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時至今日,中國知道他名字的人,依然很少很少。

他志氣高昂,是第一個投身病毒研究的中國人。

是將日本全國無比尊崇的醫學家野口英世徹底打敗的堅韌鬥士。

他死後,中國用他研究的方法消滅天花,比世界早整整16年。

當諾爾貝獎離他只有一步之遙時,他卻早已被歷史的灰塵掩埋。這個人,就是湯飛凡…——度公子


2003年年初,

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

將我們捲入一場恐慌的記憶。

全國除7省未發現SARS疫情,

其他省份均有臨床病例。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世衛組織宣佈北京為SARS疫區

非典一時成了人們的噩夢,

成為中國人不敢觸碰的禁區。

有專家預言:

由於SARS的特殊性,

疫苗研製至少需要3年時間。

一位多年在衛生部門工作的老幹部,

在接受記者採訪時禁不住感嘆道:

湯飛凡若在,何至於此!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湯飛凡何許人也?

為何能在性命攸關的時刻被人記起?

今天度公子就來講講這個

逐漸被我們遺忘在歷史角落的傳奇。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1897年,湖南大旱,

“百姓咽糠茹草,至有餓斃自盡者。”

7月23號湯飛凡就降生在這樣的環境。

湯家在當地也算是望族,

但到湯飛凡出生的時候,

家道卻已中落,

父親不得已設館維持生計。

年幼的湯飛凡,

勤奮好學且意志堅毅,

12歲入長沙城南小學堂,

3年後畢業就追隨二哥,

考入甲種工業學校。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雖然學工,但從小目睹家鄉父老貧病交加的他,卻一直有懸壺濟世的理想。

直到2年後他發現了契機,湘雅醫學院成立,湯飛凡二話不說退學學醫,成為湘雅醫學院首屆學生。

7年寒窗,面對醫學院極高的淘汰率,畢業時僅剩10人,湯飛凡便是其中之一。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20世紀20年代恰是病毒學的拓荒年代,日本和歐美相繼發現重要的病原菌。

年輕氣盛的湯飛凡揚言:“日本能出東方的寇霍,中國為什麼不能出東方的巴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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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巴德斯和寇霍是細菌學和傳染病學的天驕,寇霍的學生日本人北里柴三郎被稱為“東方寇霍”。

湯飛凡立志要研究細菌學和傳染病,所以當他的同學邀請他一道開業行醫時。

他斷然拒絕:“當一個醫生一輩子能治好多少病人?如果發明一種預防方法,卻可以使億萬人不得傳染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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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畢業他便獲得哈佛醫學院獎學金,赴美深造,他更是第一個投身病毒學研究的中國人。

3年轉瞬即逝,導師看中他的才華,極力挽留他在美國,優厚的生活條件,得天獨厚的研究條件,吸引住了湯飛凡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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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想到國內的一封來信

讓他毅然決定離開哈佛,

寫信的是他的老師顏福慶,

信中沒有天花亂墜的許諾,

只如實列出中國醫學院的困境

和對學生的殷切希望,

正是這種開誠佈公,

讓湯飛凡當即決定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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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到上海的他在草創實驗室

能夠按照自己心意開展研究後,

所做的第一件事竟是

重複日本人野口英世的實驗。

野口英世當時宣稱

發現了沙眼的病原體—顆粒桿菌。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野口英世

今天的人們對沙眼已經陌生,

可在當時全球六分之一的人患沙眼,

中國沙眼發病率55%,

偏遠農村更是十人九沙。

因此你可以想象當時野口宣佈

發現沙眼病原體是轟動世界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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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湯飛凡對此卻表示懷疑,

他選出了24個症狀典型的病例,

嚴格按野口的論文分離細菌,

7個月的實驗,

用分離出的桿菌接種家兔和猴子,

卻沒有產生沙眼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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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子激怒了引以為傲的日本人,

湯飛凡瞬間置身風口浪尖,

但他卻並未為世俗所累,

反而又潛心研究3年,

甚至把顆粒桿菌接種到自己眼中,

最終證明該桿菌確無致病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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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湯飛凡發表論文,

獲得國際同行的極大認同,

日本人無話可說,

野口就此從日本教科書裡消失。

1979年,

渡邊淳一完成鉅著《遙遠的落日》,

重新發現野口,並給予極高的尊重,

卻隻字未提日本教材曾刪除野口,

使他難以啟齒的正是一箇中國人,

一個讓日本人打心底佩服的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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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年後從英國國家醫學研究所

進修歸來的湯飛凡,

本想繼續研究沙眼病原體,

但這次七七事變爆發,

8年戰亂他本可躲在租界繼續搞研究,

一個一直在象牙塔裡的知識分子,

手無縛雞之力,人們也不苛求他做什麼,

但湯飛凡卻跑到一線的救護站,

離火線僅有幾百米。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不是命運,

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身材小,炮火打不中我,

我最適合做這個。”

上海淪陷,山河破碎,

湯飛凡已無心研究,

此時英國又對他發出邀請,

到英國繼續研究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但顏福慶,這次又改變了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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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學泰斗顏福慶

戰爭期間瘟疫猖獗,

需重建中央防疫處,

此重任非湯飛凡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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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年時間,

中央防疫處從一窮二白,

到研製出國產青黴素挽救無數國人生命,

再到牛痘苗撲滅流行天花,

狂犬疫苗、世界首支班疹傷寒疫苗···

湯飛凡成了快速研製疫苗的代名詞。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英國科學家李約瑟在《自然》雜誌上驚異於湯飛凡在簡樸的環境中製造疫苗

連盟軍都拋棄印度疫苗,指明中央防疫處供應,世界也第一次知道中國有個中央防疫處NEPB。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中央防疫處

到1954年,一切的風起雲湧漸漸平息,

湯飛凡再次拾起他未完成的夢:

分離沙眼病原體。

這是他中斷了近20年的事情,

也是他的畢生之役,

心中的衝動再也按捺不住。

眼科主任張曉樓答應得十分痛快,

條件只有一個,項目兩人合作。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張曉樓

花了整整一年,

每週和助手在門診工作半天

採集了200例典型病例樣品,

同時用恆河猴

建立世界第一例沙眼動物模型。

但經過1年的分離,

採用當時各種病毒分離技術,

無一成功。

失敗的情緒在所裡蔓延,

畢竟過去70多年,

全世界科學家進行的研究,

也同樣無一成功。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湯飛凡意識到:

不能再重複別人的病毒分離方法,

一定要走自己的路。

1955年採用雞卵黃囊分離的第8次試驗,

終於獲得了成功。

20多年的心願終於實現,

他成為世界上發現重要病原體的

第一個中國人,

也是迄今為止的唯一一箇中國人,

而這株病毒就是著名的TE8。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興沖沖趕來的張曉樓建議馬上發表,

不能被別人搶在前頭,

但有了野口的前車之鑑,

湯飛凡決定待進一步確認後再發。

為了進一步確定所分離的病毒就是沙眼病原體,1958年元旦,湯飛凡命助手私下將沙眼病毒滴入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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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著失明的危險,在其後40天內堅持不做治療,眼睛紅腫得讓人心疼,卻收集了可靠的臨床資料,徹底解決了70餘年關於沙眼病原的爭論。

湯飛凡的發現,讓人們準確找到了沙眼治療的藥物。一度危害全球的沙眼以驚人的速度減少。

以上海為例,1959年沙眼發病率為84%,兩年以後降到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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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國際上將沙眼病毒和其他幾種介於病毒和細菌之間的、對抗菌素敏感的微生物命名為衣原體,湯飛凡是名符其實的衣原體之父。

英國著名李約瑟博士曾評論湯飛凡說:在中國,他將永遠不會被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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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6月,中國眼科學會收到國際眼科防治組織(IOAT)的一封短函:

因為湯博士在關於沙眼病原研究和鑑定中的傑出貢獻,國際眼科防治組織決定向他頒發沙眼金質獎章。希望能夠得到湯博士的通信地址,以便向他發出正式邀請,參加1982年11月在舊金山舉行的第25屆國際眼科學大會。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最高榮譽屬於湯飛凡,

可是IOAT不知道,

他們預備推薦申報諾貝爾獎的學者,

被以為最有希望獲得諾貝爾獎的中國人,

早已不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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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發現沙眼病原體的1958年,

拔白旗運動興起,

短短几天時間,

他受到各種不應有的批判和侮辱。

萬念俱灰的他於1958年9月30日凌晨

在家中自盡。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湯飛凡死後,

中國沙眼病毒的基礎研究漸漸終止,

與湯飛凡合作的張曉樓

“理所當然”地包攬了各種榮譽,

其中還包括湯飛凡在自己眼裡

做人體試驗而發表的那篇論文。

人民畫報上是張曉樓燦爛的笑容。

報刊上一篇篇地介紹這位沙眼病毒發現者的先進事蹟。

寫論文時引用當年的論文,他居然還把第一作者湯飛凡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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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5月全法眼科學大會上,

本應由湯飛凡學生王克乾代領的獎章,

張曉樓滿面春風地領去。

他還複製了兩枚鍍金獎章,

一枚留給自己,一枚交給湯家,

原件上交衛生部,一個“圓滿”的結局。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沒人知道湯飛凡是誰,

人們歌頌的英雄叫張曉樓。

湯飛凡的妻子和學生們怒了,

他們一開始就要求相關部門澄清,

但沒有得到回應,

妻子何璉於1986年寫信到IOAT,

要求一個公正。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王克乾

四個月後IOAT回信:沙眼金質獎章是授予湯飛凡的,為了澄清起見, IOAT將複製一枚新的獎章,舊獎章自動作廢。新獎章只刻了一個名字:湯飛凡。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但湯家除了新獎章外,依舊保存那枚私自複製的舊獎章,作為近代中國科學史上一大丑聞的見證。

1992年,國家發行中國現代科學家郵票,裡面終於出現了湯飛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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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飛凡和野口英世,

兩人在科學上的造詣不相上下。

然而野口英世經渡邊淳一重新發現,

成了日本的國寶,

他在紐約的墓地成了日本人旅遊的聖地,

新版日圓上印上了野口英世的頭像。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而湯飛凡在中國

除了衛生系統一些老人外

幾乎無人知曉。

離我們遠去的除了時間,

還有一種東西叫:魂魄。

中國最早接近諾獎的鬥士,國人卻幾乎沒聽過他的名字…

回望浩蕩的歷史,

我們不該遺忘他的姓名。

因為一個偉大的民族,

從不忘記自己的英雄。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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