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運古建澄城村落記憶(41)

堯頭鎮東村簡史

——澄城現代工業的搖籃

雷景山

一、引 子

堯頭鎮東村,地處縣城西邊廿裡地。村子雖小,名聲可大。

據該村1810年重修家譜記載,此村當建於明洪武初年,即1370年後不長時間。

史記,元朝末年,多年戰亂,田園荒蕪,民生凋敝。於是明朝在開國之初幾十年間,進行了多次大規模的移民墾邊活動。至今北方大多省份人常常問起,老家何處?回答皆大同小異,山西洪洞大槐樹下。

也就在那時,山西衣師縣西北之雷家莊,有一位姓雷名克敬的先生,攜妻率子,舉家遷移,來到堯頭。

村址選在一個朝南的山坳中,地勢北高南低。東北西三面土山環靠,就像一個大圈椅形制。東西南北廣約二三百米。西北風被北面百十米高的山勢所阻,聚光聚氣,太陽一照,溫暖非常。槐園呈東西走向,北靠老崖,闢埝固窯,一律朝南。這樣的槐園,由北向南,從上而下,有長短不等五排。人們一出大門,視野開闊。放眼望去,周圍群山起伏,溝壑隱約。五里十里幾百裡。夏季雨後,藍天如碧,彩虹掛空,華山巉巖森森然,卻如盆景。確是一塊風水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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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敬膝下有二子,長曰常,安於上村,即後來的一組。次曰霄,安於下村 ,即後來的二組。老大好武 ,老二喜文, 曾做過山西平定府教諭。

此後至今,六百多年,已有二十五代人。一代一代雷氏族人,正如愚公移山般,開山修梯田,闢土建家園,櫛風沐雨,不畏艱難險阻,日漸興旺發達。這塊土地養育了雷氏族人,雷氏族人把自己的血汗灑在了這塊土地上。與我中華文化之河流淌出文明之歌。於十九世紀中葉,走上了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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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社火頭雷生雨

時光到了二十世紀,東村的土地面積已達方圓三四里地。東到橋溝圓口井,西接堯頭,北至北坡段莊坡,南與西崖接壤。村莊建設亦成規模。光大大小小廟宇就有十幾座。戲樓院,馬王廟,聖賢廟,華佗廟,等等。千手佛,送子娘娘,光觀音廟就有好幾處。

人口到解放時已達三百多口,絕大多數雷姓。另有劉張趙少數幾戶,都是解放前後陸續遷來的。種姓純,人心齊,村雖小,團結精神強,又兼煤炭工業發達,所以名震一方。

這裡舉一例。那時過年走親戚,時興蒸大饃,另帶點心和酒等。東村人蒸的饃特大,一個足有三斤多重。有一出嫁到鎮基的女們,每過年蒸饃時,都要特別叮囑兒媳們,說,給你外婆家蒸饃要大一些,別按塬上習慣。不然拿不出手,把人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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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正月十五打社火,在堯頭老街,三月廿八廟會跑馬馬,是堯頭人的文化大節。各村必藉此展示實力。東村社火隊必搶頭排。

社火隊頭叫雷生雨。出身富家,自幼延請家庭教師,學文習武,練得一身好功夫。曾參加武舉考試。遠近聞名。

進入臘月,就開始排練。打麥場上,鑼鼓喧天,人喊馬嘶,男女老少,練者觀者不亦樂乎。其中當然也有外村探子。因此看似排練,實則拼全力顯示,以使對方知難而退。

先是社火頭表演,只見那雷生雨渾身黑衣短靠,腰扎牛皮板帶,腳蹬牛皮軟靴。打扮得十分利索精幹。

先走一路小紅拳,並步,舉掌下壓沉氣,運力如抽絲。跺腳跨步踢腿,抻臂伸拳出掌,神出鬼沒,嗖嗖有聲。砸衝擊迎格撂砍扣抓扭插點崩摔絆背,渾身上下皆是手,進退出入全是攻。手隨眼走,身跟腳行。如蛟龍戲水,如猛虎下山。一路拳下來,臉不紅氣不喘。眾人喝彩連連。“九節鞭,九節鞭”,人群中叫喊著。

於是,在眾人的吆喝聲中,表演者又上場,起勢,伸臂,跨弓步,掄臂揮拳之際,欻的一聲,也不知從何處就有一條鞭影竄出,人群啊的一聲,便歸寂靜。只見那鞭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忽短忽長,從武師頸處,肘處,小腿處纏繞盤旋,神出鬼沒。只聽得風聲呼─呼,日─日響,只見鞭影不見人影。

忽然,嗖的一股涼風,那鞭頭直掃觀者眉梢,眾人驚呼,急忙後退。在那鞭風步步緊逼下,眾人連連後退。忽的一聲,那鞭卻脫手,沖天而去。武士就地一翻,仰頭伸手,那鞭落下,欻欻折扭,落入手中。拱手抱拳,朝周圍施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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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剛一結束,後邊的鑼鼓聲就嘭嘭哐哐嚓嚓的響起來。身穿黑衣,腰扎紅帶,頭戴武士巾的鑼鼓手,舞弄著手中的傢什,弄出天大的響聲來,恨不得把天敲破。他們都站在鐵軲轆車上。幾輛車青一色高頭大馬。馬戴銅鈴,籠頭圍脖皮具一新,綵綢裝飾。

馬車後便是踩高蹺的,高柺子一人多高,當然都是熟手把式,扮演著各式戲劇人物。後邊是低拐,則是一些年輕後生姑娘,想來是新手預備隊員了。最後則是離離拉拉跑馬馬旱船的,也打扮得花枝招展,五花八門的。

在那馬車隊伍中,有一輛車很特別,青一色小夥子,武士打扮,他們手中舞著長短連枷。有的獨舞,有的兩人一組對舞。看似雲輕霧淡,但卻隱含殺氣。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社火隊的秩序保衛者,隨時武上的主。

到了過會那天,各村都集聚廟會街上,以實力爭搶排頭,盡情表演。以獲得與論稱讚為榮耀。這種風俗習慣恐怕是明朝屯墾戍邊政策的遺蹟吧。

打嬴一場社火,隨後就有一批媳婦娶來。多年後人們也常會在話中帶出,那誰誰是那一年打社火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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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迎接新中國,走向新時代

從十九世紀後期開始一直到2010年前,隨著清未民初戰亂,新中國的建設,這裡的煤炭工業持續繁榮了一百多年。產生了許多富豪財東,促進了村莊基礎建設,當地的經濟相對發達。

在十九世紀末期,東村上下好多人開井,最興旺的當數後渠家。

掌櫃的叫雷宗慶,排行老三。人高力大,勤奮且善於謀劃。他家的井在底下窪大房底,現在的堯頭新街。煤質好,產量高。每天用一頭毛驢拿梢馬往回馱錢。不幾年功夫,把地買到了距村東二三里遠的橋溝一帶。有一頃多。除了置地,還大興土木,箍窯修莊子擴村。書房院,酒坊院,車房院,馬房院,磚瓦窯,散佈在周圍一二百米的範圍。佈局合理。大多都是座北朝南兩孔大窯為一院,左廈房右小窯。大門樓上馬石。殘裡磚外,不見一星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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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常年有瓦匠木匠鐵匠工作,那磚一色水磨,打開來不見一個氣眼蜂窩,跟石頭一樣。大的有一拃厚,二尺長一尺多寬,足有三四十斤重。至今在一些人家仍隨時可見。紅木傢俱摞了兩大窯。

據說有一年夏收,從外地來了一幫割麥的,有四五十人。見到主人後,提出說他們這幾十人都是用左鐮,實際上是聞風故意來看笑話的。不承想主人二話不說,給手下人使個眼,一會兒就抱來幾大捆左鐮。麥客一見慌忙陪罪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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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解放時被評為地主成份的一家。坐北朝南的四合院。兩孔正窯,對面廈房,兩孔納門窯(攝影者腳下)廠解放後,西邊被收,曾做大隊部多年。廈房曾做商店。

又有一年三月廿八廟會,就在二十畝埝地種有一叫豌豆,早上跟會的人路過,見幾十人在收豌豆。中午又有人見十張犁在犁地。每張犁兩匹騾馬,紅配紅,黑配黑,青配青,灰配灰。高低胖廋一樣。籠頭套繩一嶄新。馬頭紅纓,脖帶銅鈴。那扶犁的一色頭扎白羊肚手巾,身穿黑衣黑褲。每人一黃銅水煙鍋,擦得鋥明瓦亮。下午,跟會的人回去再路過,就見地都犁完了。此故事被人們傳頌多年。每當談及,皆如當年親觀者,嘖嘆不已。致富夢在中國人的心裡埋藏了多少年,到了百年後的共產黨時代,才圓了。此二十畝埝,為新中國的澄城建設立了大功。它是澄城解放後的第一個工業項目,財政來源,幹部工人技術人員管理人員的培訓基地。後來的紅旗礦,澄城菸廠,澄城電廠等企業的孵化,都是以此為基礎,從這裡抽調的幹部骨幹力量。她的招工面覆蓋了渭南地區十三個縣。包括現在劃歸西安市的臨潼藍田。

規模最大的當數圓口井,在東村與橋溝交界處,是堯頭南關人李宗江開辦。由此向西的溝溝叉叉,大大小小一百多眼。煤炭銷路覆蓋澄城,合陽,大荔,蒲城幾縣。焦炭銷往武漢。硫磺遠銷香港。河南山東安徽四川內蒙等十幾省務工人員雲集此地。

河口街自然形成一個繁華集市。飯店小吃攤,車馬店雜貨店,煙館妓院賭場,賣肉的剃頭的,修鞋的補鍋的,三教九流,七十二行應有盡有。溝叉老崖隨山依勢,窯洞打得到處都是,像馬蜂窩鳥巢。至今遺蹟尚存。可惜五十年代一場洪水,半夜而至,第二天洪水退去,只剩下白茫茫一片黃泥湯。這裡那裡半截大樹大車轅從泥裡伸出來,周圍纏滿雜物。

隨著解放,鎮反,三反五反,公私合營,合作化,抗美援朝,新中國盪滌著幾千年遺留的汙泥濁水,封建把頭被鎮壓,煤炭工業進入了一個調整期。除了二礦歸省營,其它的都關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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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抗美援朝期間,東村先後參軍的有,雷有書,雷福子,雷彥海,雷興明,雷馬娃,雷成合,雷天才,雷百拴,雷全印等。他們為新中國的誕生紮根做出了傑出貢獻,理當載入史冊。

1953年,東村率先成立了堯頭鄉第一個農業生產互助組,隨後改叫初級社。由雷相合,雷順成,雷根虎,雷全才,雷緒忠,雷來鎖,雷天雲等十戶組成。雷緒宗為第一任社長,雷天雲任會計。韓素貞被選為第一屆縣人大代表。一年後,隨著其他戶的加入,又成立了高級社。與上村一隊共同叫堯頭鄉東嶽大隊。雷增有任書記,雷順成任大隊長。在58年大躍進運動前後那兩三年,糧食連續豐收,麥子9分錢一斤沒人要。59年夏收遇雨,麥子來不及碾,大都出了芽,麥垛上綠刷刷一片。

大食堂設在全才家,開始一段都去食堂吃,一進院子,就聞到濃濃的飯菜香味。一、二百人,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後來慢慢允許打回家去吃。有一段領的饅頭吃不完,就切開來曬成風乾饃。聽跟虎老漢說,舊社會有財東家拿風乾饃喂牲口呢。

60年,漸漸的就困難起來,饃越來越黑,後來乾脆連黑的也沒了。變成了澱粉饃。是把紅薯秧,玉米芯泡在水裡,泡軟,搗碎,用紗布濾於水,去掉大渣。剩下的東西攤在籠篦上,用刀拍平,犁開蒸熟。蒸出來就像一塊塊半截磚。吃一口滿嘴是渣,要嚼半天才能下嚥。好在中午有一頓主食,稀湯裡有幾片對胡面片,與白蘿蔔片一起混煮。一家人吃起來只聽得哧溜哧溜聲一片。

漸漸的有人家煙囪冒煙了。一開始還有人為此受到了隊長批評,說是再見誰家冒煙就要拆灶火撤風函收鍋。可不久,普遍了也就不聞不問了。

地裡路邊的野菜凡能吃的漸漸被採光了,只剩下燕燕,臭蒿等不能吃的。這年臘月三十,吃了一頓軟靡子甑糕,過年後食堂就散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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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抗旱,大搞農田基本建設,全縣椽幫埝現場會在東鹼地召開。

62年整風,大小幹部人人過關。63年搞社會主義教育運動,簡稱社教。在東村蹲點的叫郭進城。黑天白日開會。晚上一百多人擠在一個大窯洞裡。桌子上一個煤油罩子燈,只是有個亮。

男人們大多抽旱菸,個別的抽水煙,抽紙香菸的很少很少。抽旱菸的相對大方,互相儘讓著交換著品嚐,抽紙菸的就很吝嗇了。手伸進懷裡,摳摳索索半天摸出一根來,警惕著就個火,點燃,吸一口,仰著臉,一副很享受的樣子。除非很鐵的關係才能悄悄討得一根。那時人們也不懂什麼二手菸健康什麼的,整個窯洞煙熏火燎。

婦女們不論老小,則人手一雙鞋底,哧哧的納著。那鞋底有大拇指厚,要納一針還真不容易。右手三個指頭捏住針柄,先把針頭戳進去一點,然後用中指上套的頂針頂上,在後邊無名指小指的助力下,很用力的把針把完全頂進去,這同時大拇指還得從另一面扳住鞋底用力。最後再從上面捏住針身拔。有時兩三下都拔不出來,就要用特製的夾子或牙齒幫忙了。拔出針來,把繩子在手上繞一圈,這才愜意的扯開來,發出哧哧的音樂。抬起頭,與周圍伴們搭訕一句兩句。

做鞋的材料,都是土織棉布,而且是乏料。一件夾襖夾褲,冬季塞上棉花或套子,(穿了幾年的棉花叫套子),春季天暖了就去掉裡邊的棉花或套子,改變成夾衣再穿,只有衣服穿爛了,實在沒法翻洗,才用來抹袼褙做鞋。

這種布料做的鞋,當然很不耐穿,大人們勞動量大,小孩子調皮,都很費鞋。因此穿窟窿鞋很常見,那當然穿新鞋也常見了。能穿一月以上的算很節省了。所以那時的婦女太苦了,身上時常帶著活,一有空就納。到地裡幹活去休息時納幾針,開會更不用說。晚上在煤油燈下常常幹到很晚。紡花織布納鞋,為一家人的衣著忙碌,手從來不閒著。

七十年代前後,漸漸有了的確良,凡裡丁,的卡,毛嗶嘰,這些化纖料子,俗稱料子布。結實,漂亮。誰要是能穿件料子布做的衣服,那是倍有面子。可聽人說香港人反而不愛料子布,卻喜歡棉布。實在想不通箇中原由。三十年後才明白了。那時娶媳婦沒有兩三身料子布是不行的。

天時不順,年年乾旱,年年抗旱。黨中央毛主席很重視,號召全國,農業學大寨,工業學大慶,全國學人民解放軍。大搞農田基本建設,平地,修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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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村在東鹼地搞椽幫埝。種了不知多少代的盤山梯田,埝邊都刷得不成樣子,要把崖底淚下的土推到埝邊,像打牆一樣用椽幫起來,造成一個內低外高的箥箕掌地勢,便於保存雨水。冬天也不閒著。一座山從上到下幾十條埝幫得一層層的,幫起來後,用鐵鍁拍磁實,用鑲鍁鏟得平展展,光溜溜。言說都能曬涼粉飥。那一條條的埝,如龍蛇盤旋,從山頂俯瞰,煞是好看。

69年,東村椽幫埝工作得到了國務院有關部門表彰,縣上在東村召開了現場會,有一千多社隊幹部參觀,還有飛機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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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隊長接到通知,說是公社給每個隊分了一千多斤尿素,叫到合作社去拉。那時不象現在,所有物資商品供應都要通過供銷合作社。

合作社是國營,售貨員是掙工資的。東村的雷書明就是。那時的布要布除過付錢,還要布票。每人每年五六尺,由上邊下發,倒也公道。糖要糖票。煤油也要票。因此售貨員還是有些特權的,很吃香。民間就有找對象的順口溜,三轉一響五員,自行車、縫紉機、手錶(三轉),一響是收音機。一工二幹三教員,售貨員,方向盤(司機),政治面貌是團員,每月要掙三十元。

聽說又分來化肥, 於是一片聲埋怨,這上頭欺負人哩,天這麼旱,上土肥都吊的不行,還上化肥?去年就燒得一叫地沒收成。沒辦法,上頭安排,誰敢不從。於是派人拉回來,專門挑大路邊一叫五畝地,就像上土糞一樣,一袋倒一堆,七八尺丈把遠一堆。耩地前撒開,像下了一場雪,白茫茫一片。種上麥,第二年,又黃又稀像鬼毛,真的顆粒無收,草都不多。都誇隊長英明,盡一叫地瞎,把損失降到了最小。

那日本尿素,除過外層蛇皮袋,裡邊還有一層化纖布袋。很薄如紗,但卻異常結實。用藍或黑顏色漂染後,可做褲子,效果如綢子,有一點風就呼嚕嚕的,夏天穿特爽。只是那上面印的字遮不住。於是農民們便有順口溜傳出:“大幹部小幹部,一人一個尿素褲;有黑的有藍的,就是沒有社員的。前日本,後尿素,淨重50公斤。”儘管那時運動很多,幹部們也相對廉潔,但仍有小貪小腐。另外一句順口溜就是明證“隊長見隊長,穿的皮大氅,會計見會計,看誰的車子利”。那時的飛鴿車比現在的汽車都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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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還是短缺。豬肉七八毛錢一斤,可惜買不到。要票。農家誰養一頭豬,一年才能長百來斤,要交給收購站。牛肉羊肉很少,五毛三毛一斤。不準殺牛。老太太養兩隻雞,天天摳雞屁股,攢夠一二斤,提個籃子,鋪上麥草,送到收購站二礦上交完成任務。自己是捨不得吃一個的。一人一年只能分到一斤多油。別看生活差,那時的人很少生病,歡實的很。百來斤的擔子莊子不在話下,二三百斤的也咥得起。小夥子們在地裡擔壕,累了,躺地上說,哈時候吃上白蒸饃夾油辣子,就啥也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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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澄城工業的搖籃,渭北小深圳。

從陝西到河南,人們可能不知道堯頭公社甚至澄城縣,但說起圓口井,說起二十畝埝則無人不曉。

隨著國家建設,人民生活的提高,堯頭煤炭工業又進入了一個興盛期。

58年,縣上委派王拴苟,武繼漢在村東南二十畝埝,開辦了第一個縣辦煤礦。

開始是最原始的辦法,用人力轆轆絞,每籠只能吊不到一百多斤。後來改為騾子拉大輪,產量提高不少。

每百斤煤售價6毛2分5釐。供不應求,本縣外鄉人不用說。大荔合陽人來,要排幾天隊才能輪到。一架子車也就五六百斤。

到了晚上,排了幾百米長的架子車旁,燃起了一堆一堆的篝火。有的人烤火,烤著帶來的饃,有的人裹著被子躺在鋪滿麥草的車廂裡。大牆裡,不時傳來叮咚,哐郎的倒煤聲。牆裡的燈光牆外的篝火,映紅了半邊天,與四周黑黢黢的夜空形成鮮明的對比。

日益強烈的市場需求,刺激了生產投資。全縣十七個公社都跑到這裡開礦了,而且都以公社名字命名。雷家窪礦,業善礦,寺前礦等等。甚至還有蒲城的。一個個被拋棄多年的舊口子都成了寶貝,被開發了。東村地面容納不下了,於是向東向西延伸開去,一直到堯頭曹村,義南。

7O年,縣上又開辦了一個新井,紅旗礦,年產二十萬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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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開放後,由社辦到私人股份辦,最多時有一百多眼井。

只要是黑的都能賣。扔了多少年沒人要的矸石一粉,摻在煤裡也當好煤賣。煤廠下的土都被剷下去幾米深。百萬富翁億萬富翁也就是兩三年的事。

90年後,每噸30元,剛夠成本。滯銷嚴重,賒出去收不回錢。有的堆在山溝裡時間太長,自燃了。大片倒閉。好多人賠得幾輩子還不起。只有極個別實在擺不脫的在苟延殘喘。95年朱鎔基總理來了個限產壓井政策,半年時間又起死回生,煤價飈升十倍。昨天想上吊的今天睡夢都能笑出聲。

東村人一邊種地,一邊開磚廠,淘得了第一桶金。每個勞值1元,成為全縣的僥僥者。小夥子不愁娶媳婦,只要媒人一說東村,準成。

通電通水也最早。當時村口車馬店有一水池,除過供本村人外,堯頭十幾個隊的人都來拉,隨便,共產主義,不要錢。因為礦上也不問村上要錢,水電全免。

71年,因老村地下采煤造成塌陷,二十畝埝礦給了二十幾萬元,(每平米20元),村上整體搬遷。在鐵路南圪塔處另建新村。幾百年的老村莊被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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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鐵路南新村水利78年修成後的合影。這些鐵姑娘為生產隊的基本建設做出了歷史性的貢獻。水渠從門前經過。當時的門牆都是土打的。

東村大隊,在老書記雷天才,大隊長張有倉一班人帶領下,轟轟烈烈幹了十幾年。到80年分隊時,有煤井兩個,煤臺一座,水利設施兩套。全村兩千多畝地,全部是噴灌。地下塑料管,地上鍍鉻鐵管,全部是日本產品,放在露天至今能用。只可惜,分隊以後,沒人管,都被賣的賣,拆的拆,全破壞了。那套設備即就是擱今天,都是最先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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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1971年10月拍的。前排左為當時的村支書雷天才,(40歲)右是本人,新兵剛換軍裝。後排左為雷春平,85年代為村支書,右雷倉樓,當時的團支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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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城村落記憶有獎圖文徵集活動,是由中共澄城縣委宣傳部主辦,縣誌辦、澄城縣好運古建文化產業園承辦,遇見澄城微傳媒協辦的,旨在挖掘澄城村落文化、推動澄城鄉村振興的大型文化活動,立志為澄城村落全面“畫像立傳”。

愛家鄉,請留下它的名諱、記錄它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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