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届奥斯卡:“心怀爱意奔向自我救赎”

这届奥斯卡的获奖影片,我大都看了。听了影帝杰昆·菲尼克斯(Joaqun Phoenix)的获奖感言,禁不住想对《小丑》和《寄生虫》这两部影片多说几句话。


看这届奥斯卡:“心怀爱意奔向自我救赎”


  《小丑》和《寄生虫》

  《小丑》(Joker),请注意与这个英文单词及这部电影相关的另外两层含义,这就是“笑星”与“笑柄”。杰昆·菲尼克斯饰演的亚瑟·弗莱克想成为一名笑星,却总是被人当成笑柄,包括他自小就很崇拜的真正脱口秀笑星莫瑞·弗兰克林。这是个很冷漠的世界,想活得开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亚瑟因脑部手术,导致他总是不知因何而放声大笑。他不知道这种狂笑与每个人都要做出的微笑之间的区别何在,他也无法掌握其间的界限。别人会以为他想以自己的笑而成为笑星。其实,为了谋生,他因不得不化装成各种古怪的、引人发笑的样子而受尽屈辱,也无辜地被老板解雇过。后来,在地铁上,为了起码的正义,他杀死了三个凌辱女性和暴打他的恶棍,因此事一发而不可收拾,他开始杀人,杀一切凌辱他、看不起他、把他当作笑柄的人,包括一直相依为命,给了他一个不被认可的出身,并因此而平添了更多屈辱的母亲,以及最后又给了他机会,让他走上舞台,依然可能作为笑柄而成为笑星的莫瑞·弗兰克林。

  但除了一个一直对他很好的小侏儒。因为侏儒本身就已经是他下贱的面具和身份了。面具(也就是英语中的“人”,person)对他的生活来说是不可缺少的。但我们谁又不化装,不带着各种面具生活在不同的人面前?最后,带着各种面具的人开始暴乱了,因为他们的“面具”使得他们得不到尊重。西方社会喜欢举办化装舞会。我在美国的大街上也见到过带着面具站在那里用搞一点小玩笑而获得施舍的人。“施舍”这个词用在这里并不恰当,哪怕是“乞讨”,那种把帽子放在面前,等着你丢钱的“乞讨”也不是一种丢人的行为。前提是你必须尊重他,无视他的存在才是最大的羞辱。亚瑟说,我只希望我的死能比我的生更有意义,也就是说更能引起人们的关注。所以在获奖感言中,他说,我曾是个混蛋,干过各种坏事,是你们不断给了我各种可能的机会。我要为那些无法发声的群体代言。那些人的言说方式能是什么呢?可能到最后,就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暴力、破坏和杀人。


看这届奥斯卡:“心怀爱意奔向自我救赎”

  于是这就与《寄生虫》这部电影有了关系。“寄生虫”,英语是parasite,我更愿意理解为“食客”。“寄生”与“食客”也有两重不同的含义。真正的“食客”是想躲在地下室,靠嗟来之食而活着的大丈夫。其他的人,只是“寄生”在社会这株大树上,有的在上,有的在下。所以这部电影又注明是“寄生上流”,也就是社会下层的人想“寄生”于上层,但不知自己是否“合适”,那里“是否有自己的位置”(电影主人公基宇的一句台词)。

  生活在社会下层的人,因生活所迫,已经变得越来越狡诈,因为只有狡诈,才能活得下去,才有可能爬到上流社会。电影用大量的篇幅,展现了生活在下层的一家四口,如何通过种种诡计,都混入到一个上流社会的人家之中。个中装扮、狡猾、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生活在上层的人因为生活太容易了,都变得很迟钝、很麻木,也就很好愚弄。生活在下层的这一家四口,为了能攀附到上流人家,利用一个偶然到手的机会,实施了他们的一系列周密计划,结果处处得逞。最后又是在一个偶然的场合,他们发现被他们用诡计搞走的人家,还有一个大男人就藏在地下室里四年多。于是开始了双方的打斗。正是通过下层人之间的角力、争斗、相互践踏以爬上去,上层人才把自己的日子过得那么悠闲舒适。

  上下层之分

  人类社会怎么有了上下层之分?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中专门讨论了这个问题。一开始与武力的征服有关。通过征服,有了主奴之分。黑格尔的原话是:主人把奴隶放在物与他自己之间,这样一来,他就只有把他自己与物的非独立性相结合,而予以尽情享受。同时再把物的独立性让给奴隶,让奴隶对物予以加工改造。这也就是为什么社会下层的人看起来那么聪明、奸诈、狡猾的原因,因为他们不得不与“物”的独立性打交道,而且设法对物的独立性加工改造。当然,“主人”或“上流社会”之所以能成为“主人”与“上流社会”,也是因为他们经历过“对物的独立性加工改造”的过程。当主人有了更大的力量(比如国家政权)保卫自己的地位和享受时,真正有独立意识的奴隶就会因为恐惧(黑格尔说:恐惧是智慧的开端)、羡慕(欲望的满足)而走向对自己固有意向的意识,并开始了“为承认而斗争”的漫长历程。主奴之间,社会的上层与下层之间在什么意义上是“平等”的?那就是在人格尊严上相互承认,这是一个社会有无可能让个人“心怀爱意奔向自我救赎”的前提。当社会还没有达到这一步时,争斗就是不可避免的。

  被后来者用诡计搞走的女管家,在与后来者的打斗中摔伤了头部,于是变得会“没来由地笑”,就如《小丑》中的亚瑟一样。本届奥斯卡最佳影片与最佳男主角似乎是商量好的一样,就按这个模式编造了这样两部电影。

  是的,杰昆·菲尼克斯要为亚瑟·弗莱克这样的社会下层人物代言,但不要忘记这些人身上可能隐藏着的奸诈、凶残与暴力,不要忘记电影中的暴乱和可怕的血腥场面。两部电影都是在这样的场面中结束的。亚瑟因自己的面具和症状而受到各种嘲弄;生活在南韩的基宇一家,身上也有一种似乎永远洗不干净的气味。这种气味是因为他们生活环境的窘困而造成的。当上流人家的男女主人私下议论这种气味,而他们又恰好躲在沙发下面偷听到时,这种感觉,其实与亚瑟在人格上所感受到的侮辱是一样的。只不过“小丑”是想着怎么报复,而“寄生虫”则想着如何更好地把本来的自己隐藏起来,最好不要被他们闻到。(via 社会科学报 点击“了解更多” 获取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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