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少蘭與葉盛蘭,父子兩代《白門樓》,孰優孰劣?


某日閒暇無事,把從網上下載的葉少蘭、朱寶光等演出的《白門樓》看了一遍,看後不覺過癮又把葉盛蘭先生的音配像(和 1957 年的《白門樓》實況不同)找出來又看一遍。對比父子所演的同一出戏,我們不難出葉派小生在唱、念上的一些相承和區別。不妨對比著來談談此戲,以更好地瞭解葉派小生在此戲的演法上的具體細節。

《白門樓》這出戏中,我個人覺得對呂布這個人物該演繹成一個末路英雄,雖然有屈膝投降的情節,也不掩飾他在三國中的英雄形象,正如陳宮所說,和曹操的奸雄對比起來,呂布還是有其光明磊落的一面的。所以在這出戏裡對於人物的把握,需要根據個人理解來展示在最後的悲涼氣憤中英雄的形象。葉少蘭演這個戲的時候估計是上世紀 9 0 年代初期,(從錄像看是靜場的,臺下並沒有掌聲,)和音配像(1997年配像)的時候對比起來基本差不多,說明葉少蘭的功底很紮實,即使在今天,演戲工架依然很穩健、唱腔很圓滿。

先說上場,少蘭和盛蘭先生都是劉、關、張直接上場,而全本的《白門樓》是從曹操上場的,葉盛蘭先生1957年的實況就是如此演的。少蘭的劉、關、張上場是以劉備唱悶簾[導板]轉[流水]開始的,我覺得也不錯,能把觀眾的注意力集中起來,這可能是少蘭的改革。但是和盛蘭先生的對比,在他們三人下場時候,少蘭的多出了關羽單獨留場的一組表演,我覺得有畫蛇添足之嫌,這個戲並不突出關羽,沒有必要來這一下子。


葉少蘭與葉盛蘭,父子兩代《白門樓》,孰優孰劣?


既而是呂布上場唱[西皮二六],我一直很喜歡這段唱,葉氏父子二人唱得自然沒的說,這裡只先說不同的地方。在後面開打的地方我是看不出什麼的,因為都是少蘭的表演,這裡可以說說少蘭的武功,我覺得不比當今一些武生差,而當今的所有小生沒有超過他的。少蘭的武戲是茹富蘭先生打的底子,自然是很紮實,這也跟他個人的努力分不開。我看過他在上世紀80年代演的《八大錘》,前面的車輪戰比當今以武生應工此戲的演員演的都要好。有這樣紮實的武功基礎對於演文戲是很有幫助的,尤其像周瑜這樣的儒將,不僅要有儒雅氣質更要英武,所以葉氏父子表現得活靈活現,而其他很多人總是在刻意地“演”,給人看了不入戲。不過這兩個演出裡都有不如人意的地方,在呂布和張飛開打的時候,少蘭的錄像是以槍打張飛後背、張飛敗走,而配像裡不知如何胡亂紮了一下就敗了,我覺得這很不應該,影響了劇情的完滿。再說說其他些小的出入,在“宮中”那場本有貂禪的幾句[原板]唱,不知道為什麼盛蘭先生那裡高玉倩沒唱,而許嘉寶是基本原樣地唱了出來,這裡唱出來和後面在“大帳”的時候是配合的,所以還是唱全的好。

盛蘭先生 1957 年的實況裡貂禪的演員就是唱[原板]的。多說一句,可能是許嘉寶的貂禪經過加工,我覺得是一個比較豐滿的形象,前後都呼應,就是政治任務加身,對董卓、呂布是迷惑、離間來的;而配像裡高玉倩的貂禪有政治任務可又交代得不是很明確,我覺得是有加工的必要的。對於貂禪歷來爭議很多,如同西施一樣,本身是政治的犧牲品,真是“自古紅顏多薄命”;有一點不妥的是在少蘭的演出裡後來曹操封貂禪在養老宮,我覺得很好笑,第一,當時曹操並沒有切實地謀奪漢室,至少不能自己封別人;第二,貂禪當時年齡應該不大,多說三十歲,怎麼能封養老宮呢?還是配像裡唱“待老夫奏朝廷再做定奪”的好。

下面我想斗膽談談他們父子的唱,對於小生我實在是外行,只是說說些許感受吧。盛蘭先生給我的感覺是整體完美、每一部分又都精彩;而少蘭是整體雖完美,但是細緻來聽差別挺大。拿“某一見貂禪女性如烈火”那段[西皮二六]來說,盛蘭先生和少蘭同樣唱得很氣憤的樣子,而盛蘭先生聽起來很耐聽,少蘭就有虎音過寬而龍音過尖的現象,而且轉換比較生硬,聽起來很突兀,這也是少蘭不如乃父的地方。少蘭早年嗓子一直沒喊出來,到了上世紀80年代才喊出來,這不能不說是奇蹟,但是他的演唱還是要費很大的力氣,要不斷用氣息託腔,所以他嘴型偏大也是很自然的。再看那段[導板]、[原板]轉[二六]的核心唱段,少蘭明顯要比他父親尺寸快,我覺得這裡應該悲涼些,太快則影響效果,而且更容易暴露演員的毛病。少蘭在這段唱的時候換氣張大嘴、幾個音色的轉換的不自然都很明

顯,如果尺寸稍慢些也許會更好。而如今一些小生不及少蘭多矣,一味追求劇場效果的火爆卻不顧及人物地胡亂唱,實在是很荒謬的。最後一句[搖板]“某死後漢室中英雄有誰”,這句聽盛蘭先生唱真是淒涼得很啊,當年虎牢關多麼威風,如今階下囚就要問斬,而那種高傲的心胸又讓他發出“我死後誰還是英雄”的感嘆,怎麼不令觀眾敬佩?少蘭把這句改成了“連環計斷送了漢室英魁”,雖然也有對自己的感嘆,但是總不及前面的那種悲涼感強烈。

再有就是一個上口字的問題——“戰”,這個字本該是上口讀“zhuan”的,盛蘭先生的錄音裡也都這麼念、唱的,比如“約定了虎牢關大擺戰場”,少蘭和現在的小生基本都不這麼唱了,不知為什麼,也許是改革吧,但是在唸白裡少蘭對這個字還是上口的,只是念得輕。

胡亂說了一堆,要貽笑大方了,我是很喜歡小生的,尤其是葉盛蘭先生的戲,最近看到一些書裡對葉盛蘭先生的回憶,更加深了我對這位前輩藝術家的感情。不知道在那些個特殊年代裡,葉先生在唱呂布“某死後漢室中英雄有誰”這句的時候是何心情?我們今天的人又該做如何想呢?

(文章轉自京劇道場,如有侵權聯繫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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