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1 王熙鳳:說我苛待環兒?才沒有,我心裡是把環兒和寶玉一樣看待的

《紅樓夢》裡面有一對冤家,幾乎是恨不能見面就掐的。只不過因為雙方地位相差太過懸殊,所以,她們碰面的時候,總是地位高的那個或者大聲呵斥,或者指桑罵槐;地位低的那個往往不敢還嘴,只好背地裡各種使壞。

不用說,大家一定早猜到了,這一對冤家對頭,就是榮國府賈璉的妻子王熙鳳和賈政的小妾趙姨娘。

王熙鳳看不上趙姨娘,趙姨娘痛恨王熙鳳。鳳姐在的地方,如果趙姨娘也在,鳳姐是連看也懶得看她一眼的。假如,趙姨娘再不知好歹,看不懂臉色,做的事、說的話觸怒了王熙鳳,那麼,王熙鳳會立刻聲色俱厲的訓斥她,從來不會顧忌她那個半拉主子的身份。

鳳姐討厭趙姨娘,看到她就不煩別人。但是,她對趙姨娘生的一雙兒女倒是很不錯的。

王熙鳳:說我苛待環兒?才沒有,我心裡是把環兒和寶玉一樣看待的

三姑娘探春、三爺環兒都是趙姨娘的孩子。因為老太太喜歡女孩兒,這探春從小兒就跟著老太太,由老太太親自教導、撫育。至於環兒,倒是王夫人開恩,交給趙姨娘自己撫養了。

對聰敏、機智、才情過人、容貌靚麗的探春,王熙鳳是十分欣賞的。儘管這個厲害的小姑子在和李紈、薛寶釵一起管理大觀園的時候,專門要鳳姐的強;抄撿大觀園的時候也對自己出言不遜。但是,鳳姐一點都沒有生探春的氣。

私下裡,鳳姐和平兒提起三姑娘探春,那都是欣賞、心疼和替她的未來操心啊。

環兒是趙姨娘自己帶大的。趙姨娘格局小,粗俗,把環兒教導的也上不得高臺盤。他小氣、猥瑣、歪心邪意,一點不像一個大家公子的樣子。

鳳姐見了他,時常訓斥他、教導他。有人說,王熙鳳教訓賈環,純粹是利用職權、打擊報復。王熙鳳討厭賈環的娘,自然討厭賈環。她就是因為煩他們娘兩個,才動不動就斥責賈環的。

王熙鳳:說我苛待環兒?才沒有,我心裡是把環兒和寶玉一樣看待的

果然是這樣嗎?

我們從書中的描述可以發現,王熙鳳確實經常管教賈環。不過,王熙鳳管教他、斥責他,說明還是在意他,拿他當自己的親人的。管教、斥責總好過漠視、敷衍吧?王熙鳳斥責環兒,也不是隨意發洩脾氣,她其實是一個很公正的人。對環兒嚴厲,無外乎這麼幾點原因:

一、希望賈環能成“器”

因為王夫人的私心,賈環是在生母趙姨娘的身邊長大的。趙姨娘自己就粗俗不堪,眼界低、格局小,所以把環兒教的狐心歪意,上不得檯面。

《紅樓夢》第二十回,賈環和鶯兒玩牌輸了耍賴,然後自己鬧情緒哭著回到自己院子。

趙姨娘見他這般,因問:"又是那裡墊了踹窩來了?"一問不答,再問時,賈環便說:"同寶姐姐頑的,鶯兒欺負我,賴我的錢,寶玉哥哥攆我來了。"趙姨娘啐道:"誰叫你上高臺盤去了?下流沒臉的東西!那裡頑不得?誰叫你跑了去討沒意思!"

這是王熙鳳路過趙姨娘的窗戶底下,聽見趙姨娘在罵環兒。

按照趙姨娘的意思,環兒是不配和家裡的小姐、少爺玩的,和他們玩兒就是攀高枝。她覺得環兒和寶玉等人玩,肯定是會吃虧的,覺得寶玉他們一定打心裡瞧不起環兒。

趙姨娘的教育方式真的特別糟糕,她無形中就把自己那陰微鄙薄的見識硬塞給了環兒;對環兒接人待物的態度、人生觀的樹立都產生了極壞的影響。

王熙鳳:說我苛待環兒?才沒有,我心裡是把環兒和寶玉一樣看待的

所以,鳳姐聽到了,立刻就發了脾氣,她隔著窗子教訓趙姨娘:

正說著,可巧鳳姐在窗外過。都聽在耳內。便隔窗說道:"大正月又怎麼了?環兄弟小孩子家,一半點兒錯了,你只教導他。憑他怎麼去,還有太太老爺管他呢,就大口啐他!他現是主子,不好了,橫豎有教導他的人,與你什麼相干!環兄弟,出來,跟我頑去。"

王熙鳳對賈環的稱呼是很親切的,“環兄弟”,這就表明在王熙鳳的眼裡,環兒也是賈府的主子,是自己正經的小叔子。這一聲“環兄弟”,就像叫寶玉一樣,是透著親暱的。

接著,王熙鳳又開始教導環兒。

"你也是個沒氣性的!時常說給你:要吃,要喝,要頑,要笑,只愛同那一個姐姐妹妹哥哥嫂子頑,就同那個頑。你不聽我的話,反叫這些人教的歪心邪意,狐媚子霸道的。自己不尊重,要往下流走,安著壞心,還只管怨人家偏心。輸了幾個錢?就這麼個樣兒!"賈環見問,只得諾諾的回說:"輸了一二百。"鳳姐道:"虧你還是爺,輸了一二百錢就這樣!"回頭叫豐兒:"去取一吊錢來,姑娘們都在後頭頑呢,把他送了頑去。----你明兒再這麼下流狐媚子,我先打了你,打發人告訴學裡,皮不揭了你的!為你這個不尊重,恨的你哥哥牙根癢癢,不是我攔著,窩心腳把你的腸子窩出來了。"喝命:"去罷!"

王熙鳳對環兒的這番話,包含了這樣的幾層意思:

第一,環兒你是府裡的主子,是和寶玉一樣的,不要妄自菲薄,要懂得自重身份。

第二,既然是主子,就要有主子的樣子,要有大家公子的氣度,不要和下人丫頭們計較。

第三,你也上學讀書了,要明白事理,不要聽你娘挑撥,你娘對你的教導是錯的。

第四,你放心吧,我們是關心你的。你哥哥也時常關注著你呢。

教訓完賈環,王熙鳳就讓豐兒拿了自己的錢,送賈環到後面找姑娘們一起玩兒去了。

從王熙鳳教訓賈環的話裡面,我們可以看到一位長嫂對年幼的小叔子的關愛。雖然,她口氣嚴厲,但是話裡話外透露出來的卻都是對賈環成長的關心。

她的聲色俱厲,其實完全是“恨鐵不成鋼”,並不是討厭賈環。雖然,她教訓賈環的時候,也捎帶著把趙姨娘罵了一頓,但是那並不是她主要的目的。

王熙鳳:說我苛待環兒?才沒有,我心裡是把環兒和寶玉一樣看待的

二、王熙鳳給寶玉、賈環同等的待遇

王熙鳳是王夫人的孃家侄女,她和寶玉關係更近。另外,寶玉長得可愛,是老太太的命根子,王熙鳳會做人,肯定更喜歡寶玉一些。不過,王熙鳳做事是公平、公正的。在兩位少爺的待遇上,她從來都是一碗水端平的。寶玉有的,環兒也同樣有,她從來沒有苛待過這個庶出的孩子。

第三十六回,在談到少爺房中丫頭月錢的時候,鳳姐是這樣說的:

鳳姐笑道:"襲人原是老太太的人,不過給了寶兄弟使。他這一兩銀子還在老太太的丫頭分例上領。如今說因為襲人是寶玉的人,裁了這一兩銀子,斷然使不得。若說再添一個人給老太太,這個還可以裁他的。若不裁他的,須得環兄弟屋裡也添上一個才公道均勻了。

我們知道,在古代的宗法制度當中,嫡庶之間是有差別的。嫡出的子女在身份、地位上比庶出的子女要高。有一次,鳳姐和平兒說話的時候,還曾經說過,三姑娘精明幹練,可惜是庶出。如果,將來遇到一個不挑嫡庶的婆家就好了。可見,嫡庶之別確實是影響很大的。

不過,對於男孩子來講,嫡庶之間最主要的區別是在爵位的繼承上面,作為庶子是沒有爵位繼承權的。但是,榮國府的爵位是大房繼承了,賈政這一房不存在爵位繼承的問題。財產分割上面,作為嫡子的寶玉肯定會比環兒多一些。另外,寶玉也會繼承老太太的私房東西。這個環兒是爭不得的。

不過,賈政子嗣少,珠兒已經死了,現在他只有寶玉、環兒兩個兒子。憨厚的賈政根本不可能太偏心。所以,將來的榮國府一定是在寶玉、賈環、蘭兒的手裡。那麼,王熙鳳這麼一個精明人,怎麼會苛待賈環,給自己找麻煩呢?

不管鳳姐有多麼討厭趙姨娘,但是她對賈環還是不錯的,是真把他當成了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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