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老公事業越做越大,她就越來越死心,她決定不再活得像保姆

“……待會兒除了我們員工之外,還有些廠商業務臨時要過來,因為有點急事,乾脆叫過來邊吃邊談。我等等忙起來,沒空招呼你的時候,要乖。”

車子駛入地下停車場時,楊煥宇轉過頭對妻子解釋。

今天是公司舉辦員工聚餐的日子,聽說地點是一間東西很好吃、食材很高檔,每次都要提前一個月預約、很有名氣的餐廳。

得知聚餐安排在中午時段,他在心底盤算要帶她一起過來。反正寧寧上學去了,她自己一個人在家,大概只是隨便吃吃而已吧?

他不想承認自己偷偷藏了一點小心思。以目前的情況,他根本沒什麼時間專程陪她約會,但至少還可以偶爾像今天這樣藉公務之便,帶她吃個大餐什麼的……

只是,她似乎不怎麼領情。

“我自己會看著辦。”她淡淡說著,似笑非笑。

煥宇悠悠凝視她好一會兒,抿了抿乾燥的唇。

不領情就算了,隨便她吧。

進入電梯後,他挽起她的手,放進自己的手肘彎處。

就這樣,幼榆跟在他身邊走入會場,穿梭在眾多陌生人之間,合宜地陪陪笑臉、打打招呼,並在他的安排下,選了個較安靜的角落入座。煥宇匆匆將她安頓好,立刻轉身投入人群,和其他廠商喝酒、談生意去了。

幼榆目送他的背影直到他被淹沒,消失不見。

即便在這種場合,他們也不會坐在一起。

如果寧寧在場,她會安靜地待在旁邊照顧寧寧,對每個上前問候的人微笑說:“謝謝了,你們多吃一點,別管我,我照顧小孩要緊。”然而事實真相卻是——她才是那個被寧寧照顧的人。有寧寧當藉口,她那不擅社交、害羞的個性都可以合理地掩藏起來。

說起來,她並不是個帶得出場的老婆,既不懂得長袖善舞,拙於和陌生人打交道,也沒有半點精明幹練的樣子,對他的事業一點幫助也沒有。

“老闆娘多吃點喔,別客氣!”一個眼熟的女孩朝她綻露開朗的笑容。

到頭來,反而是別人在照顧、招呼她。

“謝謝,你們也是。”她只好擠出最大的笑容來回應。

這樣的場合總是讓她很不自在。個性使然,比起一大群陌生人聚在一起吃喝,她更喜歡和三五好友在寧靜溫馨的氣氛下促膝深談。

沒人注意她時,她小口小口啜著果汁,十指緊抓著水杯,喝完了就再倒,一杯接著一杯,滿肚子水,食慾全無。

等發現自己喝太多時,肚子已經隱隱作痛了。

啊啊,真不該喝太多冰飲的。她對自己皺眉,起身走向女化妝室。

楊煥宇一邊和廠商談話,一邊用眼角餘光目送妻子奔向化妝室。

她臉色不太好,又這樣突然離場,讓他有點心神不寧。

該不會哪裡不舒服吧?

他想起她擱在床頭好幾天的止痛藥,心下有些忐忑。可出門前她看起來又沒什麼異狀,他還以為,她只是忘記把藥收拾起來而已,難道不是?

他暗暗在心裡計算時間,五分鐘,接著十分鐘,始終不見她從化妝室出來。

做什麼需要那麼久?很多人在排隊嗎?內心的不安不斷擴大,他決定自己去看看。

“對不起,我先失陪。”

他向身邊的人點點頭,朝化妝室走去。孰料就在快抵達之際,身後突然有人拉住他。

“煥宇,你在這裡啊——”

一道輕柔的女聲響起,他只好停下腳步回頭,發現是他們合作廠商的一名女業務。她朝他甜甜笑著,嬌柔的嗓音似乎透著一絲絲緊張。“我、我剛剛一直在找你……”

楊煥宇略略揚眉。“有事嗎?”

“沒、沒什麼啦,我只想問問看,你今年春假有安排計劃嗎?如果沒有,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日本玩?我有很熟的朋友,可以幫我們弄到非常便宜的機票,行程的選擇也很多……”

女業務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很不容易才向他開口的,她渾身僵直,像背書似地一鼓作氣說完。

楊煥宇當場怔住。

“怎麼樣?你、你覺得如何?”女業務彷彿完成了她個人生涯的某種“壯舉”,接著屏住氣息等待響應。

“你……”楊煥宇逐漸回神,盤算著該怎麼回答她才好。

真是,他作夢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其實有點想笑,但這實在太失禮了,因此,他只能盡力端起正經八百的模樣,嚴肅地反問:“你……知道我結婚了,而且還有一個就讀幼兒園的女兒嗎?”

“啊?什麼?可是……我怎麼……我……我是說……”女業務聞言,滿臉驚恐地後退數步,粉嫩嫩的俏臉瞬間脹成可怕的豬肝。“喔……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真的非常抱歉……我我……因為你沒戴婚戒,我以為……”

她看起來就快昏倒了。

楊煥宇連忙表示不介意,儘可能禮貌地拒絕。“沒關係,謝謝你的好意,今年我跟家人已經有別的安排,謝謝你。”

說到戒指,他和幼榆結婚時還很窮,根本不可能買什麼像樣的對戒,反正他本來就不喜歡在手指上戴東西,幼榆也不在意,因此他們結婚時只用爺爺奶奶留下來的純金對戒,在儀式進行的時候,意思意思地套在彼此手中,第二天就拿下來了。

後來時日一久,也忘了這回事,如此而已。想不到一枚婚戒,會讓他惹上這種麻煩。

“沒關係,我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女業務逃難似地離開。

他怕她難堪,因此就連多看她一秒、目送她逃離現場也不敢。解決了眼前意外,正想回頭繼續去找妻子,想不到她不知何時已從化妝室裡走了出來,且看她的神色,她也目睹了剛剛那一幕。

楊煥宇登時僵了臉,尷尬地看著幼榆緩緩走向自己。

“有人跟你告白……”是吧?這跟告白根本沒兩樣。

“只是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女業務,沒事了。”他煩躁地伸手捏捏後頸脖子,皺眉看著她。“怎麼,你不高興?”

她平靜無波地搖頭。“沒有。”

楊煥宇仔細研究她的神情,確定她真如自己所言沒有發怒後,緊繃的神情總算鬆懈下來。

“看你老公有多搶手,以後還不對我好一點?”放鬆之後,他甚至開起玩笑。

幼榆聞言又多看了他好幾眼,深沉的黑眸流轉著各種情緒。

在她眼前的,的確是一個極具魅力的成熟男子。他笑容迷人,體格修長,衣著入時且彬彬有禮,當然,還有一份前景美好的事業。

而這男人,是她的老公,她漸漸陌生的老公。

她並不訝異煥宇身邊出現這種小插曲,看他的反應,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應付得遊刃有餘。

楊煥宇被她盯久了,有點承受不住這種沉默的打量。

“我跟她沒什麼,OK?”

“我知道。”

“那你還不高興什麼?”

“我不知道。”

“你在吃無聊的醋。”

“我沒有。”幼榆搖搖頭,誠心地說:“是真的。”

他條件好,吸引人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他單單站在那兒,什麼都不用做,就有人不由自主地傾心,那又不是他故意的,她能氣他什麼呢?

“你身體好像在晃?”楊煥宇眉頭皺得更深,伸手摸摸她額頭,是有些熱,但好像還不到發燒的程度。“不舒服嗎?怎麼在廁所裡待那麼久?”

幼榆虛弱地點頭承認。“我不小心把雞尾酒當成果汁,一下子喝太多了。”

楊煥宇握住她的臂膀,把她安置在離他們最近的一張扶手椅上。

“時間差不多了,我跟大家打聲招呼,再送你回去。”

“嗯。”她微笑了笑。

他轉過身,轉眼融入人群裡。

她不禁眯起眼,腦海忽然閃過某種奇異的幻覺——他和她之間,彷彿有個奇妙的結界,她在界線的這一頭,他在那一頭,只有他可以自由穿梭,遊走於結界兩邊,她卻永遠只能在原地守候。

她垂下眼,對自己苦笑了下。

他們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

幼榆的表情顯得很沉重。

從兩人上車後,她一路沉默著。楊煥宇手放在方向盤上,幾度瞥向她,她似乎完全沒有察覺——

“你怎麼了?”他悶聲問

她靜默地緊閉雙唇,思考著。

該怎麼說呢?今天發生這樣的事,不是完全不在意,但要說生氣,倒也不盡然如此。

那女孩既是羞怯、卻又勇敢地向煥宇告白的那一幕,仍然盤據在她腦海——剛才,之所以還能在他面前保持平靜,或許是因為她內心深處早已上演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以至於當惡夢成真時,她居然完全不詫異。

只是她沒料到,煥宇當面拒絕了那個女孩,也沒讓她心裡變得舒坦。

她並未品嚐到勝利的喜悅……連一絲絲都沒有,因為即便他拒絕了那個女人,她也不覺得丈夫就是完全屬於自己。

難道他沒有自覺嗎?

他越來越像個單身男子,連旁人都嗅得到那股單身般的自由氣息,今天的事,只讓她深刻體悟到——楊煥宇是屬於他自己的,她不再覺得夫妻是一體。

為此,她不禁視線矇矓地望著身邊的男人。

“煥宇,你還愛我嗎?”

一句非常不知輕重、又極具殺傷力的問話,控制不住地衝破她喉嚨。話說得很輕,恍若細語,但一脫口,她幾乎立刻就後悔了。

她懊惱到不行,為什麼要問呢?

她已經不想聽他的答案了,真的,她不想聽。

然而,楊煥宇聽了,立刻身體一僵,快速果決地回答:“那要看你以為的愛是什麼,如果就是整天膩在一起,沒事送花搞浪漫,節日大肆慶祝——如果你所謂的愛就是這樣,那我是不愛。”

原來他是這樣看待她的,原來她在他心目中,是那麼麻煩的女人。

她彷彿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輕輕地、啵地一聲,在她耳邊炸開。

其實她很想抗議,她不是他形容的那種女人。她從未要求在生日的時候大肆慶祝,也沒有要求他刻意送花搞浪漫,她只是偶爾會想親近他,靠在他肩膀上,偶爾想從他身上感受一些呵護,他們曾經是戀人,不是嗎?

“那,你以為的‘愛’是什麼呢?”她再度開口,感覺嘴裡苦澀。

“我娶你就是因為愛你,我賺給你的每一分錢都是愛你,如果你覺得還不夠,那我很抱歉——”

楊煥宇目光堅定地望著眼前的道路,幾近冷酷地說。

還記得他們剛結婚時的日子,那時他們連最基本的婚紗照都拍不起,為了不想依賴父母、依靠資助,他拼了命賺錢,而她竭盡所能地節省開銷。

他永遠記得她懷孕九個月時,身邊只有一件合身孕婦裝,每晚換下來就得立刻洗好晾好,隔天才有乾淨合身的衣服穿。到臨盆那天,她嫌無痛分娩收費太貴不肯打,寧願自己在待產室裡痛得死去活來。而當時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緊抓住她的手,目睹這漫長的一切,痛恨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

那時他就發誓要讓她過好日子,他也做到了,不是嗎?

她為何要用那該死的眼神凝視他,好像剛被狠甩了一巴掌?

他做錯了嗎?到底做錯什麼,到底哪裡對不起她?

他的錢,就是愛。

幼榆沒料到自己會親耳聽到這番話,更沒料到自己居然這樣難過。

他的想法和她猜測的差不多,在許多個失眠的午夜,她早就得到不下數百次同樣的結論。

“我很感激你,供給我這麼好的生活,謝謝你,真的。”他把她當成親人,當成必須揹負的責任,她是他孩子的媽,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本分照顧她罷了。

她麻木地點點頭。除了點頭感謝,她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真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他明白,她並不是不感激他的付出,只是……只是他那麼努力、那麼用力提供給她的,卻沒有讓她感受到任何一點點“幸福”。她要的婚姻生活,並不僅僅是三餐溫飽而已,畢竟,他們曾經那麼相愛,她是因為愛他才嫁給他的……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那悲傷的眼神有多傷人,彷彿在控訴他這個丈夫多麼失職,從來沒有好好照顧她一樣。

他知道,他陪她的時間是不多,但這就是他們必須面對的“現實”。

現實就是,他必須擁有穩固的事業,才能提供她們母女足夠的保障;現實就是,他必須把大部分的時間都拿來賺錢,才能達到自己的目標和理想。

“時間”就是他最昂貴的資產,他真的沒那種閒功夫陪她風花雪月。

“你就想成,我這輩子的浪漫額度已經全部用完了,我的心裡已經沒有那些東西,不是我不給你,也不是我不愛你。”

楊煥宇利用紅燈時停下車來,轉過頭,以平靜的眼神認真凝視她。

至少,他可以用性命向她保證一件事。

“這輩子我絕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你放心。”

幼榆只能看著他,無法言語。

錢?他說他的愛,就是這樣而已。

她的手,非常冰冷,這股冷意像是打從心底透出來的,寒徹骨髓。以往她不是沒過過苦日子,她很清楚錢有多麼重要,多麼不容易。

但只能用錢計算的愛,還算是愛嗎?

失去了溫度,冷冰冰的,教人如何親近依偎?

★★★

幾天後,她把近來發生的事告訴好友萱子和美俐。

“好奇怪喔,我認識的所有夫妻都是為了柴米油鹽爭吵,要不就是為了錢、為了公婆、為了小孩,可……你是為了‘愛’?”美俐攪著柚子冰茶說道。

“很奇怪嗎?”幼榆轉向萱子。

萱子側頭想了想,試著問說:“會不會是你把愛情看太重了?你需要太多愛,可一般夫妻只要生活過得去就可以了。”

“也許你們說的對,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有可能真的是我把愛情看得太重。只有我一個人把愛情看得那麼重,當然是自討苦吃,自找罪受。”

對於煥宇的冷淡,她撒嬌過、抗議過,也試圖溝通過。

她曾以為他只是不瞭解她,不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麼。有人問過她,她有沒有好好跟丈夫說清楚,男人很笨,不懂得女人拐彎抹角的暗示,她應該把內心真正的想法直接告訴對方。

結果到頭來她卻發現,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不想給,不願意以她的方式滿足她。

現在,她想,該輪到她放手了。

從今天起,她不該再執著得不到的嬌寵,不會再奢望他回到從前。她會按照煥宇的要求,把那些不切實際的情啊愛啊統統收拾起來,藏到內心深處。

“所以,親愛的,我想拜託你幫忙。”

幼榆轉向美俐,提出今天找這兩位姐妹出來的真正目的。“美俐,可以拜託你賞口飯吃嗎?”

既然感情無法逆轉,那她至少要為自己活得快樂點。

美俐家裡是做翻譯社的,且現在幾乎是美俐接手經營。在和煥宇結婚之前,她也曾靠美俐的關係接過幾本稿子,如果美俐手邊有適合她的案子,她可以在家一邊照顧寧寧一邊做。

“啊?”美俐聞言大吃一驚。“難不成你要開始存離婚本?”

“什麼離婚本?”幼榆搖頭失笑。“我現在還很愛他,還捨不得離開他,何況我們都那麼愛寧寧,沒必要鬧到離婚。”

寧寧已經上學了,她時間很充裕,希望為自己的生活尋找其他重心。或許,只要她夠忙,就會自動忽略被丈夫冷落的事實吧!

“最壞、最壞的情況就是……如果有一天,他身邊真的出現某個人,到時我一定要挺直背脊,優雅地轉身離開。”

幼榆斂起笑意,一字一句緩慢而堅定,彷彿像在對自己立誓。

他說,他給的錢,就是愛。

這話讓她好幾晚睡不著,白天則像個遊魂般四處飄蕩,每每想到就渾身乏力,不懂他們之間怎麼會只剩下錢而已?

她不想太過依賴他的錢,不想因為沒有謀生能力而必須向他索討。錢這回事,要“給”很容易,要“收”更簡單,她絕不願有朝一日受制於此。

再說,她根本不相信什麼“浪漫額度已經用完”的鬼話,如果世上真有浪漫額度用完這檔子事,那恐怕只是針對她而言。

兩人都接近三十歲,她的確不如二十歲少女的青春無限,也不如職場熟女的明豔耀眼,而他,卻是正要步入三十歲的黃金時期。

人生很漫長,未來的風雨誰曉得?她不希望自己毫無準備,蒙上眼睛混日子,尤其對著一個已經失去溫度的男人,更別指望了。

“好,我贊成!”萱子擊掌大叫,一起看著美俐。

美俐笑著聳聳肩,這點小事難不倒她,能為好朋友盡點心力,她當然樂意。

“很好,男人都不可靠,你能這樣想就對了。”她微笑說道。

★★★

工作有了著落,令她欣喜非常,彷彿久違的陽光忽然降臨在她身上,整個人頓時清爽起來。

趁著難得的好心情,她特地跑去圖書館借了幾本專業的參考書,接著回家好好大掃除一番。為了迎接新開始,她迫不及待整頓著未來的“工作環境”。

以後寧寧上課的時間,也就是自己的上班時間了。

她愉快哼著歌,拿著抹布仔細清理書櫃上的灰塵。這個家不大,實際面積只有九十平左右,客廳、廚房、餐廳,一間主臥室和一間女兒房。

還記得煥宇宣佈要買房的時候,她驚訝得合不攏嘴。

“我們有那麼多錢嗎?”她感到不可思議,結婚時,他們什麼都沒有,創業才幾年,存款已經足以置產了?

“有。”當時煥宇燦爛的笑容,真是意氣風發。“你喜歡什麼樣的房子?”

“嗯……”她側頭想了想,慢吞吞回答。“我希望……有兩個房間,一個我們的,一個寧寧的,夠住就好。”想不出什麼特別需求。

“不想買大一點的嗎?”楊煥宇笑說。

“你每天都工作到好晚喔,”她溫和的笑容略有埋怨。“寧寧再過不久就上學了,要讓我一個人待在空空的大房子裡呀?何況還要打掃。”

“好吧,聽你的。”楊煥宇雙手一攤,表現出任憑擺佈的模樣。

“裝潢也聽我的嗎?”她微笑問。

“都聽你的,你在家的時間最多。”他捏捏她鼻子,心滿意足地擁著她。

後來房子買了,全依她的品味佈置,以白色為基調,配上簡單和諧的傢俱,每個房間都有大片大片的陽光穿透。

要說其中有什麼特別之處,那就是連接客廳和廚房,位於室內一隅的餐廳角落吧!

她選了一張很大的長型實木餐桌,而圍繞著餐桌的牆壁,則是滿滿一牆的書櫃。若說廚房和餐廳天生就是屬於女人的,她希望多些屬於自己的特色。

平常自己一個人,就愛在大餐桌上寫字、看書、喝咖啡。桌上放有寧寧的塗鴉本,她和寧寧兩個,閒暇就挨著桌子坐下來玩拼圖、下跳棋、念故事。煥宇難得在家時,她會把桌面上的書本清空,煮好一桌子料理讓他們慢慢吃。

這舒適的家、滿牆的書籍,全是煥宇給的。

如果說,錢就是他的愛,那他的確非常非常愛她。她本來就是個戀家愛家的女人,在他的羽翼下,她的天空無雨無風。

只是,漸漸地,也沒有任何滋味。

他甚至毫不掩飾、理直氣壯地“安慰她”。

是的,聚餐那天,他在車上那番話的確是安慰,他安慰人的方式就是那樣——他想讓她安心,也想讓她死心,最後也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的心,確實一瞬間凍結成冰。

往後,她只會專注在自己和寧寧身上,不會再奢求他更多了。

寧寧放學後,她如往常那樣放下手邊一切瑣事,陪寧寧吃飯、陪寧寧玩,她們一起合作用蠟筆畫畫,後來又玩了幾盤跳棋。寧寧臨睡前,她特別多唸了一本繪本故事書。寧寧乖巧地睡在她的小床上,可愛的小臉顯得既興奮又依依不捨。

“媽咪……陪我睡一下嘛。”

幼榆順從地睡在她身邊,柔聲說:“只有一下下喔。”

“媽咪。”寧寧睜著黑亮的眼睛注視她,嘴巴笑得像蜜糖一樣甜。

“嗯?”她模糊地回應。

“你今天好愛我喔——”寧寧輕輕嘆息。

“真的嗎?”幼榆不禁好笑。

“嗯,陪我玩遊戲、畫畫、還多念一本故事書。”寧寧數著手指頭,一一細數媽咪今天表現最“乖”的地方。

“媽咪平常也陪你呀!”幼榆笑說。

“今天媽咪比較認真。”寧寧嘉許地對她點點頭。

“是嗎?是這樣啊?”幼榆驚訝地睜著眼。

“嗯嗯。”寧寧用力點頭。

原來她以前都不認真……

幼榆暗自自嘲,轉念又想,也許寧寧說的沒錯。從前她太把心思放在煥宇身上了,老覺得不滿足,情緒總糾纏在他身上,還以為自己照顧寧寧已經無微不至,其實她的寂寞,孩子都能感受到。

好吧,她要更加振作一點。

“以後媽咪每天都這麼認真好不好?”幼榆下定決心,低頭親吻她。

“好。”寧寧用力點頭。

“明天放學要不要出去走走?”她提議。

“去公園嗎?”寧寧眼睛閃閃發亮了。

“是啊,趁天黑前去公園玩盪鞦韆,吃完晚餐再回家。”幼榆笑說。

“耶耶耶!好棒好棒!”寧寧立即歡呼起來。

“快睡吧,要認真睡喔——”幼榆摸摸她的頭,柔聲說。

小傢伙點頭說好,小腳丫子卻興奮地踢個不停,躁動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漸漸沉入夢鄉。幼榆抱著熟睡的女兒好一會兒,摸著她柔軟的長髮。

寧寧啊,她的心肝寶貝。

怎麼光是看著她,眼眶就發紅呢?

她低頭親親女兒的臉,忍著打轉的淚水,又一次認真叮嚀自己。

以後,她得先把自己照顧好,才能真正好好照顧女兒。

★★★

這晚,煥宇依舊是接近凌晨時刻才回家。屋裡靜悄悄的,只有那兼做餐廳的“書房”的燈還亮著,而幼榆早已脫下隱形眼鏡,換成舒適的黑色膠框眼鏡,低頭沉浸在她的書本里。

“晚安。”她抬頭看看他,簡單打個招呼。

“還沒睡啊?”煥宇脫下西裝外套走過來,隨手把它掛在椅背上。

“沒有,想把書看完。”幼榆回答後,便低下頭繼續閱讀。

楊煥宇忍不住將視線停在她身上,過了幾秒鐘,才轉身走進主臥室,準備梳洗更衣。

什麼書這麼好看,連丈夫回家了也不管?

楊煥宇暗自咕噥,大步走進浴室,扭開水龍頭。

通常他只要一回家,幼榆就會放下手邊所有的事,陪在他身邊。

白天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光太多了,寧寧下課後,她就專心陪寧寧,他下班後,她就專心陪他。多年來,他已經太習慣這樣的“模式”,真難得世上居然有一本書,讓她寧願撇下老公也要先看完?

洗完澡換上乾淨的衣物,他搬來床邊的筆記本電腦,一如往常坐在房間裡上網、看新聞,直到凌晨兩點,差不多該關燈睡覺時,幼榆仍然沒有出現在臥室裡。

他皺著眉,起身走到廚房去,為自己倒杯水。

“還不睡嗎?”他邊喝邊看著妻子。

她幾乎連頭也沒抬,只輕聲說:“我看完再睡。”

“已經兩點了,不睡覺明天怎麼照顧寧寧?”

“等你們都出門了,我白天還可以稍微睡一下,你累就先睡吧!”她飛快朝他笑了笑,又低頭回到書本里。

這麼入迷?楊煥宇看了她一會兒,實在拿她沒辦法,只好在回房經過她身邊時出聲叮嚀。“別看太晚。”說完便回房。

然而今晚……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卻無法入睡。

偌大的房間難得只有他自己,他把雙手支在腦後,靜靜睜著眼,瞪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平時幼榆比他早眠,他關燈時,身邊總能隱約聽見她勻淨的呼吸。

真想不到,不過是床鋪另一半空著,就能影響他?

楊煥宇暗暗嘆了口氣。

從聚餐那天之後,他們冷戰了兩、三天就投降了。

她不喜歡他老繃著臉,他也不喜歡面對悲傷的妻子。因此他們憑藉多年來的夫妻默契,各自默默調整,沒多久,幼榆就恢復成往昔那個對他百依百順的妻子,日子依然像水一樣平靜。

內心深處,他也知道那天自己實在把話說得太重了,傷了她的心,但要他拉下臉來跟她道歉,好像又沒那種必要。

反正事情已經過了,再拿出來討論也沒什麼意思,只要以後找機會對她好一點,她應該就會慢慢忘了吧?

因此,心裡縱然有些不滿,他還是強迫自己合上眼,側身埋進枕頭裡。

不一會兒,他忍不住往床鋪空著的那半邊靠過去一點點。又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越睡越偏……接著,忽然間,像孩子發現媽媽偷藏的糖果似的,他發現一股熟悉的氣息。

幼榆的枕頭上還留著她頭髮的香氣。

他立刻靠過去,緊繃的神經霎時一鬆。

伏在妻子睡過的枕畔,楊煥宇終於沉沉入睡。

此文為該書第3章,購買下方《婚變》閱讀全文,加入書架從頭看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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