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疫前線,氣管插管被稱為最危險的操作。
15釐米,是醫患之間的距離。
此時,患者的口腔、氣管開放,正壓的下呼吸道可能有數以億計的病毒隨著氣溶膠噴濺而出,直衝操作者面部。患者會嗆咳、反流,飛沫瞬間充滿操作房間,醫護感染的風險極大。
“仍然要做。”貴州醫療隊隊員、鄂州市中心醫院醫療組組長、遵醫附院重症醫學一科主任傅小云話語不多,眼神裡透著一股韌勁,“先盡最大努力把病人挽留住,再說。”
鄂州市中心醫院收治了全市最危重的新冠肺炎患者,像傅小云一樣負責為新冠肺炎患者進行氣管插管治療的醫生,還有不少。
呼吸機,與死亡搶跑的第一步
作為貴州第一批援鄂醫療隊隊員,重症醫學專家傅小云在鄂州市中心醫院RICU裡已工作了36天,一天無休,哪怕接到強制休息的通知,他仍然出現在RICU病區。
“不去,他們沒有主心骨。”
這句聽上去有些自負的話,從傅小云口中說出,大家都在點頭。
傅小云是貴州醫療隊中第一個進入鄂州市中心醫院RICU的重症醫學專家,“裡面有8張病床,有8位新冠肺炎危重症患者。患者血氧飽和度在50%至60%之間,正常人是93%。”
這是一個什麼概念?傅小云形容,機體處於窒息的狀態。
供氧,分秒必爭。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坐在記者面前的傅小云眉頭一下皺緊,“心裡很急。”他說,“那時,疫情蔓延沒多久,我們對新冠肺炎的理解和認知非常少,沒有太多可以借鑑的治療方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即使是“摸著石頭過河”,上呼吸機,也一定是“踏出的第一步”。2月1日,傅小云帶著4名醫生,20位護士進入病區,戰鬥打響。
插管,近距離與病毒接觸
雖然站在RICU,隨時面臨著為患者插管,傅小云團隊相對硬核的裝備仍顯常規,隔離衣、防護服、口罩、乳膠手套、護目鏡、防護面屏,沒有防護能力更強的正壓呼吸頭套。
“插管時,能聞到患者喘氣的氣息。”醫生要用最短的時間,把喉鏡插入,尋找導管進入的空間和位置。
這個動作讓患者氣道直接開放,大量的病毒向外擴散。
“必須要快,環境不允許,患者更不允許。”傅小云說,在這樣的環境中,插管醫生要以最快速度完成全套流程;對於新冠肺炎危重症患者來說,缺氧耐受力差,一般插管在3到5分鐘內完成,“但是在這裡,要儘量控制在2分鐘之內。”
2月1日當天,傅小云為3名危重症患者插管。截至3月6日,他管理的RICU有4位危重症患者治癒出院;團隊沒有一名醫護人員感染。
感性,被理性深深掩藏
採訪傅小云其實挺難的,不敢直接約,怕打擾他工作。第一次給領隊電話相約,回答:傅小云在救人;第二次,是在夜裡10點30分,想著是不是有機會,領隊10分鐘後回話,傅小云在救人;這一次是趁著他來前線指揮部開會,終於對上了話。
“最難的時候,挺過來了。”傅小云簡單的一句話,包含著外人難以想象的驚濤駭浪和超負荷的救治,還有防護服下的壓力與恐懼,特別是有時面對危重症患者的無力。
“沒法感性,必須理性。”回答記者提問時,他的言語有些低沉,沉默了一會兒,眼圈微微發紅,“當面對患者家屬,必須做出選擇時,是最難最難的。”突然哽咽的聲音下,有無奈、有惋惜……
“不說了。”他擺擺手,“我們能做的,是堅持不放棄任何一個危重症患者,哪怕到最後也不放棄。”面對強大的病毒,看著脆弱的生命,理性的他,言語少有的感性。只是這樣的感性,有些悲壯。
血痰,噴射在隔離衣上
2月16日,貴州第六批援鄂醫療隊抵達鄂州,遵醫附院重症醫學一科胡杰副主任醫師經過院感防控培訓,進入鄂州市人民醫院RICU工作,他乾的第一件事,也是氣管插管。
“最多15釐米,可能更近。”胡杰很認真地形容他和患者的距離。
胡杰說,3月5日,一位危重症患者病情急轉直下,呼吸困難、嚴重缺氧,必須馬上動手把氣管切開,接上呼吸機輔助呼吸。
情況十萬火急,遵醫附院重症醫學一科主治醫師代大華快速把患者氣管切開,將輸氧管送進對方的肺裡。患者因生理反應劇烈咳嗽,加之本來就有牙齦出血,血痰突然噴射出來。
危險襲來的一瞬間,明知道直接從肺部噴出的血痰最“毒”,所有醫護人員沒有猶豫,密切配合著吸痰、打鎮靜劑、插管、再插管、上呼吸機。“搶命要緊,顧不上的。”胡杰感慨地說。
最終,患者的呼吸順暢了,但是代大華防護服的胸前部位已經被血痰染得鮮紅。
從2月19日至3月5日,遵醫附院醫療團隊和鄂州醫護力量攜手,戰在鄂州市中心醫院RICU和重症一病房、二病房,共計54名患者出院,其中重症23人,危重症1人。(記者劉丹)
閱讀更多 二三裡資訊貴陽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