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本是蒼穹鳥,不慎跌落野草蒿。
鵲登枝頭佔其位,青鳶恃力奪回巢。
忍辱負重複冤仇,吞鵲之肝啄鵲腦。
踏凌氣吼山河震,眾鵲跪拜鳶還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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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祁,仁宗帝,建和三十三年。
白鷺立雪,愚人看鷺,聰者觀雪,智者見白。
雪花如鵝羽,只半日,整個京都肇陽城放眼望去一片銀白,寒風席捲著落雪,這樣的寒天絲毫不誤丞相府的大喜。
丫鬟凌若小跑著進來,對身穿大紅嫁衣的蘇青鳶道,“小姐,吉時已到,您該去前堂聽訓了。”
小小的陋室,半點看不出是小姐的居所,蘇青鳶這個丞相府庶出二小姐起身,她只有十四歲。
雙眸似水,卻帶著談談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身上的嫁衣簡陋,只是素素的紅色,但她卻透著高貴的氣質,半點沒有庶出小姐唯唯諾諾的軟弱模樣,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一雙朱唇,語笑若嫣然。
走出陋室,大喜的日子不見一絲熱鬧,身邊也只有凌若這一個丫鬟伺候,無人道喜,顯得格外孤悽。
縱使今日大喜之日冷清,蘇青鳶也顯得滿不在意,不將眼前所有放在心上。直到這一刻,她仍傻傻的以為,只要今日上了轎,她的苦日子便到頭了,往後則是數不盡的好日子。
到了前廳,父親蘇恆和嫡母公良容若正襟危坐於椅上,蘇青鳶手握遮羞辟邪的團扇,緩緩跪下。
一雙父母看著膝下的蘇青鳶,兩人心照不宣的冷然,他們素來不把蘇青鳶放在眼裡,好似這十四年,丞相府不曾有過蘇青鳶這女兒一般。
蘇青鳶對面前二位同樣不以為然,她待他們,也不曾有半點親情。
出嫁禮儀躲不過,蘇青鳶本想著聽過父母的訓話,從此以後,與丞相府再無瓜葛,只是嫡母的目光望著門外,似乎在等什麼。
蘇青鳶有些不耐煩了,跪在那裡深吸了口氣,緊了緊手中的團扇,微微蹙眉,她想離開丞相府的心早已迫不及待。
這時,忽聞身後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一道黑影在身側落下。
蘇青鳶一轉頭,驚了。
嫡大小姐蘇青凝,夫人公良容若的女兒,同樣穿著大紅嫁衣,比起蘇青鳶身上的要金貴百倍。
鳳凰錦做的嫁衣是肇陽城內千金閨秀們最夢寐以求的東西,這等布料出現在光亮中時,會浮現出栩栩如生的鳳凰圖案,若穿在身上走動起來,隨著人的動作更會給人一種鳳凰飛舞的錯覺。鳳凰錦上繡著牡丹,靜止不動時,這就是花開牡丹爭豔的嫁衣,而一旦出現在陽光或者燈光下,精緻的鳳穿牡丹足以讓任何人驚歎。
蘇青鳶驚訝的並非是蘇青凝身上的鳳凰錦,而是驚愕她為什麼會穿著嫁衣出現在此時此地,她不曾聽說任何關於蘇青凝今日出嫁的消息。
無人理會此刻蘇青鳶的驚訝之色,蘇丞相渾厚的嗓音襲來,“日後你們姐妹嫁進太子府,要學會相互扶持,同舟共濟。”
!!
蘇青鳶驚的將團扇落下,不敢置信的問著,“嫡姐也要嫁進太子府?”
夫人顯得很是不悅,“新婚之日,不入洞房團扇不得落下,嬤嬤沒教你規矩嗎?”
蘇青鳶哪裡還有心思在意這些,執意的質問著,“我在問為什麼嫡姐要和我一同嫁入太子府!”
這般模樣,使得夫人瞬時起怒,有心想要呵斥,但念在今日大喜,強忍著心中怒氣道,“與你一同嫁進太子府怎麼了?就憑你,能嫁給太子做個側妃,已是你此生求不來的榮耀了!”
蘇青鳶倒抽一口冷氣,那雙眼睛含著銳利,她只曉得今日太子公良宇要娶的只有她一個人,而且做太子妃的人是她,怎麼成了蘇青凝了?
蘇青凝遮著團扇,用餘光輕蔑的撇了蘇青鳶一眼,語氣不冷不熱,“妹妹放心,日後入了太子府,姐姐不會虧待你的。”
蘇青鳶這才意識到,她被騙了,被所有人騙了!
猛然起身,丟下團扇,轉身直奔的大門就跑了出去。
夫人趕忙命道,“快攔住她!”
在場的下人趕緊出去追,可蘇青鳶跑的飛快,外面不知情的下人瞧著愣在原地納悶,只瞧著她跑過去之後,後面三四個人追著。
跑到府門口,門外停著兩臺喜轎,新郎官公良宇身穿蘇繡錦緞紅袍,面如冠玉的坐在血紅烈馬上。
蘇青鳶跑出府門下了臺階,朝著馬上的公良宇就怒氣沖天的質問著,“公良宇!你竟敢騙我!”
當眾直呼太子名諱,只怕整個京都肇陽,也就只有蘇青鳶敢這麼做了。
公良宇心知肚明她的火氣,趕忙下了馬,好生勸著,“青鳶,等入了太子府,我自當與你說個清楚。”
一路跑來,蘇青鳶有些氣喘吁吁,身後的下人這時追了上來,也是沒了好臉色,“二小姐,您這是做什麼?這樣大喜的日子鬧起來可是不合規矩,快快回府,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語畢,下人伸手就想把蘇青鳶拉回去,卻被蘇青鳶奮力甩開,她扯著嗓子吼道,“別碰我!”
太子成婚乃是隆重的,周圍本就有來熱鬧的百姓,如今看著蘇青鳶這新娘子這般模樣,更是疑心的瞧著。
公良宇看了看四周的人,有些抹不下臉,他了解蘇青鳶的脾氣,若是不說個清楚,怕是要鬧個不休。
此刻也顧不得什麼婚規禮節,公良宇拉著蘇青鳶上了臺階,躲到厚實的府門後,下人們自是不敢阻攔太子,只得站在遠處瞧著。
公良宇聲音拉低,唯恐旁人聽了去,“青鳶,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曉母后脾性,依著你這樣的身份,她怎會同意你做太子妃?”
看著公良宇一臉的為難,蘇青鳶無法理解,“那你為何當初不對我說實話?整個丞相府瞞著我也就罷了,連你也騙我?是你親口與我說,你會明媒正娶迎我進太子府,做你唯一的太子妃!”
公良宇有他的難言之隱,剛要還口,便被憤怒的蘇青鳶堵住,“可如今呢?太子妃卻成了她蘇青凝!你怕是忘了,到底誰是你女朋友了!”
蘇青鳶之所以會說出“女朋友”這詞,還要追溯要數年前。
蘇青鳶和公良宇本是二十一世紀正在讀大學的情侶,畢業典禮,學校組織湖畔春遊,二人不慎落水,雙雙殞命。醒來之時便穿越到了南祁,蘇青鳶發現自己俯身在八歲的丞相府庶出二小姐的身上,過著卑如草芥的日子,直到十二歲那年,她遇到了公良宇,她方才知曉她男朋友也一同穿越此地,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
原本富商千金的蘇青鳶,成了卑如草芥的庶出,而原本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公良宇,卻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
二人相遇,自是親密,蘇青鳶十分信任公良宇,公良宇答應蘇青鳶,會娶她為太子妃,帶她逃離這受人欺凌的丞相府。
可到頭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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