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號、諡號與魏徵的《諫太宗十思疏》

廟號、諡號與魏徵的《諫太宗十思疏》

魏徵寫《諫太宗十思疏》時,李世民還活著,難道李世民活著時就被叫太宗了嗎?


​這個問題……

太宗是李世民的廟號。

什麼是廟號?

廟號是東亞地區君主於廟中被供奉時所稱呼的名號,起源於重視祭祀與敬拜的商朝。但是在隋朝以前,並不是所有的皇帝都有廟號。他們在去世後都會有的是“諡號”。

什麼是諡號?

“諡號”興於周代,是對天子、后妃、諸侯、臣子死後的稱呼,用一兩個字,體現對死者的評價。這些諡號,帝王是由臣子議定,而臣子就由帝王賜予,所以基本上能算得上一生的總結,比如周文、武王,那必是文治武功,周厲、幽王,那就是殘暴,昏庸。

但是發展到後來,皇帝對祖先不斷追加美諡,把所有好聽的字都用上了,這也就導致了諡號越來越長,在史書和普通稱呼之時已經無法正常使用,也無法體現對皇帝的真實評價。比如愛新覺羅·努爾哈赤,諡號是“太祖承天廣運聖德神功肇紀立極仁孝睿武端毅欽安弘文定業高皇帝”。

廟號、諡號與魏徵的《諫太宗十思疏》

那這怎麼搞?又不能直呼其名,總不至於寫關於皇帝的書,一半的字都用在稱呼上吧。這個時候廟號就取代了諡號的作用,因為廟號一般都不復雜,特別是早期很多帝皇都沒有廟號。因為皇帝在去世幾代後就要毀去單獨的廟,遷入太廟合葬。合於太廟祭祀稱之為“祧”,為什麼要“祧”?總不能讓當今皇上去祭拜祖先,跑上幾十座廟吧?這和今天很多景區把山上眾多小廟集中到山下大廟是一個道理,為了方便我們上香。

而對國家有大功、值得子孫永世祭祀的先王,就會特別追上廟號,以示永遠立廟祭祀之意。廟號不需要添加太多的美言,只是一個代表。這反而給後世的人稱呼帶來了方便,既是尊稱,沒有犯僭越之禮,又簡單明瞭地指代了那位皇帝。

唐太宗就是這種情況。他去世後最開始的諡號是“文皇帝”,當時的文章可能就尊稱他為“唐文帝”,就好像“漢文帝”、“漢武帝”一樣。但是到了674年加諡“文武聖皇帝”,可能文章還能稱其為“唐文武聖帝”,不過就有點麻煩了。

廟號、諡號與魏徵的《諫太宗十思疏》

到了749年加諡“文武大聖皇帝”,754年加諡“文武大聖大廣皇帝”,這還怎麼稱呼?所以這種複雜繁瑣的諡號稱呼就只停留在記載上了,而廣大文化作者和老百姓就直接使用了廟號“唐太宗”來指稱李世民。而且廟號用字一般不會與後世的皇帝起名字發生衝突,而諡號則經常衝突,衝突了又要避諱,總之是件麻煩事。

用廟號稱呼,既簡單,又尊重。這是語言、文筆上的自然選擇。

回到題主這個問題,廟號、諡號都是皇帝死了之後的事情。所以魏徵是絕對不可能在李世民生前寫出《諫太宗十思疏》這種題目的,也可能當時的奏疏根本就沒寫題目。又不是應試考作文,只要把事情說清楚,把要講的講清楚,為什麼要有標題?皇帝看奏章是必須要看的,又不像我們今天在網上看文章主要看標題。公文寫手當時絕對不是標題黨,當然今天的公文寫作也不是標題黨。

所以這個題目,肯定是後來的文人在整理記錄奏疏的時候添加上去的,類似的情況多得很,很諸葛亮著名的《隆中對》、《出師表》都是如此。

廟號、諡號與魏徵的《諫太宗十思疏》

這其實算是一個常識,特別是在古文中。即便在古詩詞中,這種現象也非常多見。

比如《詩經》裡面的詩,為什麼很多都是首句作標題呢?因為這首詩當時就沒標題,後人整理的時候,作為詩集裡來區分,沒有標題就沒辦法歸類、整理,就選了第一句做標題。這種現象在詩中,後來還不多,除了李商隱大量的《無題》詩(也是用第一句詩作副標題),一般都會擬個標題。

但是在詞中就太多見了,甚至沒有標題。大量詞牌的標題就夠就是《詞牌名·第一句》,比如《菩薩蠻·寶函鈿雀金鸚鵬》、《菩薩蠻·滿宮明月梨花白》、《菩薩蠻·南園滿地堆輕絮》,這種情況太多了。

所以我們在閱讀古文,古詩詞的時候要清楚這一點,並不是文人會穿越,而是後人的補註,因為我們在後人的後面,所以承認並且通用。

這在歷史文學上是非常常見的。

廟號、諡號與魏徵的《諫太宗十思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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