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是大秦帝国的都城，公元前221年，秦国为征尘喧嚣的战国时代画上了休止符，建立了大一统的千古帝业，嬴政在这里登基，合上古“三皇五帝”的称谓，称始皇帝，开创了中国历史上继往开来的一页辉煌篇章。在距离秦国国都咸阳十六公里的兴平市（秦时称“废丘”），有五座孤坟，据说这里埋葬着五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而今时过境迁，这里只留下落寞荒丘空对汐汐晚照，唯有在旧县志那泛黄的纸页里，依稀留下“秦惠王欲图蜀，先以五女馈之，行至终南，为坠石所击死焉，后惠王怜之，迎葬于此。”的只言片语。千年之后，咸阳城已不见昔日帝国恢弘的基座，让我们在五女墓前，依依东望，踏着萋萋荒草，一起去探寻这个耐人寻味的凄美故事吧。
战国时期，秦国经过秦献公、孝公两代人孜孜不倦的变法图强，特别是在孝公时期经历了商鞅变法以后，秦国废井田、开阡陌，国力日强，为称霸中原奠定了强大的基础。周显王四十五年，公元前325年，魏惠王和齐威王“徐州相王”以后的第二年，秦君嬴驷也改元称王，史称秦惠文王，秦国欲东出函谷关，向着统一全国的王图霸业迈出重要一步。此后，燕、赵、韩等国也纷纷称王，一时间，中原五国，连同早已称王自立的楚国，不再奉立周天子的宗主地位，拉开了战国七雄争霸的序幕。
日渐强盛崛起的秦国，引起了其他六国的强烈不安，公元前318年，魏国丞相公孙衍提出了合纵之计，佩五国相印率联军攻秦，妄图把这只雄狮锁死在函谷关内，而秦国西面的义渠也趁机叛乱，南面的楚国正在一步步蚕食巴蜀，一旦让楚国得逞，秦国将陷入到腹背受敌的困境，再难有所作为。
公元前317年，秦国在修鱼之战中打败赵魏韩三国联军，歼敌八万，取得了一场大胜，在军事上一举瓦解了五国合纵。但是，接下来秦国该何去何从，在秦国政堂之上，一场争论纷嚣而起，以丞相张仪为首文臣主张趁胜追击，攻韩以威慑三晋；以司马错为首的武将，主张南下伐蜀，进而控楚连齐，司马错认为，南下攻蜀，进可得蜀而抑楚，从而获得大面积的土地，即使一时不能攻占楚国，蜀国自古有天府之国的美誉，所得资源也足以令秦国支撑很多年。双方各执一词，一时间秦王也拿不定主意。
这一日，秦王嬴驷反复权衡朝间的争论，犹豫不决，于是带着司马错和张仪二人微服出巡，前往离王宫不远，英才汇聚的“弘文馆”，想要听听咸阳国民对此事的看法。弘文馆是列国士子们在秦国聚集的地方，在百家争鸣的乱世，这里和齐国的稷下学宫一样有名，游历天下的士子们多在这里一展所长，来觅得在秦国施展抱负的机遇。朝堂之上的争论，很快就流传至此，对东出与南下之争，从庙堂延续到了江湖。在大堂中间的方桌右首，端坐着一位褚衣士子，他力陈南下之利，已经驳倒了几位不服气的对手，正得意洋洋的继续自己的观点：“想使国家富庶，一定要扩大他的领地，想使军队强大的一定让他的百姓富足，想建立王业的一定要广布他的恩德。这三个条件具备了，那么，王业就会随之实现了。现在秦国的土地少，所以，应该先从容易办的事做起。蜀国是西边偏僻的国家，以戎狄为首领，而且有像桀、纣一样的祸乱。秦国伐蜀，如虎驱羊群一样容易。得到它的土地，能够扩大秦国的疆域;得到它的财富，能够使百姓富足，整饬军队又不伤害百姓，可谓名利双收。韩王现在打着拥护周天子的旗号，是若现在去攻打韩国，会背负胁迫周天子的坏名声，去进攻天下人都不希望进攻的地方，这是很危险的！周王室名义上仍是天下共主，到时候各国以勤王的名义一起来对付秦国，秦国就危险了。”
围坐四周的士子们渐渐被他的论点说服，不时响起喝彩声。角落里，有一位白衣翩翩、面如冠玉、身材娇小的少年按捺不住，拍案而起，：“先生此言差矣。”走上前来，抱拳一揖，朗声道：“这位公子，在下有不同观点，能否听我一言。”眼看着辩论胜负已定，横刺里杀出一匹黑马来，大家都静了下来，楮衣士子也不禁一怔，拱手道：“公子客气了，但讲不妨。”白衣少年整整衣领，朝四周一拜，道：“依在下之见，伐蜀不如攻韩。如今赵、魏、韩三国因修鱼之战已心生芥蒂，秦国应先与魏、楚两国表示亲善，然后出兵三川，堵塞辕、缑氏两个隘口，挡住通向屯留的路，让魏国出兵切断南阳的通路，楚国派兵逼近南郑，而秦国的军队则攻击新城和宜阳，秦国到时候掌握天下地图和户籍，挟周天子以令诸侯，天下莫敢不从，这就能建立王业了。如果放弃这个计划而去攻打蜀国，不但会使士兵疲惫、百姓劳苦，而且不能以此来建立名望；即使夺取了那里的土地，也算不得什么利益。在下听闻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现在的三川地区和周王室，正是天下最大的名利场，秦不去争夺，反而与边陲之地的蜀国人争蝇头小利，若真如此，秦王可谓不智焉。况且秦国刚刚和联军一场大战，不乘胜追击，替战死沙场的战友报仇，反而向无辜他国挑起战火，岂不让人笑话。”那白衣少年说完，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出了弘文馆大门。
秦王嬴驷在人群中听到白衣少年的一席话，立时觉得茅塞顿开，眼看少年夺门而去，急忙去追。那少年不明就里，见有人尾随，连忙上了马车朝咸阳西门外疾驰而去。秦王三人匆匆解开马匹追赶，弛道上扬起一阵烟尘，路旁的行人纷纷避让。一车三骑就这样出了咸阳城，一路向西。
骡马负辕而行，到底跑不过身后三匹久历战阵的百战之驹，眼看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在一个弯道处，一匹枣红色的战马高高跃起，横在在马车前面，枣红马上的骑士身材健硕、穿着皂衣，衣内隐约可以看见轻甲，约莫三十岁左右年纪，上颌胡须微微上翘，是典型的秦人脸庞，这雄赳赳的武士就是秦国大将军司马错。司马错戎马半生，拔出长剑邀那白衣回秦王宫一聚，白衣士子哪里肯听他的，两人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一个是刀枪剑雨里浴血的煞神，一个是自幼名师调教的世家，碍着秦王命令，司马错不能下杀手，一时间倒也奈何不了他，两人缠斗良久，司马错觅得一个破绽，意见刺下士子的方巾，瀑布般的青丝飘逸而下，原来这位士子是女扮男装的巾帼红颜。司马错顿时不知所措，那姑娘略带惊慌的回眸一望，一下子印在了司马错的心里，久久不能挥去。
秦王道明来意，这位姑娘方才心里踏实了下来，娓娓道出自己的身份，原来这位姑娘就是蜀王的妹妹，蜀国长公主，名叫杜倩。这一代蜀王是开明王朝第九代的杜尚，其弟杜葭萌和蜀王是一奶同胞，太后溺爱弟弟杜葭萌，迟迟不肯放其前往封国“苴”。杜倩作为蜀国的长公主自幼熟读经典，她向太后直言利害，被太后呵斥，一气之下，离开蜀国，仗剑周游列国。今日在弘文馆听说秦国要伐蜀，她知道在弘文馆的策论不日便能上达王宫，于是不顾暴露身份，为了蜀国百姓免于战乱，挺身而出，这才引起了秦王一行的注意。秦王对杜倩公主的举动大为称赞，心下有了和蜀国联盟的念头，眼看天色将晚，约定改日再议。碍于公主是女儿之身，不好在王宫安排，遂命司马错将公主带回府邸，由司马错的二妹司马柔好生照料，说起这司马柔，也是秦国有名的大美人，不但文章学问受过高人指点，将门之后，功夫也不输司马错分毫。有了秦王的命令，加上两个人刚才经历一番交手，各自都对对方暗生好感，蜀国公主便听从秦王安排，住进了司马府。
司马柔和杜倩都是文武双全的世家千金，两个人都是天生丽质的二八年华，又有差不多的家室经历，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成了如漆似胶的闺中密友。在妹妹的暗中撮合下，司马错每日殷勤陪伴公主左右，两个人暗生情愫，彼此情投意合。这蜀国公主感情上找到了如意郎君，国事上也取得了突破，秦王在杜倩的劝说下，由她穿针引线，邀请蜀王来咸阳会盟，两国缔结联盟，共同进退。两国联盟是一场复杂的谈判，杜倩作为使者时而滞留秦国与秦王谈说利害，时而返蜀与蜀王计较得失，司马错则负责护送周全，两人朝夕相处，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当年八月，在双方的精心安排下，蜀王来秦，秦王嬴驷亲自陪同蜀王饮酒射猎，生活起居，无微不至。而且对蜀王的态度也是无比谦逊，蜀王年长，嬴驷每每以兄长称之，蜀王杜尚盘桓在秦国半月有余，对秦国的防备之心日渐松弛。为了表示秦国的诚意，秦王嬴驷亲自做媒，向蜀王提亲，看到之前力主伐蜀的大将和长公主喜结连理，蜀王又服下了一颗定心丸。蜀国是偏远小国，公主能嫁给秦国重要将领，在军力上对蜀国也是强大的支持，再加上杜倩对司马错也有感情，蜀王当即同意了这门亲事。那日酒宴结束，蜀王多喝了几杯，为了醒酒，从秦王宫步行回到自己的行在，穿过王宫时，蜀王无意听到了几个小太监议论，说秦王近日得了五件巧夺天工的至宝，是五头汉白玉雕成的五色神牛。这五头神牛象征着五谷丰登，每头牛重逾千金，得之可保佑国家风调雨顺。最神奇的是，每逢月初，从牛尾巴里能屙出黄澄澄的金字来。听到这里，贪婪的蜀王酒醒了大半，匆忙赶回住所，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于是，蜀王假意反悔司马错和公主的婚事，说司马错不是贵族身份，配不得公主，秦王错愕，公主一咬牙，只身返回了蜀国。秦王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自然知道蜀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笔一挥，手书一封送给蜀王，信上说道：“我秦国如今兵强马壮，注重的是强国富民，百姓安居乐业，至于奇巧珠宝对我们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如果蜀王喜欢，明日寡人在咸阳宫设宴，到时候给蜀王演示神牛遗金的妙处。”蜀王看完信，自以为得逞。
次日，咸阳宫里秦国的大臣和蜀王一起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这出好戏。只见张仪一身道袍，手持一支八卦旗，嘴里阵阵有词的挥动着，一阵雅乐缓缓奏起，五个身姿妙曼的女子，随着音乐袅袅而行，蜀王一见，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这五名女子个个生的倾国倾城，为首的正是司马错的妹妹司马柔。今日，司马柔穿着一身蜀锦织就的宫袍，如漆的长发像流淌的缎子一样，眸子里转动着点点的星光。如果说蜀王被五个美女惊艳的快掉了下巴的话，接下来发生的事让蜀王的下巴惊的砸疼了脚面。张仪挥动八卦旗，五位佳丽侧坐在牛背上，一阵烟气腾起，牛屁股下落下五锭沉甸甸的黄金，发出耀眼的光芒。秦王端起酒爵，走到蜀王面前，说道：“寡人不日前偶然得此宝物，我大秦历来不看重金银玉器，而是以驰骋沙场的将士为国之重宝，如今我秦国大将司马错欲求娶贵国公主，蜀王言公主需嫁给贵族，秦国太后现将司马错二妹司马柔认作义女，亲自做媒嫁于蜀王以求联姻，司马错再以秦国宗室的身份向蜀国公主求婚。蜀王可否愿意玉成这件双喜临门的好事？如果蜀王愿意，我将以五座神牛做为御妹嫁妆，令外其余四位美女亦是我大秦功勋之家的名门闺秀，不知蜀王意下如何？”听了秦王的话，蜀王顿时觉得得偿愿，眼里只有黄灿灿的金字和令人酥骨的美色，又不拂妹妹的心愿，这三全其美的幸福真实来得太突然了。
经过这番波折，两国订下婚期，蜀王立刻回国准备迎娶五位秦女，秦王派司马错做送亲大使，送妹嫁蜀后，然后迎娶蜀国公主回秦，完成这段良缘佳话。蜀国开始举国婚礼筹备，最重要的是要组织修通秦国同往蜀国的道路，自古以来，蜀道就是一道隔绝在关中和蜀国之间的天堑，为了让五座石牛顺利归蜀，蜀王倾全国之力，要让天堑变通途。
话说两头，蜀国一边积极准备，另一边秦国决定于次月在终南山下举行盛大的会盟仪式，为了表示诚意，蜀王届时将再次赴秦，并专程安排汉中侯杜葭萌按照周礼制“祚肉”进献秦王，奉秦国为盟主。时间飞快，一月时间转眼即到，秦蜀两国的会盟仪式在终南山盛大开启。仪式开始，蜀王切开“祚肉”献给秦王，祝愿大秦国祚永昌。正当秦王准备首尝祚肉，分发众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秦王且慢，祚肉有毒！”话音刚落，只见一人身负断箭，支撑不住摔下马来。原来，蜀王的弟弟汉中侯，仗着太后宠爱，趁着蜀王入秦的机会，在祚肉里下毒，想要毒死秦王，好借刀杀人，让秦国杀了蜀王杜尚，自己好窃国谋权。杜倩拜见太后时无意中撞破了汉中侯的阴谋，她为了王兄安危和两国人民的性命，单枪匹马杀出重围，来秦国报信。秦王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心有余悸，众人见杜倩摔下马来，纷纷围了上去，司马错把心爱的女人抱在怀里，怀中的杜倩，白色如金，一支箭箭从背后贯穿，殷红的血迹应染红了飞羽，司马错悲痛欲绝、欲哭无泪。杜倩转过头对秦王说道：“大王，汉中侯设计加害于您，一是为害我王兄性命，妄图自立为王，二是要挑起秦蜀两国战乱，坐收渔人之利，大王切不可受奸人利用。”接着又虚弱地对司马错说：“妾身今生能与将军相知相识，实乃三生有幸。我巴蜀地处荒蛮之地，子民多良善之辈，望将军看在你我情分上，不要妄开杀戒。”说完已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了。
蜀国公主的牺牲，给秦蜀会盟蒙上了一层阴影。嬴驷到底是一代雄主，他没有计较蜀国的阴谋，放蜀王带着杜倩的尸体回国安葬，虽然司马错和杜倩的因缘遭逢不测，秦王依然遵守诺言，将义妹司马柔连同四个秦国佳丽一同嫁给蜀王为嫔妃，蜀王对秦王万分感谢，匆匆回国。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司马柔与蜀王杜尚的婚期，定在了这年的五月初九。蜀国动用了十多万军民，修筑了一条从成都到汉中的石道，石道宽达数十米，能容纳两辆四辕骡车并排负重而行。蜀王除了准备迎娶梦寐以求的五位绝色佳人，更是贪恋能产出黄金的石牛，幻想着即将到手的无尽财富。
秦都咸阳，就在司马柔出嫁的前一晚，秦王驾临司马府，亲自为义妹送行。司马家张灯结彩，一派喜气。送完贺礼嫁妆，秦王和司马错两人屏退左右，商量国事。司马柔见两人刚刚饮完酒，便亲自端了醒酒汤给两位兄长送去。还未来得及叩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司马错激动的声音：“王上，我不能违背对杜倩死前的承诺去攻打蜀国。”秦王也非常激动道：“司马错，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主张要伐蜀以抑楚的，更何况，眼下寡人要你带兵灭蜀，就是要为你的心上人报仇雪恨。你是我大秦的武将，你要为赳赳老秦战死沙场的子弟负责，不要再儿女情长了。”司马错回应道：“王上，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心爱的女人，难道你没有替柔儿想过吗，她嫁给蜀王，我带兵伐蜀，她如何保得住性命，即便性命无忧，我做哥哥的，怎么忍心亲手毁掉她后半辈子的幸福。”嬴驷用近乎冰凉的声音说道：“司马错，论国仇家恨，寡人不比你少半分，我自幼被迫离开栎阳，用双脚量遍了大秦的每一寸土地，见多了我大秦子民生计的艰辛，我秦人要想过上不被人欺凌的日子，就必须团结一致，与诸侯国争天下，这是每个秦人的使命，在国家命运面前，个人荣辱和家族命运，轻如鸿毛。人言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投身军旅，今时今日，在战场上和你并肩而战，马革裹尸的兄弟还剩下多少，他们的妻女你该不该考虑。司马错，该是你舍小家为大国的时候了。”听到两位兄长的对话，司马柔的内心像大海一样波涛汹涌，她感激哥哥对自己的疼爱，也能理解王兄肩上的责任，作为秦国的女人，她已经别无选择，如果她不肯去蜀国，司马家将遭受灭顶之灾，如果她选择去蜀国，面对的也是国破家亡的局面，也许，这就是乱世女子无法逃避的命运吧，司马柔想到这里，毅然的擦掉眼泪，敲响了房门……
这年七月，送亲的队伍启程了。秦国还没有那个女子享受过如此盛大的仪仗，太后与秦王亲自为她送行，红色的织锦从王宫一直敷设到弛道上。大秦健锐的马队整齐划一的护送着华丽的轿车，军号“呜呜”地为五位入蜀的秦国佳丽壮行。街道上的人接踵摩肩，都驻足观看这场盛大的仪式。浩浩荡荡的队伍在人们的关注中，从咸阳城的西门而出，逐渐消失在落日的余晖中。
十日之后，秦王宫里传来了噩耗，护送司马柔以及另外四名佳丽赴蜀的队伍将人交到迎娶的蜀军手中，他们在返回蜀国的途中遇到了大雨，在梓潼不幸遭逢山体滑坡，五女全部遇难，无一生还。最令人气愤的是，五女深埋山中无人过问，五座神牛却被蜀国军队连夜运回了国都，秦王在朝堂上暴跳如雷：“蜀王乃背信弃义的小人，我秦国不念蜀国的过错，履行联姻的诺言，现在蜀国连五个弱女子都保护不好，蜀国如此贪财忘义。我大秦如果不予理睬，会被天下人看轻，更会令国人心寒。”说完，立即下旨命司马错带领二十万大军，征伐蜀国。
秦国原本就厉兵秣马做好了灭蜀的准备，蜀国为美女和黄金，修好了“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为秦扫清了军事上最后的障碍，司马错只等秦王一声令下，为了给生命里最爱的两个女人复仇，他率领大军搬开塌方的落石，浩浩荡荡的杀向蜀国，连战连克，不到一个月就拿下了成都，蜀王从昔日的座上宾沦为了阶下之囚。回师之日，司马错令军士在梓潼收取了妹妹和另外几名秦女的尸骸，将她们埋在了当初和杜倩一剑定情的废丘城郭之外，每当想起妹妹司马柔和杜倩，这两个鲜活的生命，为了各自的使命转瞬间灰飞烟灭时，都觉得这一切，恍若黄粱一梦。
蜀王杜尚为自己的贪婪和糊涂，吞下了苦果，这位糊涂的诸侯，亲手葬送了妹妹的幸福、葬送了大好的江山社稷，蜀国被秦所灭，成为了秦国的一个郡，天府之国的千里沃野，为秦国统一天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再后来，秦昭襄王二是二年，司马错率领三十万大军，攻下了曾经幅员辽阔、不可一世的楚国大片城池和土地，成为除白起以外秦国功劳最大的将领，刘禹锡一首《登司马错古城》赞道：“将军将秦师，西南奠遐服。故垒清江上，苍烟晦乔木。登临直萧辰，周览壮前躅。堑平陈叶满，墉高秋蔓绿。废井抽寒菜，毁台生鲁谷。耕人得古器，宿雨多遗镞。楚塞郁重叠，蛮溪纷诘曲。留此数仞基，几人伤远目。”可是又有谁能知道，这位骁勇战将曾经坚若磐石的雄心，早埋葬在了当年荒凉的废丘之野了。失去了亲情和爱情，再大的功业，又有什么意义呢！
后来，蜀国那条为了运送金牛而修筑的道路，被人们称作金牛道，一直沿用至今。咸阳城里的秦人们为怀念那些在战场上寻觅不到的亲人，都会来咸阳近郊这五座坟丘祭祀，纪念这五位为了秦国王图霸业而香消玉殒的可怜女人，更寄托对自家亲人的哀思。悠悠乱世，女人注定只能是历史的背景，留不下半点笔墨，像一粒尘埃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些没有留下姓名的男人们，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作者简介：魏飞，陕西大荔县人，现供职于延长兴化集团，咸阳诗词学会会员、咸阳青书协会员、兴平楹联学会会员。诗词、楹联、散文等散见各网络平台和报刊杂志，喜欢用文字抒发情感，用笔墨挥洒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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