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醫大舊案告破,南大碎屍案受害者姐姐:多了些信心,想過凶手會不會是同一人,老家沒有過仇人


南醫大舊案告破,南大碎屍案受害者姐姐:多了些信心,想過兇手會不會是同一人,老家沒有過仇人

刁愛青。

1992年3月20日,原南京醫學院(現為南京醫科大學)女生林伶於晚自習後失蹤。24日下午,她的屍體在學校教學樓天井內的窨井中被發現。經法醫檢驗,死者系被鈍器擊打頭部並實施強姦後,按入窨井中死亡。

案發後,南京市公安局抽調數百名精幹警力組成專案組,核查線索數千條,走訪排查人員超過1.5萬人,直到今年2月取得重大突破,經過DNA數據比對確定嫌疑人,最終將麻某鋼抓獲歸案。

懸案告破,引起極大關注,不少人甚至誤以為是南京另一起懸案——南大碎屍案,又稱“119碎屍案”,發生於1996年1月19日,被害人刁愛青當時年僅20歲,是南京大學成人教育學院一年級女生。

兇手作案手段極端殘忍,為隱匿線索,將受害者屍體碎片拋至南京城多個地方,該案社會關注度很高,網上常出現相關帖子,並時有媒體報道。

日前,在接受瀟湘晨報記者採訪時,刁愛青的姐姐刁愛華稱,已經知道原南京醫學院懸案告破一事,也曾懷疑是不是同一個人作案的,覺得妹妹的案子偵破也多了些希望,相信警方沒有放棄偵破,“希望我妹妹的案子也早點破了。”

當年家人得知刁愛青出事後趕赴南京,並沒有見到她的遺體,“警方跟我們講,意思是不要看了,很殘忍的,你們看了之後會受不了。”

刁愛華稱,父母很疼愛妹妹,“其實一開始,我爸媽給她取的不是這個青,是愛卿的卿,後來可能是嫌麻煩就換成了’青’。我爸也喜歡讀書,給她取名愛卿,很疼人的那種感覺。”

對話刁愛華

【1】多了一些信心

瀟湘晨報:關於南京醫學院的案子你知道嗎,前兩天兇手被抓了。

刁愛華:知道,看到了,是兩個不相關的事,一個是南京大學的,一個是南京醫學院(現為南京醫科大學)的。我們自己家的事自己知道的,不是一碼事。

瀟湘晨報:看到這個案件會想到自己妹妹的案件嗎?

刁愛華:那(當然)想到了,而且網上傳那個犯罪嫌疑人,他是法醫,第一時間是這樣說的嘛,然後我們自己還在想說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啊。

瀟湘晨報:這個案子聽說是DNA立功的,刁愛青的案子有提取到嫌疑人的DNA嗎?

刁愛華:好像沒有吧,沒聽說。就是因為當時案發以後,稍微有點價值的東西都太少了,兇殺的第一現場這些東西都沒有的,所以說很難,要不然這麼多年一直沒有進展。

瀟湘晨報:你們平時關注案件嗎?

刁愛華:肯定會關注的,不是自家人人家都這麼關心,何況我們是自己的事,肯定更是關心的。類似的案子,我們都會關注,肯定會想的,怎麼可能不想啊。

瀟湘晨報:是因為妹妹的事情所以才關注這些嗎?

刁愛華:對啊,反正凡是這方面的事情,我們自己看到這方面的事情都會聯想的,那是肯定的。

瀟湘晨報:這一回南京醫學院的那個案子破了之後,對於你妹妹的案子會不會多一點信心?

刁愛華:那是當然的。看到人家那個案子破了以後,我們都會有這樣的想法。首先是替人家高興啊,這個事情成了案子破了;第二也會肯定想我們家這個什麼時候能成,那是肯定的。

【2】警察建議不看遺體

瀟湘晨報:當年刁愛青不是去南京那邊讀書了嗎,是怎麼知道她出事的?

刁愛華:我們收到出事的消息的時候,是警方打電話給我們這邊的。我們家裡人都去南京了,跟著公安的人一起去的。我們是晚上去的,凌晨到派出所的,然後那一晚就在派出所到天亮,後來就住在南大招待所。

瀟湘晨報:當年是怎麼跟你們說的?

刁愛華:警方跟我們講了,就是說我妹被害了,我們自己都懵了,不知道怎麼辦。

瀟湘晨報:到南京之後做了什麼?

刁愛華:我們去了能做什麼呢,就是說聽他們安排吧,學校裡面跟我們見面啊,講這些事情啊。那個時候的人懂什麼啊,根本就不懂的。

瀟湘晨報:你們在那呆了多久?

刁愛華:我們在那邊總共呆了四天,為什麼呆四天呢?南大的話,其實他們心裡有準備,我們是無準備的去的,因為我們聽到這個消息我們本身就很無助,再到那邊去的話人生地不熟。反正情況又不清楚,然後都聽他們在講。

後來學校那邊意思是說專案組在他們那邊,人家在那邊破案了,叫我們回來等。我們想是的,我們在那邊又做不了什麼,就回來等了。反正就想等案子破了以後吧,就能知道什麼情況了對吧,誰知道一回來就等了這麼長時間嘞。

瀟湘晨報:看到遺體了嗎?

刁愛華:當初就是說我們回來之前就想看一下遺體,然後警方就跟我們講,意思是不要看了,很殘忍的,你們看了之後會受不了。我們後來就想,人家都建議我們不要看了,那你還看了幹嘛呢?然後我們也沒勉強看。

瀟湘晨報:父母也沒看嗎?

刁愛華:看了以後萬一受不了怎麼辦呢?尤其是我的爸爸媽媽,不看是好事。你活著的人還是要活啊,你要不然以後那就活在那個噩夢當中,也難受。

瀟湘晨報:你們有把她的遺體收回來下葬嗎?

刁愛華:沒有,他要破案,這些東西不可能讓我們帶回來。我們家現在所有的東西,就是公安破案的時候所有的東西都收走了,家裡等於說這個人就什麼東西完全都沒有了,一點關於她的東西都沒有。我們哪知道一等等這麼多年。

【3】妹妹單純內向文靜

瀟湘晨報:我看到網上關於兇手的猜測有很多,比如說同學作案說,變態作案說,作家作案說等,你有看關於網上的兇手分析嗎?

刁愛華:看了,不可能的,所有說的東西都不可能。

瀟湘晨報:為什麼?

刁愛華:因為我妹妹不是這種人,她不可能隨便出去的,我家裡的人我知道。

瀟湘晨報:我還看到說可能是姜堰(1996年時為縣級姜堰市,2012年撤市設區,隸屬於江蘇泰州市)老家的人,你們在姜堰有和人發生什麼過節嗎?

刁愛華:沒有,人家公安都調查了。我們家人都老實死了,我爺爺也是膽小怕事的人,哪裡有過節呢?

瀟湘晨報:這個推論也不成立是吧?

刁愛華:對,而且人家公安都調查了,人家查得很寬的,只要有一點點懷疑的地方,基本上人家都調查了,沒什麼進展。

瀟湘晨報:你們關係怎麼樣?妹妹有話會和你說嗎?

刁愛華:那肯定很好的。講得少,她不愛講話,她性格比較內向。她很單純,很文靜,她沒怎麼特別的,反正就是很普通的,也沒什麼特別的興趣愛好,她一般放假就在家裡看書。

瀟湘晨報:她去南京以後有沒有給你們打電話或者寫信?

刁愛華:那個時候沒電話,寫信我就不清楚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給我爸爸寫信,我也沒問過。

瀟湘晨報:妹妹之前有談過戀愛嗎?她有沒有跟你交流過這方面問題?

刁愛華:沒有沒有,她是很內向的人,高中的時候也沒有談戀愛。

【4】原名是刁愛卿

瀟湘晨報:你們是幾個兄弟姐妹?

刁愛華:我家就姐妹倆。

瀟湘晨報:父母疼愛妹妹嗎?

刁愛華:那個時候我的父母可以說很用心在培養我這個妹妹。那時候家裡是沒什麼錢的,因為農村人他根本就沒什麼收入,只有種田有一點收入,然後不夠的話就跟人家借,借錢給我妹妹讀書,那個時候基本上每一年跟人家借錢。

我那個時候結婚,像那個時候女兒出嫁都要陪東西嘛,我家裡都沒什麼(陪嫁),就是我妹妹上學,家裡沒什麼收入,而且家裡還有老人,我作為家裡的一份子,也要體諒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培養一個孩子也不容易,所以說我們大家都是互相體諒的,我儘量也不麻煩我家父母,就是說我自己有什麼東西我就弄一點什麼東西,添置一點什麼東西,有的東西以後再說吧,反正就這樣過過來了,這事我媽還對我有一點愧疚。

瀟湘晨報:你說當時家裡花了很大精力去培養妹妹,作為姐姐可能照顧得沒那麼周全,你會有埋怨嗎?

刁愛華:這個沒有,這個怎麼會有呢?我肯定是希望她好。我父母不容易,那個年代的人沒什麼收入,然後我的意思是說父母花了這麼大心血,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出頭了,然後突然來了個這麼大的事,把他們都整懵了,一般人哪個能承受啊?根本承受不了的。

瀟湘晨報:那個時候就是對妹妹的期望很高吧?

刁愛華:九幾年考個大學真的很不容易的,然後的話,父母把這個孩子培養大了嗎,反正不圖說沾她兒女的光吧,最起碼兒女能過得稍微質量好一點,你說對不對,這等於說真的,對父母來說是什麼樣的打擊啊。

瀟湘晨報:當年你妹妹去南京讀書的時候,選的是什麼專業?

刁愛華:計算機。

瀟湘晨報:刁愛青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

刁愛華:現在大家看到的青是青草的青,其實一開始,我爸爸媽媽給她取的不是這個青,是愛卿的卿,後來可能是有的人嫌麻煩就換了這個青。我爸爸也喜歡讀書,給她取名愛卿,很疼人的那種感覺,我爸爸是比較疼我妹妹的。

【5】接父母同住

瀟湘晨報:父母現在和你一起生活?

刁愛華:對啊。自從我妹妹出事以後,我們就把他們帶出來了,不跟我們在一起那能怎麼辦呢。我已經出嫁了,出嫁以後我嫁的老公這邊,我家先生他也有家庭有父母,也有家裡的事情,有什麼辦法,我們只有這樣硬著頭皮往前走唄,對不對,我們不能把爸爸媽媽兩個老人扔家裡啊,受了這麼大的打擊。你說,肯定還是不放心的對吧。現在都住在我老公家,在姜堰,離我孃家老家有點遠。

瀟湘晨報:你當初把父母接過來是擔心他們在老家那邊會難過嗎?

刁愛華:肯定的,你也不放心把他們兩個老人放在家裡。你說受這麼大的打擊,哪個能承受得了啊。其他的不考慮,就是說一大家子先住在一起再說唄。

瀟湘晨報: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刁愛華:反正怎麼講呢,肯定跟正常人是不一樣的,但是也沒辦法,還是要自己扛著走啊,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該活的還是要活,該生存的還是要生存,沒有哪個去說因為你家出了這個事給你照顧的,有什麼辦法呢?

瀟湘晨報:老公支持你把父母接過來一起嗎?

刁愛華:他家裡人還好的,不好的話,也不能接納對吧?這麼多年我先生也很不容易的。

瀟湘晨報:那段時間都挺難熬吧?

刁愛華:那肯定的啊,就後來我到2002年的時候,我們這邊開了個水果超市,我去那兒上班,一個月拿兩百八十幾塊錢,然後回來家裡的水電費要交,家裡的老人要養,孩子要養,這簡直就是真的很難過的,沒辦法啊,反正還是要自己過,這期間你說父母四個老人,後來我奶奶也生病了,2013年過世了,老奶奶心臟有問題看病花了幾十萬塊錢。然後老奶奶過世以後家裡負債,負了幾十萬塊錢。

其實說每一個人像我們都是有子女的人,真的不容易。我爸爸媽媽沒有退休工資,不單我父母,我的公公婆婆我們還要負責呢,我家還有小孩子,不瞞你說小孩子上學的時候,上初中的時候錢都是人家借給我們的。

瀟湘晨報:現在家庭負擔重嗎?

刁愛華:重不重反正就走一天算一天吧,你要說重的話,也有很多,但是就不去想這個事,我也想不了啊,把每一天過好吧。

【6】不敢提起妹妹

瀟湘晨報:父母身體還好嗎?

刁愛華:我爸爸的腿有問題,網上說林伶的父母每年3月24日都去南京,去學校祭一下女兒,去公安問情況,我爸爸大概是2011年的時候股骨頭壞死,換了股骨,這個病也有一個長的時間,等到一定的時候才能換,不是一點點疼就能換了,疼了10年左右,一直靠吃藥,只能走幾百米,他2011年換了股骨之後,另一邊也出現問題了,嚴重的時候要杵拐的,所以說為什麼他沒辦法(像林伶的父親那樣)每年去南京祭奠女兒。

瀟湘晨報:媽媽身體還好嗎?

刁愛華:母親現在還好一點,那個時候也不怎麼好,現在好一點了,她好一點,我照顧爸爸就輕鬆一點。

瀟湘晨報:你們平時逢年過節有什麼方式祭奠妹妹嗎?

刁愛華:沒弄,不弄了,當時我妹妹什麼東西也沒有,家裡所有關於她的東西幾乎全部被警察拿走了,你怎麼弄,你在哪裡弄?只能放在心裡面,並不是說不弄就不祭奠她了。

瀟湘晨報:這麼多年去過南京嗎?

刁愛華:去過幾次,我爸爸去學校走走啊,去公安問問啊,就這樣的,這麼多年,有幾個方面的原因,經濟也不允許,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瀟湘晨報:這麼多年家人會聊到妹妹嗎?

刁愛華:不行不行,從來不說的,我們家從來不說的,就是哪個如果提了之後肯定會立刻閉口的。我們家裡人不會說的,如果有的人提起,有的人,他那個問法,簡直讓你難受,遇到那種人,我們就趕快,不要和他在一起。

瀟湘晨報: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刁愛華:對對對,我們家不能提這些事,還有這方面的事,不好提。和人家不一樣的,人家看電影電視,有好多聊的,我們不一樣,我們心知肚明。

【7】警察沒有放棄

瀟湘晨報:現在對這個案子有什麼想法?

刁愛華:其實包括別人來問我們,或者林伶案這個事,我們都沒有和父母說,不能在他們面前說這個事,這麼多年就我這邊在和外界聯繫,怕父母傷心。

瀟湘晨報:妹妹發生這個事,你孩子讀大學會不會有更多的擔憂?

刁愛華:不瞞你說,我以前有這個擔憂。我那個時候特別的,我有些心思都不好和別人說,包括我現在都不好和他們說的,我怕他們說我這個女人無知,其實我內心裡面好多擔心,我沒跟哪個人說過,我跟人家講人家會說我這個人有問題。

我以前真的會有這種想法,後來有了信仰,我就知道了,首先這些事情不是我能掌管的,然後我也知道我的信仰能保護我的孩子。

瀟湘晨報:所以孩子去上學的時候已經放心了?

刁愛華:自從有這個孩子之後就沒有這個想法了,就是說,放心了吧。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人問我這個,之前都沒人問過,我也不敢和別人說。

說真的,要是我沒有信仰,我會時時刻刻想跟著我的孩子,那我活得太痛苦了,但是沒辦法,我很有可能會就這樣神經死。

瀟湘晨報:你身體怎麼樣?

刁愛華:我現在就看心理醫生啊,在用藥調整。有時候我真的不想再提這個事的,沒辦法啊。像現在人家那個案件破了,一些人出於關心來問,我不能一點都不領情,也不能這樣啊,每一個人打電話給我,我還是要像正常人一樣的回答,不能悲悲傷傷的,我們還是要振作起來。

這個擔子不在自己身上,不好說,我勸人我也會勸,你說對吧。這個事情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那就不是這樣了,一個人心理承受,能承受的了嗎?

瀟湘晨報:這些年,和警察有過什麼溝通?

刁愛華:因為這個事情進展本來就不是很明顯,然後,你問人家,人家也沒放棄。但沒進展,你追著人家,人家也不好回答,況且警察也有他的工作制度,有些事情不可以隨便說。

瀟湘晨報:有什麼要求?

刁愛華:希望父母有生之年能看到案子告破,反正就是希望早點把案子破了,告慰亡者,讓妹妹早入入土為安。

瀟湘晨報記者溫豔麗 實習生譚思慧 黃紫薇 李博超

(本文由樹木計劃作者【瀟湘晨報】創作,在今日頭條獨家發佈,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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