天!這是軍船,戰船!
宋濂眼利,他看見陳三已經下了馬,走在搭著岸邊和戰船之間的木板上。
陳三已經看到他們了,只見他向宋濂這邊揮著手,叫道:宋先生,某乃陳友諒也!今日我老陳去打天下,暫時用不著四書五經,等我平定天下,再來請你推行科舉,挑選治國之人才!
說罷,呵呵一笑,吩咐戰船起航。
陳友諒!
徐宋紅寇之平章政事!
宋濂、汪員外以及其他的汪氏家丁,一個個目瞪口呆!
原來,陳友諒一心想來邀請宋濂出山輔助他,做他的軍事,可是臨行前,他的幕僚黃昭對他說:目前我軍急需懂得軍事戰略的軍師人才,宋濂雖然文才了得,未必是我軍急需。
陳友諒笑道:黃先生,我老陳親自去會他,若他是個老學究,我平定天下後再找他不遲。
帶著這個想法,陳友諒自稱賣文會友,以詩文叫板宋濂,又察看了他的書齋,結果發現:宋濂就是個讀書人,浙東文壇的領袖人物,還真沒什麼軍事戰鬥見識,於是當場,陳友諒就放棄邀請宋濂出山了。
——如此愛才的大漢皇帝陳友諒怎麼就在鄱陽湖之戰兵敗陣亡了呢?
張必先沒有參加鄱陽湖之戰,作為大漢政權的丞相,他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為什麼他沒有參加鄱陽湖之戰?
如果他參加了這場決定兩大軍事集團命運的生死決鬥,他肯定不會讓自己的主子輸得那麼慘!
原因,兩個字:矛盾!
皇帝陳友諒決定孤注一擲,統兵六十萬,空國出動,丞相張必先是一百個不贊成的。多次勸說無效後,他甚至動用自己“大舅子”的身份,搬出陳友諒的皇后張鳳道出來。原來,張必先就是張鳳道娘娘的堂哥!於是,這兩兄妹不停地在皇帝身前身後勸說不要傾國出征,如同當年的劉備那樣子,丞相諸葛亮勸阻不了他遠征東吳,陳友諒也不聽丞相張必先的勸阻,不聽老婆大人的勸阻,一意孤行,他讓太尉張定邊為前鋒,率領千船萬艦趕去與朱元璋決鬥!
他還嫌棄“潑張”在眼前晃來晃去,一道旨令,讓他到嶽州練兵去了。
“潑張”畢竟是丞相,他比較冷靜地看待這次戰爭,眼看無法阻攔陳友諒東征,也只好配合主子的行動。在陳友諒出兵幾日後,他以中書省丞相的鈞旨,發出三道號令:
第一道,著江西行省參知政事熊天瑞領贛州兵團配合皇帝東征,以陸軍增援龍興前線(注,龍興是陳友諒集團的稱呼,朱元璋集團把它改稱洪都,即今天江西南昌)。
第二道,中書省平章政事饒鼎臣自襄陽火速南下,配合主上東征,翦除龍興西南的吉安敵軍,減輕主上的龍興戰場的壓力。
第三道,中書省知行樞密院事蔣必先自黃州渡江,匯合主上陳友諒主力,一同討伐龍興城。
他自己則在嶽州(今湖南嶽陽)招兵訓練,不料,一個多月後,前線傳來消息,說大漢皇帝在龍興戰場與賊人膠著,難以取勝。
張必先心急如焚:怎能頓兵于堅城之下?當初聖上口口聲聲說,趁朱重八在安豐與張九四會戰,難以顧及江西戰場,此時出兵就是好時機,怎麼如今在龍興耗費了那麼多時日?若然,朱重八放棄安豐戰場,轉而投兵於龍興,聖上就危險了!
他急問幾路增援部隊的情況,哨騎回復:饒鼎臣和蔣必先已經合兵,奪回了吉安。可是,熊天瑞竟然按兵觀望!
張必先大怒:“熊某不過樂工一個,豈敢如此抗命!”
看來,日後一定要除了他!
張必先如此想。
不過,當第二個消息也傳來時,張必先懵了:鄱陽湖大戰!朱元璋和他的主子決戰多時,勝負未分!
他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朱重八果真捨棄了安豐戰場,領兵來救龍興!
本來,熊天瑞兵團真能調動,這時,他的兵團就應該出現在饒州或者撫州附近,與鄱陽湖的大漢王師來一個水陸配合,雙方決戰還真不知鹿死誰手的!
可是,熊天瑞沒有行動,而是悄悄地把一面鐫刻著“司徒、平章軍國重事”的大印蓋在一張榜文上,吩咐手下把它張掛在贛州南門,向天下人宣告:他要南征廣東!
這是哪門子事?
皇帝在鄱陽湖與敵寇周旋,抗命不上前線,反而自命為“司徒、平章軍國重事”的熊天瑞卻要南征廣東?這不是分裂行為還是什麼?
張必先更加憤怒,把手頭上的軍隊集結,加強訓練,準備等他的聖上打完鄱陽湖之戰後,他就主動請纓去征討“叛將”熊天瑞。
不過,他等來的第三個消息是:大漢政權在鄱陽湖之戰中大敗,皇帝陳友諒中箭陣亡!
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塌天大事!
丞相張必先驚聞噩耗之時,以手拍打自己的心胸,嚎啕大哭,繼而暈厥倒地!
左右家人急忙救起他,張必先淚流滿臉:為什麼竟然是這麼一個結局!
大漢國,大漢朝,僅僅立國三年多!
當初他、張定邊和陳榮三人誓死擁護的皇帝陳友諒已經成了古人!
他第一件事要做的,馬上調集全軍,三軍縞素,緊急赴援!
赴援哪裡?
當然是國都武昌了!
朱元璋怎麼在鄱陽湖勝利後,止步不前呢?
他必然會乘勢攻打武昌,誓要消滅大漢殘餘力量!
可是,他手中的兵馬寥寥無幾!清點來清點去,僅僅是那麼可憐巴巴的七八千人!
是啊,全國的武裝部隊幾乎都被皇帝東征時帶走了!鄱陽湖一戰,就報銷了幾乎所有的大漢國數年以來辛辛苦苦積聚的軍馬錢糧!
鄱陽湖之戰究竟死亡的軍人有多少?
一個多月後,朱元璋領兵繼續西進時,再次經過鄱陽湖湖口,但見浮屍遍於大江,內心震撼,不禁悲慼斂容,說:此軍人,皆為孤而死!
吩咐眾人營建祭臺,祭祀戰爭亡靈,忙碌了好些日子。
這就讓悽風苦雨中的陳漢帝國稍微得了些緩衝時間,太尉張定邊帶著皇帝陳友諒的屍骸,奔回武昌,擁立陳友諒的兒子陳理做了皇帝,剛剛做好各種防禦措施,常遇春的馬步舟師已經抵達武昌城下!
這時,陳漢帝國的丞相張必先也帶著那少得可憐的七八千兵馬抵達離武昌城西南不足五十里的夜婆山!
張必先不能忘記,即使他歸降了朱元璋,他不能忘記,就在他帶著軍隊抵達夜婆山時,他遇到了他自出孃胎以來最大的敵人——常遇春!
“潑張”有多“潑”?
史書沒有具體描述。可是,無論他有多“潑”,在常遇春面前都不值一提!
這一場不能稱之為戰役的小小戰鬥,僅僅進行了幾分鐘!
因為,常遇春率軍撲來時,張必先的軍士竟然一鬨而散!
沒奈何,張必先只好也跑了。
當然,“大漢國丞相”不可能就此消失!
他好不容易重新集結了軍隊,更可憐的數字出來了:兩千人!
什麼叫“樹倒猢猻散”?
這就是了。
即便如此,張必先仍然領兵向武昌城進發——
當他們來到距離武昌不足三十里的洪山時,他們又遇到敵軍!
這時,朱元璋已經稱“吳王”,故此這支軍隊就叫“吳軍”。
稍稍接戰,張必先部隊再次潰散!
他再次落荒而逃!
不過,他真沒走多遠,僅僅是過了一個山崗,只是經過一棵千年銀杏樹下時,常遇春突然撲了出來——
張必先多少個日日夜夜,都無法想清楚,他究竟是怎麼樣被常遇春如同老鷹抓小雞那樣生擒過去的!
明明他手裡還有武器,明明他的戰馬還沒有疲累,明明他還在吆喝身後的戰士要快些趕上,明明……
在敵人面前,他低下了高貴的人頭,張必先投降了!
他不僅自己投降了朱元璋,還向武昌城頭高呼張定邊也投降!
經過幾個小時的討論後,張定邊帶著陳友諒的兒子陳理打開武昌城門,投降了朱元璋!
朱元璋給張必先的待遇是中書省參知政事。
當然,他的內心一直無法釋懷,除了新主子下達的命令他堅決執行之外,張必先閉門不出,躲了起來,他不敢見小主公陳理,不敢見張定邊,不敢見當年的所有同僚……
他還不敢見新同僚!
或許,他在自責:為什麼不一死以報國!
或許,他擔心自己終有一天,會被新主子清算!
奇怪的是,一天天過去,一年年過去,新主子沒有動他一根頭髮!
甚至,這次定西之戰,他還領兵出來戰鬥!
而且,他面對的敵人,就是傳說中北國,也就是胡虜之國的末代英雄擴廓帖木兒!
如今,他就在自己的面前!已經戰鬥了兩場,現在已經到夜晚了,對方還來挑戰!
怎能不應戰呢?出兵!張必先領一萬步騎兵再次出現於擴廓帖木兒面前。
彼此不足五十步!
“張必先!”
擴廓帖木兒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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