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 民國往事——一個童養媳的愛與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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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養媳,又稱“待年媳”、’“養媳”,就是由婆家養育女嬰、幼女,待到成年正式結婚。舊時,童養媳在我國甚為流行。她們從小被人抱養,遠離父母寄居於婆家,待長大成年後,便要成為養育她家的兒媳婦。之所以盛行童養媳蓋是因為舊時代的社會非常貧窮落後,老百姓的生活十分低下,因而當時的富裕家庭便通過“領”養窮苦人家的女孩來確保家族可以延續,即傳宗接代。所以作為一名童養媳,她的命運必定是悲慘的,因為她將失去父母永遠禁錮在婆家。這樣悲慘的人隨著新中國的成立已變得極少,而我恰好知道一個,她就是我的太奶奶金三兒!

民國往事——一個童養媳的愛與堅持

一、出身於20世紀20年代,因貧窮無奈成為他家的童養媳

太奶奶金三兒出身於民國十年(1921年)的江蘇省太倉市金家村,她在家中排行老三,在她前面的還有兩個姐姐。1921年的民國可謂是軍閥混戰至極致,皖系、直系和奉系各自在背後帝國主義國家的支持中爭奪北洋政府的權力!民國著名公子張學良也在剛過去的1920年于軍校畢業,此刻應該在其父親麾下的炮兵團“鍍金”!至於那個愛他陪伴他一生的趙四小姐,這一年芳齡八歲,還不知愛為何物,將來會遇到誰!另一個傳奇愛情故事的男女主角—徐志摩和林徽因:徐志摩在這一年漂洋過海前往英國留學,由此深受西方文化影響;而才女林徽因剛隨父親回國,重回培華女中續學!當然這一年還有一件大家所熟知的大事—一個改變中國命運的政黨誕生了!這一年所有民國著名的愛情故事還未開始,黑暗的中國還未真正開始改變國運,但一個老太太卻誕生了!她與民國那些為人熟知的風花雪月無關,亦不會參與改變中國命運的波瀾壯闊,她只會譜寫自己的故事,一個普通中國女人的故事!

民國往事——一個童養媳的愛與堅持

太奶奶的父母老金一家是傳統的中國人,他們始終盼著生一個兒子。因而太奶奶的出生並未給他們帶來任何喜悅,於是他們給這女孩兒根據排行隨意取了個名兒—金三兒,接著他們不得不繼續著勞苦的生活並期盼起下一個孩子!也算是如他們所願,第五個孩子終於是企盼已久的男孩兒。然而男孩是盼到了,但沉重的養育包袱—五個孩子嗷嗷待哺卻讓只是一對老實巴交農民的老金一家陷入無以為繼的地步。無奈之下,他們只能選擇“送”掉家裡的女孩兒。讓她們去做富裕家庭的“童養媳”,這樣一來可以減輕已深陷貧苦深淵的家庭壓力,二來亦是可以至少讓自家女孩兒能夠活著長大,雖然代價是女兒一生的自由,但卻是這個家庭最現實的選擇。於是太奶奶成為了老金一家第三個“送出去”的孩子!沒錯,在她之前,兩位姐姐已經是別人家的“童養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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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殷實的婆家與“倜儻”的二公子!

民國十六年(1927年),金三兒被老金送到的是隔著一條河的陳家莊,這個莊子是老陳一家的,老陳一家是這裡的地主,家境殷實,看在小徐算是標緻的份兒上,他們“收下”了她。舊社會,童養媳名義上是養著待著長大的女孩兒,但實則是一名婢女,得聽著婆家的安排打小開始幹起端茶送水洗衣做飯的活兒。不管多累多苦,有時還會被未來婆婆打罵,金三兒都默默地承受著,她知道只有逆來順受她方能有一頓飽飯、一身驅寒的衣裳。天道酬勤,日常繁瑣的家務勞動讓金三兒受益匪淺,她秀得了一手好花,是陳家莊出名的繡花能手!

民國往事——一個童養媳的愛與堅持

而另一邊,金三兒將許配予的陳家二公子卻是另一番景象。陳二公子較金三兒年長五歲,因家境殷實,他走的自然是上學的路子。對於那個他老子收進來的女孩兒,他並不太關心。媳婦?或許吧,今後的事兒還是不確定呢!所以在他眼中,金三兒或許只是個丫鬟而已。很快年歲漸長的他追隨著大哥腳步被送至上海就讀中學。民國時期的中學還是很開化的,自然沒有伺候人的奴才丫鬟,更何況他亦齒於帶一個“媳婦”上學,因而金三兒只能守著閨房等著她將來丈夫的學成歸來!

陳二公子具體進的哪所中學,如今已查閱不到了,只是知道他在上海,接受的是西化的教育。正巧,他上學的時間正是號稱民國發展最好的黃金十年(1927年—1937年)。上海,這座遠東大都會有著太多讓人沉醉痴迷的地方,所以如若心意不堅必會被這花花世界引誘。顯然,陳二公子被迷惑了!小報上,“徐志摩追求林徽因不成,愛情無果娶妻陸小曼;東北都督張作霖為日本人所害,大公子張學良主政東北,但其背後又傳著與一位芳齡十六的女子曖昧不清;九一八事變,張學良流落華北,浮出水面的趙家四小姐相陪左右”等等消息紛飛,陳家二公子為之痴迷嚮往,亦更加堅定了他留在上海闖出事業的雄心。然而終究遇人不淑,出師未捷的他卻先頹廢在了鴉片之上。鴉片使他飄飄欲仙,讓其荒廢了學業!很快,他荒唐的事蹟傳到了陳家莊陳老爺耳中!忍受不了二子“紈絝”行為的陳老爺頓時怒髮衝冠,旋即派人終止了陳二公子的學業,綁回了陳家莊,並按著腦袋讓其與金三兒成了親。既然成不了器,那就做個寓公罷!

民國往事——一個童養媳的愛與堅持

三、沒落的家族與金三兒莫名的堅持

“紈絝子弟”陳二公子的壯志雄心熄滅了,徹徹底底沉淪了,他成為了一個失敗者,一個煙鬼。得益於民國那十年的黃金時代,地處江南的陳家莊還是藉此積累了不少家底,加上陳大公子守成有餘,陳二公子的煙鬼生涯還是快活的。但對金三兒而言,命運卻是如此多舛,寄人籬下不說還要與一個煙鬼生活。然而她沒有怨言,承受了下來,服侍著她頹廢的丈夫—陳二公子,併為他生了三子二女。然而世事無常,平和的日子並未持久,1937年日本發動全面侵華戰爭,上海首當其衝,成為了日本的主要目標!

民國往事——一個童養媳的愛與堅持

商人可以攜帶機器設備、金銀財寶逃難,但地主世家的陳家卻無法離開土地。所以很自然地,日本佔領江浙之後,陳家老爺領了日本人按的差事維持起陳家莊的秩序。然而日本人終究是殘暴的,為了以戰養戰,他們極力壓榨中國人。因此疲於應付的陳老爺夫婦在1941年先後撒手人寰!但在他離世之前。不甘家產被成迷大煙的二兒子敗光,他選擇了分家。很自然的,大兒子獲得了大部分家產,而二兒子僅獲得了幾處莊外的田產和其現住的屋子。然而對於一個深度的毒癮患者而言,給多少財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快速變現!因而陳老爺死後不久,陳二公子便將分得的財產變現,隨後沒日沒夜的留戀在縣城日本人開的鴉片館裡。那家中的妻子兒女呢?能顧則顧,顧不上?那就顧不上吧!對於這個男人,可能唯一有溫情的時刻便是快活之後稍帶回家的食物吧!

鴉片終究還是掏空了陳二公子所有的精力。1944年,在毒癮的折磨下,他也隨著父親的腳步離開了人世。丈夫的死讓生活的重擔全部落在柔弱的女子金三兒身上。此時,完全已無值錢財產的金三兒家可以說是家徒四壁空空如也!而她的大伯,亦是如今陳家莊的主人,出於對二弟吸毒的厭惡完全將其遺孀視如無物!面對這種情況,年輕的金三兒沒有退縮,沒有聽從他人讓其拋棄子女再嫁的勸告,靠著自己的繡花手藝獨自養育著五個子女。甚至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她還收養了一個因戰爭痛失親人的小女孩!

民國往事——一個童養媳的愛與堅持

後記:你若不勇敢,無人替你堅強!太奶奶金三兒完美地詮釋了這麼一句話。然而讓其子孫後代始終不明白的是為何她要如此堅持撫育“紈絝子弟”陳二公子的子女,僅僅是因為母性嗎?2001年,走過81個歲月的金三兒離開了人世,子女們整理老人的遺物時,在她的箱底發現了一張發黃的紙。紙張之上,先是一行蒼勁有力的字—“保家衛國,建功立業!”,接著是三個歪歪斜斜的字—“我相信!”,沒有落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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