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朋友,你們還讀《南方週末》嗎?

第一次體會“散發著油墨清香味道”這句話是從接觸報紙開始。但感覺很不好,因為只有油墨殘留,而無清香味道。記得是讀初一,學校免費發放我們縣宣傳部主辦的日報,印刷質量太過低劣,字跡忽淡忽濃,手指觸碰之處就有黑跡殘留,刺鼻的嗆人味讓人很快就放下了。初二的時候接觸到地級市級別的日報,才感覺是一種美的享受。學校開運動會,作為啦啦隊的我在一旁加油,無事便順手拿起板凳旁的《荊門日報》,很大開本的設計,豐富的內容,當時就吸引了我。尤其是它的副刊,靈活而鋒利,翻閱當時記載的零星日記,我用了一個詞形容自己看那篇報紙文章的感想:“津津有味”。還抄了一點片段,因為語文老師告訴我們,寫文章要記住好詞好句。可惜文章標題沒有抄下來。後來到縣城上高中,能看的報紙很有限,最常見的就是《楚天都市報》,但離我的生活太遠,不感興趣,加之課業繁重,不怎麼看了。

此後又愛看報紙是上大學以後的事情。大學四年加上研究生三年看得最多的報紙是《南方週末》。這段時間是2005至2012年。不知道這一時期是否可算南周的黃金時期。我自己最大的感受是每星期的固定一天都要到報攤上轉轉,最明顯的對比是其他報紙只有淺淺一疊,而南周則是高高一摞,很快就賣完了。到圖書館的期刊室看南周,基本是被翻得最體無完膚的報紙。它的頭版策劃、副刊那時都吸引我。看得久了,居然心想,什麼時候在南周可以發一篇文章?假如發表了,那我豈不是很牛……。大有附驥尾而名易顯的味道。我知道基本是妄想。於是老老實實從投稿校報開始,也是數次石沉大海之後才見報,終於名字變成鉛字出版了,幾十塊錢的稿費都莫名高興。同學看了——尤其是女同學看到了我的文章——迎面走來,猛然來一句,文章寫得挺好,那時的我真覺得自己可以幹好一件大事。於是幹勁越來越大,校報上的文章也多起來。在別人眼中,校報就是墊墊桌子當抹布用,可有可無罷了。我卻比較珍惜,每次發表我文字的報紙都用厚文件袋裝好,以備查考,即使沒有發表我的文章我都會瀏覽一番。

後來看報紙看得更多,不過都是民國老報紙。拋開學術不談,感覺報紙已經深深影響了我,可用四字形容:“敬惜字紙”。發黃發脆的紙張下面是個體生命的潛伏,社會風情的展示,有限中藏著無限,無趣中有趣。於是再也忍不住便寫了一篇文章投稿《南方週末》,居然中了!看到樣報的時候,我立馬衝向報刊亭,買了十五份報紙,分贈親朋好友。記得給同學送報紙還有點不好意思,不知道如何開頭,只是說了一句,嗨,有份報紙,給你看看。關門就走,不敢停留。稍微有點遺憾的是沒有在巔峰時期的《南方週末》發表文章,只有嘆息了。

如今出差外地,坐在候車室裡,都會到書刊室看看,問問有沒有南周賣,雖然我已經不怎麼看這張報紙了,買了也只是習慣性翻翻。很遺憾,店員一致告訴我,不賣了,買得人太少。前不久看到消息說多家報紙停刊了,這應該是大勢所趨不可阻攔吧。我想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閱讀史,報紙是我們這批人重要的閱讀載體,它承載了我的歡喜與期待。我在心裡默默懷想它。

親愛的朋友,你們還讀《南方週末》嗎?

按: 作者為大學教師,南京大學文學博士,學者。研究方向:中國現代文學、民國學人。在《光明日報》《讀書》《隨筆》《當代作家評論》《新文學史料》《南方週末》《傳記文學》(中國臺灣)等海內外報刊發表論文、學術隨筆、散文70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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