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塔羅牌的意大利“老家”

撰文: 亞歷克斯· 謝克特 ALEX SCHECHTER

翻譯: 徐嫿


塔羅牌的意大利“老家”

在奧斯瓦爾多·梅內加齊位於米蘭的工作室裡,一件創作中的作品描繪的是上帝之眼,這是塔羅牌上的一個符號。PHOTO: CHIARA GOIA

穿過意大利米蘭的提契諾門,就是89歲的奧斯瓦爾多·梅內加齊狹小的工作室,從20世紀70年代起,他就一直在這裡製作自己設計的傳統塔羅牌。他的塔羅牌用厚紙板製成,手工染色;牌面上的面孔彷彿從數世紀前穿越而來凝視著你。市場上每年都有款式不計其數的塔羅牌出售,而由受過正規美術教育的藝術家梅內加齊製作的塔羅牌在其中獨樹一幟,主要原因在於,他的作品讓人感覺個性十足。“Le carte parlano ,”他曾說,“牌自己會說話。”

他也是塔羅牌愛好者,這是他來到米蘭的原因之一,和我一樣。維斯孔蒂家族和斯福爾扎家族曾統治米蘭長達兩個多世紀,15世紀中葉,這兩大家族委託一位名叫博尼法喬·本博的當地藝術家專門為他們繪製一副塔羅牌。這副塔羅牌採用蛋彩畫技巧繪製,並飾以金箔和銀箔,不僅證明了本博的才華,也證明了這兩大家族對這種口袋大小的藝術品的熱衷。在距離米蘭東北部一小時車程的貝加莫,遊客可在這裡的卡拉拉學院欣賞這副牌中現存的26張,卡拉拉學院是一所美術學院和畫廊。

斯福爾扎城堡磚牆堅固,宏偉壯觀,20世紀初,人們在這座城堡的一口井底發現了製作於1500年前後的塔羅牌。坐落於米蘭市中心附近的布雷拉美術館珍藏著1491年製作完成的索拉·布斯卡塔羅牌,該館還收藏有卡拉瓦喬和拉斐爾的傑作。賴德-韋特-史密斯塔羅牌是當今塔羅牌玩法規則的黃金標準,而索拉·布斯卡塔羅牌被認為是它的前身,是已知第一種在全部78張牌上繪製精細圖案的塔羅牌。這些初期的塔羅牌喚起了人們對那個有著騎士、武士和家族紋章時代的回憶,它們與15世紀和16世紀教堂壁畫和嵌板的風格完全一致。

居住在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洛杉磯的專家阿內爾·安多帶領塔羅牌主題旅行團遊覽意大利北部,她對這種風格的一致性頗感興奮。她的率隊行程中包括艾米利亞-羅馬涅大區費拉拉鎮附近的斯齊法諾亞宮,宮殿的牆壁上繪有大量的占星符號。在托斯卡納大區,錫耶納大教堂的馬賽克拼鑲地板圖案引人注目,很像塔羅牌上表示未來之輪的符號。

如今一想起塔羅牌,你可能就會聯想到騙人的通靈師形象,但在中世紀晚期和文藝復興時代早期,在tarocchi(意大利語,“塔羅牌”之意)被用於占卜之前,它是藝術家和詩人展現才華的全新媒介。當時玩紙牌剛剛興起,而塔羅牌十分特別:每副78張牌中包含4套同花色的牌——魔杖、硬幣、劍和杯子,還有22張特殊的trionfi(意大利語,“王牌”之意),其名稱讓人浮想聯翩,例如魔鬼、皇帝和法官。牌面上繁複的圖案激發了人們的想象力,同時也提煉出關於生活的普遍真理。

與文藝復興時代拉斐爾和米開朗琪羅的畫作相似,塔羅牌也充滿了情感和魔力。對那些熟悉各種參考文獻的人來說,塔羅牌傳遞的是一種羅馬天主教會想要消滅的暗語。藝術家們使用代碼,能夠將文獻融入鍊金術、占星術,甚至猶太教的一個神秘分支卡巴拉。

塔羅牌美得動人心魄,它輕而易舉地將宗教與世俗融合在一起,是意大利人的心血之作,對此我毫不驚訝。它帶有一種文化上的顯著特徵,這種特徵賜予了我們《維納斯的誕生》和西斯廷教堂。甚至在傳遞信息的方式上,塔羅牌也帶有一種緊迫感(舉個例子:想想法官牌上死者從墳墓中升起的不祥形象),就好像他們嫌收到信息不夠快似的。意大利人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我最初研究塔羅牌是在20多歲的時候,那時我加入了美國紐約市一個名叫布魯克林愚人的前衛的塔羅牌俱樂部。當時我迷上塔羅牌的原因與600年前的人們是一樣的:它能引起共鳴。文藝復興時代的人們關心的很多事情我們也關心:為錢發愁、傷心、想知道如何讓生活變得更好。梅內加齊在米蘭的工作室還像個畫廊,裡面陳列著他的畫作、實物裝裱框和風格各異的塔羅牌,在這裡,誰都會被他的熱情所感動。他的身邊堆滿了水彩畫筆、墨水瓶和紙板,他再現了15世紀的塔羅牌藝術先驅們的追求:用充滿美感的方式表達有關人類複雜性的想法。

600年後,我們仍在聆聽他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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