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作者猩猩在收尾之前再三作死,這部我頗為喜歡的追了好幾年的番劇應該會以《
銀魂:如何用一生的節操換你永不完結》為標題——曾經對它有多追捧,大概如今就有多嫌棄,所謂愛之深,恨之切。其實在《銀魂 真人版》臨上映前,我還公開發布過關於《銀魂》的觀後感,似乎幾年後再讀原文總感覺有物是人非之感,當時的開頭寫的是——
謹將此篇,獻給所有滿懷熱情與夢想走進燃燒的遠征,歸來時,仍是少年的你。
好像OP之一《桃源郷エイリアン》的電吉他被輕輕掃音,腦海中立刻就會浮現出那幾張或賤賤或猥瑣的笑臉——可惜,如今我已經很難複述出《銀魂》這部爛尾作究竟講的是一個什麼故事。
如果只看前幾季的內容,大概可以說,《銀魂》是日本現代動漫作品中的一朵豔麗有毒且高不可攀的奇葩;適合一個人、兩個人和一群人但絕不適合“閤家歡”的傳世之作;孕期和就餐期間嚴禁觀賞的自帶核能輻射的高危影片;據世界健康研究組織“加斯凱丁”實驗室“0202年”出具的【UNTRUE】報告——觀看《銀魂》能豐富腹部肌肉群的韌性與任性,可以讓你的馬甲線更滑膩迷人。
當初空知英秋創作這樣一部發音近似“那個”的《Gintama》,恐怕並沒有想過會成就一部經典,當然,這裡的經典可以足夠褒義,也可以足夠貶義。事實證明,漫畫家的腦洞有多大,譭譽參半之間的鴻溝就有多大——同時,站在2020年再來看,空知大猩猩的確做到了“no zuo,no die”~
這個人類的這一小步不幸成就了人類文明進程中的“一大步”。的確,每個時代每個領域都有這樣的“奇幻故事”,無意間反而成就了一番“偉業”。
如此說起來,《銀魂》是一部什麼都是,卻什麼都不是的動漫。
在主線劇情裡,有很多暴力與熱血,而穿插其中的是各種“猥瑣”、來自官方的吐槽、成噸的馬賽克和只能意會不可言傳的“嗶嗶嗶”;
在日常篇中,有針對時弊的惡搞(如過於狂熱的粉絲經濟、家用遊戲主機界大戰),有與同出版社作品的調侃,有對前輩作品的致敬(鳥山明的《龍珠》最為典型了好不),有對歷史傳說的再演繹(如《龍宮篇》的浦島太郎),再如對大量經典電影橋段的“模仿”等
當然,表面上的這些顯然不是這部作品的內核。
就我個人而言,《銀魂》不是一部洋溢著“絕對理想主義”動漫作品,從頭至尾,它都沒有一味彰顯“好人必須活,壞人必須死”、“青春不敗,夢想不滅”、“愛拼才會贏”有點一根筋的“類中二”思想,它僅僅是把現實中一些人想說的話想做的事以一種漫畫或動畫的方式表達了出來。
這些人經歷過青春年少時的懵懂無知,也曾滿懷憧憬相信世界無限大,但當往昔的純良逐漸被社會或多或少地染黑,他們幼年的理想成為永遠無法實現的幻想,開始為了生存逐漸向現實妥協,他們時常骨鯁在喉無語凝噎,他們難免暗自神傷卻無能為力。
此時,《銀魂》不會告訴你“要堅強要努力”,而是會附和你“要相信,不美好的事情終究會發生”——雞湯和反雞湯對於這個世界都必須存在,但對於經歷愈增的如我一些人而言,真正好的雞湯是要認真熬出來的。
所以,對於熟悉銀魂套路的人來說,溫情的場景和膩味的音樂後一定有驚人的反轉,這是多麼現實哪,世間哪有那麼多驚世駭俗的感動,如《ほぼ100%の確率でビニール傘を置き忘れてくる自分が嫌い》這樣雨天與傘的情節偶爾出現倒還尋常。
對!《銀魂》的一種風格就是“越是荒誕的反轉就越厲害,越是平常的就越發溫情”。
在作品中,有這麼一個設定“正面形象好的不那麼完美,反派人物壞的也不那麼純粹”——雖然這種不太符合“好萊塢工廠”所強調的角色符號論,但漫畫家也的確另闢蹊徑,玩出了花樣。
的確,縱觀目前的所有劇情,除非歷史原型人物外,沒有一個角色是純粹的“惡”,雖然有很多評述認為這算是對人物的“洗白”,但這就是社會的真實面貌啊——誰不都是有一己私慾?誰還沒有歹念或惡欲的時候?誰還不都是天使與魔鬼的結合體?
這就是人性啊,根植在基因裡的東西。
當你再聽那些角色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時,當你跟著劇情在歡笑與淚水的深淵中不斷掙扎時,當你終於明白那些有那麼一丟丟上不了檯面的對話中蘊藏著真正實用的人生哲理時,這意味著,你的確成長了。
它就是一部什麼都是又什麼都不是的動漫。
平心而論,如果沒有動畫化,《銀魂》的影響力不會像現在那麼大。人物一旦上了色,再佐以各種音效和音樂,動起來的角色就可以表現出紙面無法表現的張力。
舉幾個簡單的例子。這是愛染香篇中月詠的眼睛,如果沒有色彩,眼神中的明媚感會大大減弱。同樣是愛染香篇,如果少了彩色的背景和猩猩動態的嬌羞,因為迷藥而導致“意亂情迷”的濃厚喜感就彰顯不出來。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如果《銀魂》未能動畫化,你讓一眾粉絲如何進行彈幕互動呢?(的確,彈幕文化的興起讓曾經的獨立觀影,成為了一種群體文化)對於人物而言,可以潤色得更美麗並襯托人物性格——總有些意境是難以用黑白漫畫表現的!
不知各位是否能感受到,像空知英秋這樣在作品中展現出無數令人驚歎腦洞的漫畫家,在真實生活中往往扮演的是路人觀察家的角色,他們旁觀、思考、演繹,這樣的風格註定了他們很少拋頭露面且更向往低調簡單的生活——因為簡單純粹,於是揮灑靈感,飄然若仙。
同時,如空知英秋這樣的一眾一線漫畫家(比如現在還在畫《海賊王》的那位)的工作強度是比一般的小白領高出若干個數量級,通常一週都沒什麼休息時間,除了吃飯和睡覺就是在畫畫。
仔細想想,也挺唏噓的。
然而,《銀魂》在神作與拙作間反覆橫跳,最終有幸成為了虎頭蛇尾的代名詞。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成就猩猩大人的《銀魂》,終究也讓漫畫家本人有種“晚節不保”的感覺,事實上,至今我都沒明白漫畫家本人明明是個智商、情商都在線的人,居然能再收尾階段那麼惹人恨,遭人煩!
“節操這種不能吃的東西還是丟掉的好”,這句話,實在是太適合這部爛尾動漫了。曾經有多少死忠粉傲嬌著“如何用一生的節操換銀魂永不完結?”
然而,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那些“男默女淚”“屍橫遍野”的節操,還是呼啦一下滾進了歷史的下水道里。《銀魂》最終迎來了不那麼華麗的【ending】,對於所以喜愛這部動漫的人而言,不管我們or他們接受與否,《銀魂》終以某種或主觀或客觀的方式完結了。
每一代人成長的記憶裡,都會有好幾個圖騰隨著時針與分鐘不斷的交匯,而凝結為靈魂的一部分,有些人的圖騰好像“just we”,有些人的圖騰好像“永遠不會停下的陀螺”,不管它們曾經多麼不同尋常,都會在這個魔幻主義現實中褪去曾經的顏色,成為世俗的背景裝飾物。
我們嬉笑言罵,雖然還是似曾相識的用詞,但口氣裡卻多了份撩人的滄桑。把酒歡歌之後,終究還是散了——那,就這樣散了吧。
注:本文部分段落源自舊時拙作《銀魂:如何用一生的節操換你永不完結》,略有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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