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2 你十条命也抵不过一个虎威大将军,他若有事,你拿十条命来赔

你十条命也抵不过一个虎威大将军,他若有事,你拿十条命来赔

景帝在湘南整顿两日,留下早已选好的心腹大臣便准备开拔启程。苏陌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临行那日,她叫来吴妈母女。

“这京城,你们不能去。”

吴妈是苏陌母亲武平侯府的家生奴才,后来当了苏陌的乳娘,而晓月便是她的女儿。王妃吴氏去世后,就一直是这对母女在照顾苏陌的饮食起居。

当年徐氏威胁到母妃地位,才会想着用她这个女儿来冒充儿子,之所以没被拆穿,那是因为那个父亲根本就没正眼瞧过她。

但这也仅仅是保住了吴氏王妃的地位而已,在母妃生产之日,那位父王甚至没有过来看过一眼,一直陪在眼看就要足月的徐氏身边。

当年吴氏还想,哪个男人不花心,只要湘南王对徐氏的新鲜期过了,自己□□几个美人儿,要再夺回湘南王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很可惜,直到她辞世,徐氏还是最得宠的那一个。拿院子里下人们的话说,徐氏专宠十余载,那可不是单单凭了这相貌,人家骨子里散发的那种妩媚就不是常人能及的。

苏陌长大,也没亲身体会过什么父爱,这个王府留给她的,更多是宠妾的勾心斗角,兄弟姐妹的无事生非。自母妃去后,她就缩在这芷兰院里,几乎被人遗忘。若不是苏父要向暴君投诚,将所有子嗣都拎出来以表忠心,估计,那位父亲压根就忘记了有她这号人。所以离开湘南王府,于她,并没多少留恋。

苏陌本不得宠,这些年吴妈和晓月在王府也受了不少气,如今她走了,自然也不可能还让他们留在湘南王府受罪。她也不能平白地让这对母女冒险。

烧了卖身契,从此还她母女自由身,这才是正经。

吴妈也不强辩,翻出吴妃留给苏陌的家当,珠玉首饰,金锭银锭,满满一箱。

吴妈捡了两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冲苏陌说道:“爷真要撵我母女,我也无话可说,我们母女就要这两锭,你一个人在京城,也需要打点。既是质子,王爷能给你的月钱恐怕不会比在府里多多少。这些你留着傍身,我们也可安心一点。”

晓月则红了眼眶,“爷……”

苏陌满心的话噎在喉咙里,最后,也只化做“保重”二字。

启程时,苏誉身边围着很多人,湘南王,王妃徐氏谆谆告诫,两个侍妾抽抽噎噎,只有苏陌孤家寡人提了自己的包袱,还有两口随身箱子,装着春夏秋冬所有衣服。

于是,景帝就看见那个纤细柔弱的苏家大公子废尽吃奶的力气提着自己的所有行礼,路过的仆役都视若无睹,只是忙着搬苏誉的东西。

苏陌的存在在湘南王府就像是透明的,而这位大公子,连抱怨一声的胆量都没有。

将军蒙致瞥了一眼,“这湘南王太不像话了。”湘南王不像话,武平侯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位名义上是苏陌的舅舅,似乎并没有真的有当舅舅的自觉,一直忙着跟护国军官兵打好关系。

苏誉接受完父母的教诲,抬眼便看见苏陌的狼狈样儿,他微微抿了一下嘴角,“父王,母妃,孩儿该走了。”

苏誉给父母行了叩拜之礼,王妃徐氏一下红了眼圈,抽泣起来。

苏誉也没多停留,径直走到苏陌那边,随手提起她的两只箱子,步伐轻快地在前面走,连话都没说一句。

苏陌的腿发软,手还在抖,但还是跟上苏誉的步伐。

这个弟弟向来会装模作样,今日离别,怕是心里多少有些感伤,偏偏他还要装得若无其事,也没忘记继续在景帝面前表现兄友弟恭,她自然要配合一下。

苏陌知趣地不去触他眉头,苏誉去后面的马车放东西,她就老老实实地爬上前面载人的马车。

马车高,这军中行军几乎没载人马车,车夫是个粗壮的军士,大条条的,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在马车下面安放一个凳子,好让人踏着凳子上车。

苏陌爬了几次,不但没爬上去,还出了一身汗,很多军士都侧目瞄她,却没一个人敢坏了队形。

赵毅出来,便见那个在马车边蠕动的小东西,脚下生风地走过去,提住她的腰带,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拎上了马车——好轻,跟那日那只“小野猫”似的。

苏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跪在车上,“多谢皇上高抬龙爪。”

赵毅嘴角抽动了一下,“希望逃命时,你能有用点。”

苏陌跪送赵毅离开,这才缩回车里,看了一眼哭泣的王妃及苏誉那些侍妾丫鬟仆役们,这种被这么多人挂记会是什么滋味?

苏誉进来,脸还沉着,苏陌忍不住劝解道:“大男人胸怀天下,别拘泥于这些儿女情长。”

苏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苏陌知趣地闭了嘴。

队伍开拔时,苏誉最后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母亲,怏怏地说道:“你就没一点留恋吗?”

苏陌连窗外都懒得看,淡淡地瞥了一眼苏誉,“你觉得,我有什么可留恋的?”在你夺了我的世子之位,你的母亲夺了我母亲的王妃之位之后,我就已经跟这个王府没有任何关系了。

苏誉噎了一下,再没多说一句。本来,他们兄弟之间就没多少感情,在同一个宅子里生活十六载,除了上学,根本没有其他交集。

苏誉为人孤傲冷清,平素并不多话。苏陌在湘南王府就没心搭理这个弟弟,何况是出了这王府。乃至于车行了半日,外面监视的侍卫没听见他们啃一声。

苏陌出门总是有白绫裹胸,凉爽的日子还好,这夏日,紧裹的胸腹简直要了她小命。

她又怕半路小解被人看出端倪,一路上都不敢喝水,渴得不行了,才将水放在唇边抿一抿。这六月的太阳已经火辣辣地热,紧裹的胸腹慢慢地透不过气儿来。半日下来,苏陌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脸上更是泛出苍白之色,似有中暑之兆。

中午休息,士兵砌灶做饭,苏陌窝在马车上,只觉得恶心乏力,根本懒得动弹。马车停在树荫下,车门帘和窗帘都被撩开,凉风吹了进来,吹得苏陌昏昏欲睡。

她这边刚闭了一会儿眼,就听见有人上了马车,蓦地睁眼,便见苏誉年轻俊美的脸。

“把水喝了。”苏誉将一个水囊塞进她手里,在旁边坐下,却不看她,而是看着外面,不说话也不走人。

苏陌也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会中暑,她可不想在去京城的路上就被热死了。

喝一口,“咸的?”不但是咸的,还有薄荷味儿,清凉解暑。

苏誉不痛不痒地“嗯”了一声。苏陌一边喝水一边掀着眼皮看他。她是一颗废子,这个弟弟这样待她,莫非有什么意图?

苏陌想了想,武平侯给她创造一个夺回世子身份的契机,如果她死了,苏誉便能像他的母妃一样,顺理成章地取而代之。

“你不是我的对手。”苏誉冷幽幽地冒出一句。这个兄长的眼神太直白了,他不想猜到“他”的意思都难。“他”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有自己对“他”图谋不轨的价值?

苏誉起身下了马车,甩给苏陌一个漂亮的后脑勺。苏陌被清凉的薄荷水给噎到了。

从湘南往京师,向北取道两江,再沿水路进京,是最便捷的路径,可景帝却往东南取道临川。临川往东便是东山王的地盘,看这路线,大有要跟东山王大干一场的意思。

苏陌心中惴惴,“会打起来吗?”私心里,她觉得这些藩王还是应该像她的父亲一样拱手投降比较妥当,为了一己之私,发动战乱,致使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于国于民怎么看都没有好处。

苏誉看了她一眼,对她的杞人忧天恍若未闻,只淡淡说道:“你有三天没沐浴了。”

苏陌隐隐地从他的口气里嗅出一股子嫌弃味道。她下意识地张大鼻孔,嗅了嗅流动的气息,的确有一股熏人的汗味,但她很肯定,那绝对是外面骑马的侍卫的,跟她苏陌毫无关系。

“你觉得会打起来吗?”

苏誉的脸颊明显僵了一下,随即缓和,回道:“这不是你我该关心的事情。”他们只是质子,没有干涉朝政的权力。而显然景帝是会荡平所有藩王辖地,以振皇威。

兄弟俩的谈话刚开始便结束了。白日同乘,夜晚同帐,并没有让他们的关系缓和多少。连监视的侍卫每天对景帝的禀报都找不到说辞。

第五日,二十万大军由景帝赵毅带领直取东山腹地,剩余数百军士留守河口,等待赵毅归来。河口之地依山傍水,即便是这炎炎夏日也带着一股清凉劲儿。

终于安顿下来的苏陌,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觉,却在凌晨时分突然惊醒。

睁眼一看,帐中只剩她一人,她静静地在黑暗中等了约莫一刻钟,也不见苏誉回来——这厮该不会是逃跑了吧?苏誉若跑了,她的小命也保不住。

苏陌摸索着起身,刚掀开门帘,一股热气突然将她裹住,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顺势一捞,便扛了人隐入账外草丛中。

苏陌被仰面按在草丛里,月色星光盛满双眼,怒目圆睁,瞪着无动于衷的苏誉。

苏誉依然没放开手,看苏陌还在挣扎,手按住了她胸口,那一刹那,苏陌身子僵了一下,苏誉却完全没感觉,继续按住她,还警告道:“我们中埋伏了。”看苏陌真的不动了,才松开爪子。

苏陌翻了个身,将那隐秘之处挡住,心里有些郁闷。

苏陌还来不及纠结是自己真的太小还是苏誉反应太过迟钝,就见几点流火从远处激射而来,直直地落在他们的帐篷之上,风助火势,轰然一声,火光大盛。

接着就是一片喊杀声,苏陌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几乎把脑袋埋进土里,高度的紧张感,让她没来得及注意到有一只手正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

打斗声越来越近,似乎对方就是冲着这个营帐来的。单刀直入,目标明确。苏陌不知道对方是谁,又来了多少人,只听得这边节节败退,根本不是对方的敌手。

“将军,没人!”

“找!他们跑不远!”

苏陌手中突然一凉,一把匕首被塞入手心,耳边传来热气,“我把他们引开,你往西南方向跑。”

苏陌一把抓住苏誉欲脱离的手,苏誉轻轻拍了拍,难得透出一丝温柔,“别怕,那边一定有援军。”

“苏誉……”

“放心,我不会有事。”

“我是想问,西南方向是哪边?”她就从来分不清东南西北好吧。

苏誉贼亮的眼睛冒出一缕寒气,他僵着手指了指苏陌右侧后方。

有那么一刹那,苏陌觉得,苏誉想揍她。

事实证明,苏誉高估了苏陌的体能,低估了对手的防备。

苏陌跑出不远,就有人追了上来,追的人还不是用脚走的,而是骑着马。

马蹄声紧跟在身后,哒哒哒哒越来越近。苏陌努力稳住心神,她没时间回头,但单从听觉上来判断,身后只有一个人。

论脚力,她跑不过马匹,论身手,她打不过士兵。她是不懂国事,但也隐约猜到对方就是冲他们兄弟来的。

景帝招降湘南王,以子为质,这对大正的藩王来说,是可以接受的屈从条件。但如果他们这两个质子莫名其妙地死在返京途中,那剩余的几个藩王是战是降变数便大了。

所以,她很清楚,如果逃不过就只有死。要从对方的屠刀下逃生,就她这单薄的小身板,那匹烈马一蹄子就能送她归西。

苏陌一边以曲折的线路逃跑,一边解开腰带,将那柄匕首拴在腰带一端。S型的曲线,对于一匹高头大马来说,并不如她灵活。苏陌瞅准时机,在马头还未完全调转过来时,甩动腰带,直击马上的人。害怕自己手滑将匕首抛丢,她还刻意在手臂上绑了两圈。

理想和现实之间,永远隔着残酷的差距。

苏陌的本意是想将对方刺伤,即便不刺伤,摔下马也够折腾一下了。谁知对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黑暗中毫无偏差地拽住了腰带的另一端,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拽,一提,下一刻,她已经被人卡住喉咙,拎到马背上。

“有两下子。”男人冷笑,像看蚂蚁一样看她。

苏陌喉咙几乎被捏断,手脚下意识地开始挣扎,窒息和疼痛让她翻了两个白眼。

就在这时,一只箭矢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中男人捏住苏陌喉咙的手臂。苏陌得到喘息之机,眼睛一扫,下一刻手抓起那柄匕首朝着男人的胸口狠狠扎了下去……

滚烫的鲜血喷了苏陌一身,男人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直直地落进她的瞳孔里。苏陌的呼吸一滞,这才醒悟过来——她杀人了。

烈马受惊,将马背上的两人一起摔了下来。苏陌晕头转向地在地上滚了几圈,等她看清楚时,发现自己正压着一个肉垫。

男人显然还没断气,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仿佛在说,他一世英名竟然栽在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手上,苍天不公,造化弄人。

“我,只是想活命。”苏陌如是说道。她是弱,但她的性命也不是任人践踏的。别人既然要杀她,她也可以杀别人。

景帝赵毅骑马赶过来时,就见两具“尸体”交叠在一起,场面看起来分外和谐。

赵毅跳下马,伸手将上面那只小的提起来,看了看,浑身是血,眼珠子转也没转动一下。

赵毅抖了抖,“死了吗?”

苏陌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珠子,冷着口气回了过去,“你说呢?”

从马上摔下来,她的头还有点晕,被赵毅一抖更晕了。明明赵毅已经率兵离去,此刻却出现在这里,这充分说明,赵毅是在以他们兄弟为饵,想到这些,苏陌的气息就难平静。

赵毅厚颜无耻地扯了扯嘴角,仿佛对苏陌直白的质疑理所当然。将人扔到一边,这才去提下面那只大的,一看之下,脸色沉了沉。娘的,他只是射了这厮的手腕,他胸口何时开了这么大的口子。看罢没好气地瞪了苏陌一眼,“你干的?”

苏陌整了整脸色,故作淡定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赵毅冷哼了一声,“你十条命也抵不过一个虎威大将军。”言下之意,他若有事,你拿十条命来赔。

苏陌瑟缩了一下。

再说这虎威大将军乃是大正鼎鼎有名的国之栋梁罗钊,不知怎地,这位栋梁之才不爱皇家爱藩王,就认定东山王做主子了。

赵毅来东山,倒不是急着铲平东山王的势力,而是为了引这位大将军出动。

苏陌看看双目紧闭,白绫裹胸的虎威大将军罗钊,那魁梧身材,裹着跟她一样的白绫,这感觉甚是微妙。

“今日如何?”

听见军医张弛的声音,苏陌赶忙用筷子沾了水摸在罗钊干涸的唇上。

“还没醒。他还醒得过来吗?”如果醒不过来,她丝毫不怀疑赵毅那只暴君会将她拉去殉葬。

“你那一刀原本是可以要了他的命。”张弛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单薄得可怜的小东西。

苏陌正色道:“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张弛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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