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5 讀嚴歌苓《一個女人的史詩》愛從來就沒有理由


讀嚴歌苓《一個女人的史詩》愛從來就沒有理由


嚴歌苓:知名旅美作家,好萊塢金牌編劇,創作有《少女小漁》《小姨多鶴》《金陵十三釵》《第9個寡婦》等多部優秀作品,被大家稱為在當下所有作家裡小說寫得最好的,尤其是現實主義題材小說,她的作品大氣磅礴,讀後讓人蕩氣迴腸,沒有矯情做作。

無論是對於東、西方文化魅力的獨特闡釋,還是對社會底層人物、邊緣人物的關懷以及對歷史的重新評價,都折射出複雜的人性,哲思和批判意識。

嚴歌苓出身於文學世家,從小有大量閱讀,加上她多年的沉澱和積累,直接和間接的經歷與經驗都成為了她的創作源泉。

她筆下的主角通常為女性,她擅長將一個普通女性的命運放在一個大時代的背景下去抒寫。

《一個女人的史詩》也不例外,但這個貌似沉重的主題下的文字讀來卻生動詼諧,真實靈秀,這部作品裡有作者自己和父母的影子。

01

故事主要講一個名叫田蘇菲的情感故事,她出生於新中國成立以前,經歷過解放戰爭,反右動運,自然災害,文革,在大時代的背景下,小家庭的故事,在作者超強文字撐控下,內容是那樣豐富,人物是如此鮮活。

故事的開頭,出生江南小城性格率真無城府的16歲少女田蘇菲,因為人實誠沒心眼,一件好看的毛衣被人騙走,為了躲避守寡多年脾氣暴躁的母親捱打,在同學的邀約下稀裡糊塗踏上革命之路。

她想離開母親,離開那個市井的小城,但她並不知道革命到底是什麼,就是這樣一個傻里傻氣的女孩,在部隊文工團卻很受歡迎,她生性不怕羞,臉皮厚,敢上臺,記性好,臺詞一背就會,什麼角色都演得很賣力,聲音大,放得開,很受司令員都漢的賞識,在一次看田蘇菲演的喜兒那場劇中,都司令愛上了這個憨氣十足,純真的姑娘。


讀嚴歌苓《一個女人的史詩》愛從來就沒有理由


愛情往往是我愛你,可你愛的缺是他。田蘇菲在一次看到側頭寫著蠅頭小楷歐陽萸,一個有著濃密頭髮,整齊眉毛,風度翩翩的帥哥加才子的人物。

小菲對他一見鍾情,一生淪陷,主動追求他,從此,她的全世界只有他一人。

都司令是小菲母親看好的人選,當在都司令去廣西剿匪後,小菲和歐陽萸偷吃了禁果懷上身孕,歐陽萸免強答應和她結婚,但他自己卻痛苦得要死,他有一個很談得來,家庭背景和學識相當的精神知己。

歐陽萸是一個徹底的理想主義者,他嚮往能擁有一個精神在同層次的人,他的身邊從來不缺追求者,他是無數女孩的夢中情人,他不知道怎麼拒絕女人。

只是多數女孩到最後結婚會選個踏實的對象,而田蘇菲不是,她愛了就愛了,哪怕是放棄那個位高權重,能給她帶來實惠的軍區司令。

她用一生所有熱情去付出,要相守在一起,哪怕知道歐陽萸並不愛她。

小菲更加賣力第演出,想要用自己的成績讓歐陽萸關注她,可惜,不管田蘇菲如何地大紅大紫,歐陽萸從來不看她的演出,他們是兩個精神世界的人。

即便是婚後,歐陽萸的身邊總是有一個又一個紅顏知己,小菲生氣,查崗,撒潑,但歐陽萸依舊是我行我素,很快轟轟烈烈的運動到來,歐陽萸被下鄉,被下放到農場,文革中被批鬥,一群膜拜者一鬨而散,只有小菲仍舊是不離不棄。

在三年自害的歲月裡,食物緊缺,她想辦法給丈夫補充營養,釣癩蛤蟆,捉青蛙,自己卻天天吃鹹菜。小菲在文工團努力表現爭取主角,她真正的意圖不過是為了演主角所得的補助,因為歐陽萸喜歡吃糖,她所有的生活中心都只是為歐陽萸開心,而她只要丈夫在身邊就覺得無比幸福。


讀嚴歌苓《一個女人的史詩》愛從來就沒有理由


他們的女兒歐陽雪簡直是她父親歐陽萸的翻版,他冷眼旁觀了父母幾十年的婚姻生活,冰雪聰明但話少,一開口就能一針見血,她說“媽媽,你就是愛得太笨了,就和你演出一樣,都太用力了。“

作者嚴歌苓後來在訪談中解釋說:“只有執著的人,才會愛得笨。有這樣的執著才能使人升入另一個境界,在那個境界裡有她自己的一套苦樂觀和榮辱觀,世界在於她全是主觀的,所以反而是一種幸福。”

書中的都漢一角讓人很感動,即便是小菲背叛了他,他開始幾年很恨小菲,但最後不恨了,多少次幫助小菲度過難關,在食物緊張的時代給小菲送罐頭,壓縮餅乾,軍用黃豆等食物,在歐陽萸是反派的情況下,還幫歐陽雪當上女兵,自己欠了一屁股人情,在話劇團快撐下去時,他帶一個連一個營去捧小菲的場,就在臨死前在病床上,還囑咐軍隊去看小菲的演出。

在歐陽雪在陪隊犯錯成為逃兵的時候,小菲去找都漢說情,都漢的幾句話令人動容:

你當初要是跟了我都漢,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在我眼裡所有女人都會老,你小菲就永遠不會老,你看你現在都蒼老成什麼樣了,都是讓那個歐陽萸把你累的,有這樣的父女你能不老嗎?你這幾年受了多少罪,別人不知道,我都漢全知道,也只有我心疼,你當年就是看不上我,那麼多幹事,領導你怎麼就和歐陽萸犯錯誤,這一錯就是一生……”。

都漢的眼睛永遠為著小菲打著主角的光環,她是他一生的夢中情人。

02

小菲的母親,一個脾氣古怪的婦女,對自己的女兒從來都沒好聲好氣,卻對女婿歐陽萸和外孫女百般疼愛照顧 ,她可以一頓豆芽採吃三天,一分錢扳十個花,帶領一家人拆東牆補西牆,為柴米油鹽操碎了心,熬過了所有的艱難,極盡生存哲學和智慧。

七十多歲時為了滿足女婿的“狐朋狗友”,“高朋滿座”,一生好強的她卻問死對頭借了六百元,受盡了嘲笑。

田蘇菲的媽媽曾形容女兒是“人攙著不走,鬼攙著真轉”當女兒真正選擇這個歐陽萸,她還是付出了所有母愛。

書中的後部分,歐陽萸查出了癌症,小菲為了不讓丈夫有遺憾,她叫來歐陽萸曾經的戀人,給他們單獨空間,這是怎樣深沉偉大的愛啊!

還好,最後的結果是良性的,歐陽萸繼續寫作,身邊又出現了很多女書迷,膜拜者,家裡又是每天熱鬧無比,因他得罪了省長夫人,被人攻擊,家裡又逐漸冷清,而小菲就希望沒有人來才好,她甚至希望再來一場文化大革命才好,只有歐陽萸落魄了,才真正屬於她一個人。

讀嚴歌苓《一個女人的史詩》愛從來就沒有理由


田蘇菲覺得歐陽萸從哪個方面都能找到足夠的可愛之處,一個歐陽萸夠十個女人去愛,她就是心甘情願為他著迷痴狂。

歐陽萸和田蘇菲的氣場完全不同。他們奉子結婚,是活生生的兩個掙扎的人,他們用各自的固執與時代劃清了界線。男人固執的追求真理,女人固執的追求愛情。

他們的愛情追求就這樣悲哀地錯位了,精神高度的差距註定了此生的相互折磨。這不登對的男女終於在人間煙火的洗禮中,在經歷了幾十年不斷的運動紛擾中,歐陽萸終於把小菲摟緊了些,似乎懂得了珍惜她。

書中結尾令人恍惚想起了張愛玲的《傾城之戀》,為了他們的終成正果,一座城都為之傾覆了。田蘇菲與歐陽萸的最後的那點愛,何嘗不是那個動盪年代所成全的呢?

愛的極致是忘我,田蘇菲沒想過革命到底是什麼?時代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努力演戲爭取當主角是為了歐陽萸。她和陳益群短暫相處過,也是為了歐陽宇萸,希望他能吃醋,能在意她。

一個女人的情感史就是她的史詩,國家的命運很多時候反而是在陪襯她的史詩。特別是田蘇菲這樣重感情的人,這麼希望得到愛的女人,其他的東西,在她眼睛裡模糊成一片,她不清楚外部的歷史長河發生了什麼………

田蘇菲這樣純粹真摯的愛,這樣率性純真的個性,這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這樣的女子,誰遇見了都應該好好珍惜。

愛的最高極致就是忘我,千金難買我願意,小菲何嘗不是幸福的呢!


讀嚴歌苓《一個女人的史詩》愛從來就沒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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