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雍正王朝》议举新太子风波结束后,出现了一个小的插曲,十四阿哥在乾清宫前公然顶撞康熙,致使康熙昏厥过去。康熙苏醒过来后,不但没有责罚他,反而安排他兼管兵部、总司军务。
相信看过这个片段的观众,都会产生疑问,康熙为什么会一反常态,继续支持十四阿哥?
带着这个问题,咱们把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梳理一下,或许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
(一)
此前康熙在皇宫召集所有阿哥和大臣,对议举新太子一事进行最终的拍板:彻底否定了八阿哥、佟国维曾经设想的八阿哥上位的秘密计划,继续支持二阿哥担当太子。
此举不仅让曾经“风光无限”的八阿哥遭到当头一棒、令佟国维丢了官,而且这次“议举新太子”完全暴露了和“八爷党”、佟国维相关的党羽,康熙定然会对这些盘根错节的人员进行筛选、排查、分化和处理,进一步打压他们的势力。
本来“议举新太子”风波,圆满实现了康熙的既定目标,令康熙十分满意。
偏偏在这个时候,乾清宫外,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又上演了一出闹剧:当庭打架。
康熙闻讯连忙带着张廷玉等人赶过去。
在赶过去的途中,康熙从侍卫口中基本上弄清了打架的缘由:
九阿哥、十阿哥恶意攻击二阿哥是开缺太子,没资格参加举荐,并且骂四阿哥是废太子的一条狗。听到这些恶语后,十三阿哥立马还击,然后十四阿哥气不过,便和十三阿哥动起了手。
这场架虽然简单,其实再明白不过地向我们展现了众阿哥中存在的两股泾渭分明的势力:四阿哥胤禛+十三阿哥VS八爷党(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其他阿哥们基本上都是作壁上观、置身事外。
康熙赶到现场后,喝止住乱像,然后发问:刚刚是谁说二阿哥是开缺太子,没资格参加举荐?
康熙的这句话纯粹是考验诸位皇子们的智商。既然康熙都已经知道了有人辱骂二阿哥是开缺太子,焉能不知道骂人者是谁——此前侍卫已经交代了,辱骂者是九阿哥和十阿哥。
诸位阿哥略微沉默一下后,十阿哥主动承认了。
从这个细节,我们不难看到“八爷党”的责任分工:老八是核心,老九出谋划策,老十四负责执行,而老十则利用自己的“大老粗”、“没文化”的人设,为他们扛雷。
接下来,围绕“张道士到底是神人还是妖人”,十阿哥居然主动和康熙进行了一场辩论。
老十的分工是“扛雷”。一旦转入到理论辩解层面,他的软肋短板就暴露无遗。几句语无伦次的答话,遭来康熙的震怒,直接下令要将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全部锁起来。
既然是“锁起来”,显然康熙已然对八爷党这个小团体非常反感,甚至厌恶。
然而,处理人员中,十四阿哥并没有包括在内,显然康熙对他有另眼相看的意味。
这层意味咱们后面再详细分析。
(二)
这个时候十四阿哥按捺不住了,挺身而出为八阿哥他们辩护,甚至不惜和康熙当众打擂台,直至最后把康熙气昏过去。
十四阿哥和康熙的对白如下:
十四:且慢,皇阿玛,八哥到底犯了什么罪?连九哥、十哥一起锁拿。
康熙:朕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
十四:听见了!可儿臣以为这是欲加之罪。那个姓张的江湖术士妖言惑众,八哥当时就把他抓起来了,交给皇阿玛治罪,是皇阿玛自己把他放了。到了今天,又将这件事情作为八阿哥的罪名,怎能叫人心服。说到底,这都是大家推荐八哥为新太子,招了皇阿玛的忌。可是,着百官举荐太子,这本是皇阿玛您的旨意,八阿哥才识宏博,雅量高致,礼贤下士。才会有这么多人,一德一心举荐他。虽说少许人有串联的事。但百官何罪,八哥何罪。皇阿玛令人举荐于前,又无端锁拿于后,往后谁还敢奉诏办事,遵旨是死,抗旨也是死。清皇阿玛给儿臣等指一条活路吧。
康熙:你这是要和朕打擂台!
十四:儿臣岂敢。家有诤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
康熙:不听你的,大清就要亡国。
十四:难说!(略一迟疑)
八阿哥:十四弟,你不要再说了。你要累死八哥吗?
废太子:十四弟,千错万错,都是因我的错。望你体量皇阿玛,不要再惹他老人家生气了。来,你到一边避一避。
十四:谁要你假惺惺地在这儿蛊惑人心。我今天就是要讨皇阿玛一句公道。八哥他们究竟有没有罪?没罪,皇阿玛当众就说没罪!有罪也得指明了!
康熙:你这个畜生,我宰了你!
前面说过,康熙准备“锁拿”八爷党一伙,却将十四阿哥排除在外。如果站在十四阿哥立场来看,他敢于在这个环节挺身而出,既有年轻气盛的因素,另外也实属迫不得已。因为这时候他退缩、逃避的话,不仅八爷党的成员瞧不起他,其他阿哥、大臣们也会看不起他,甚至连康熙都会小瞧他。
而且十四阿哥盘算得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最多令康熙发一顿火,只要分寸把握得当,绝对不会遭来负面影响。
(三)
咱们再来简单剖析一下十四阿哥和康熙的这一大段对白。
相比于老十的语无伦次、胡说八道,十四阿哥这些话讲得非常到位。因为整个“议举新太子”风波,原本就是康熙为了对朝局进行大洗牌,而布局的一场非常高明的“政治阴谋”。虽然康熙此举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坦率来讲,的确有损他的“圣君”形象。
因此,康熙此前决定罢黜佟国维,并且重新让废太子复位后,所有阿哥、大臣都恍然大悟,但是没人敢点透这个事,毕竟谁也不敢触及康熙的逆鳞,康熙将“圣君”形象看得非常重。
眼瞅着这事已经圆满画上句号,十四阿哥却直截了当地把这一切都点破了、抖搂出来,直逼康熙心理防线,令康熙猝不及防,盛怒之下,康熙甚至不惜拔刀处死他,直至昏迷过去。
接下来就是众人演技爆发的时刻,可以说精彩纷呈:
(四)
当康熙苏醒过来,特别是看到德妃带着四阿哥、十四阿哥兄弟俩跪在面前向他请罪,头脑冷静的他很快想明白几件事:
一、十四阿哥虽然是八爷党的骨干成员,同时也是四阿哥的同胞兄弟。对于十四阿哥的安排和处置,关联着整个朝局的两个派系,因此不能贸然处之,前文提到康熙没有让“锁拿”他,也是有这层考虑。
二、十四阿哥之所以敢于顶撞他,那是因为他和十三阿哥一样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相比于“八爷党”其他成员,十四阿哥的本性并不坏——包括后面十四阿哥收留素不相识的乔引娣,也能体现出来。
三、“议举新太子”原本就是康熙布下的一个“阴谋”,不是很光彩。这点康熙更清楚,也试图想遮掩、搪塞过去,其他阿哥和百官们,更是心知肚明、讳莫如深。在这种情况下,十四阿哥依然敢于点破这一切,固然有他“囿于八爷党成员,不得不发声”的苦衷,但是也让康熙看到了十四阿哥身上所体现的勇气和担当——这种冲劲和个性,恰是当下朝廷中所缺乏的。
以康熙的气度,在冷静思考后,对十四阿哥更多的是欣赏和惋惜。欣赏他敢于直言的担当,惋惜他偏偏和老八一伙搅和在一起,而没有和自己的亲兄长四阿哥交好。
注意看,此刻康熙的眼神是非常复杂的,焦晃老师把握得非常好。
因此,经过一番冷静思考后,康熙极希望能够将年轻的十四阿哥从八爷党中剥离出来。
最终,康熙对于“议举新太子”部署了如下善后方案:
一、除了佟国维被罢免之外,不再追究其他人的罪责。这里的其他人自然也包括八、九、十阿哥。
八阿哥等人尽管逃过了罪责,从此却被康熙彻底冷落了,只能暗地里进行一些阴谋。
二、此次议举新太子,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表现最好。四阿哥已经获得郡王爵位,没必要再提拔,康熙着重奖励十三阿哥,安排他去掌控至关重要的刑部,也算是对此前囚禁他到“理藩院”的弥补。
康熙封赏给四阿哥的,是另一个隐形的福利:他将亲自教授四阿哥的儿子弘历学习。康熙的这个细微举动已经足够令四阿哥浮想联翩。
三、对于当庭顶撞自己的十四阿哥,不再追究他的罪责,同时加以提拔和重用,安排他去分管他最熟悉的兵部。
(五)
纵观康熙的安排,如果用一个词来总结,那就是:平衡。
具体体现在:
一、康熙即将恢复旧太子的名位。此前发生在热河的逼宫疑案,尽管康熙确信那是有人在暗中诬陷太子(甚至已经知道那个调兵手续正是十四阿哥伪造的),依然不得不对复位后的太子进行提防。安排和太子针锋相对的十四阿哥掌握兵部,必然能继续威慑太子,以防突变。
二、四阿哥等在这次风波中表现很好,理应受到封赏。但是康熙也生怕随着八阿哥等人被打压,会令他们自傲、自满,变得飞扬跋扈起来。毕竟康熙一直在着力培养四阿哥,给予他很高期望。提拔十四阿哥去掌管兵部,如同在四阿哥头上时刻悬着一把利剑,不会让他利令智昏,更有利于平衡双方势力。
三、十四阿哥当时还年轻、阅历尚浅,如果康熙严惩十四阿哥,只会令他死心塌地地追随八阿哥。给他委以统领兵部的重任,一方面可以尽快历练他,增加他的阅历和经验,能尽快成长起来,也从侧面反映了康熙对孩子的期许与关爱。更深一层讲,也有利于分离、瓦解十四阿哥和八阿哥等人的关系。
试想,当掌握兵部实权的十四阿哥和被康熙罢黜、惩治的八阿哥等人站在一起,这种身份、地位的转变,会在他们中间产生微妙的变化。
尤其在后面篇章,八阿哥不断利用十四阿哥掌控兵部的权力,策划一些阴谋。十四阿哥已经渐渐对他们产生了反感。
到后来,十四阿哥干脆主动和四阿哥交好,以谋得西北大将军王的职位。
只是最后,十四阿哥在和八阿哥交恶后,也滋生出了争夺嫡位的野心,这是康熙所始料不及的。
十四阿哥旁边站立着的,是康熙的死忠卫仕——图里琛
四、康熙敢于这样安排,还在于当时他对自身身体、状态、威望的信心,自信完全可以掌控当下的局面。无论十三阿哥掌控刑部也好,还是十四阿哥掌控兵部。
所有这一切都还在他的格局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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