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孟頫“當紅”時,他卻選擇了蘇軾


二十四史中的宋、遼、金三史,署名為元脫脫等著,很少提及曾為總裁官的歐陽玄。


歐陽玄(1283年至1357年),字符功、號圭齋,歐陽修族裔,湖南瀏陽人,元代著名的史學家。1341年元惠帝下詔修撰遼、金、宋三史時,以歐陽玄為總裁官,他是三史編修的實際主持者。三史的撰修方針、編修凡例,三史中全部序、論、贊及表奏皆出於其手,且三史經其親自筆削潤色、統一全稿。


歐陽玄歷仕元仁宗、英宗、泰定帝、文宗、順宗五朝,先後六任翰林,兩為祭酒,兩任主考,以史學、詩文聞名天下,尚曾參修《經世大典》,編纂四朝實錄,撰定“國律”“條格”。對於歐陽玄的考述,多言其文學成就而少及其書法,對於其書法的淡漠,一則是元代整體水準的原因,另外就是歐陽玄更多是對蘇軾書法的傳承而少有突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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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頫“當紅”時,他卻選擇了蘇軾

元 歐陽玄《春暉堂記》卷

縱29釐米 橫102.9釐米 故宮博物院藏



| 周遭皆復古 |


元代書法是在程朱理學背景下的復古,趙孟頫(1254年至1322年)是主導,在趙的倡導下,力圖恢復魏晉古法。延祐甲寅元年(1314年),時在位的元仁宗與趙孟頫保持了良好的君臣關係,登基不久,即升62歲的趙孟頫為從二品集賢侍講學士、中奉大夫,管夫人也被封吳興郡夫人。元仁宗曾雲:“文學之士,世所難得,如唐李白、宋蘇軾,姓名常在人耳目,今朕有趙子昂,與古人何異。”又云:“與左右論公人所不及者數事:帝王苗裔,一也;狀貌眣麗,二也;博學多聞知,三也;操履純正,四也;文詞高古,五也;書畫絕倫,六也;旁通佛老之旨,造詣玄微,七也。”諸多因素的促成使趙孟頫成為文壇、書壇領袖,在各種機會下倡導其書學思想。



延祐二年(1315年)歐陽玄考中進士,是在當時的復古潮流之下。元文宗在天曆二年(1329年)春創立奎章閣,虞集、許有壬、揭傒斯、宋本、歐陽玄、蘇天爵、柯九思等先後在學士院任職,歐陽玄與其中虞集、蘇天爵、揭傒斯等趙派書家友善。《書史會要》載:“釋來複,俗姓黃,江西豐城人,仕元,入國朝為僧,深明內典。國初召至京師,與宗泐齊名,受知歐陽玄諸公,書法頗似趙吳興,”在歐陽玄周圍的1000人中,師、友、學生多受趙孟頫影響。


| 取法蘇東坡 |


在當時復古的大潮下,歐陽玄未取法風靡天下的趙字,也沒有沿著復古的道路上追元人理解下的“二王”,而是繼承了被朱熹斥為書法“字被蘇黃胡亂寫壞了”的蘇軾書法。嚴格意義上來講,蘇軾的書法從技術上並沒有大的突破,對於其書法史地位的支撐,更多的是其道德、文章以及作品的文化屬性,即作品中所表現出的文人情懷與意趣。黃庭堅早就指出:“餘謂東坡書,學問文章之氣鬱鬱芊芊,發於筆墨之間,此所以他人終莫能及爾。”(《跋東坡書〈遠景樓賦〉後》)


對蘇軾書法的取法,在尚意思潮的影響下,模仿者刻意追求意趣的表達而缺乏他的學識、才情、功力,容易陷入“畫虎不成反類犬”的境地,故書法史上學蘇而又有突破的不多。《書史會要》載:“(歐陽玄)行草略似蘇文忠而剛勁流暢,風度不凡,未易以專門之學一律議之。”歐陽玄的書法一派蘇字風貌,其學蘇的動機由於史料的缺乏難以做出一個準確的判定,但可大致推斷,其一或許是由於歐陽修與蘇軾關係的緣故,歐陽玄受歐陽修這位族祖影響頗大;另則其本身氣質使然,作為學者保持了學術、思想的獨立性而未曾盲從、跟風,書法亦如是。


| 為同僚書寫 |


《春暉堂記》卷,紙本,楷書,縱29釐米、橫102.9釐米,現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院。署款“國史冀郡歐陽玄記”,款下鈐“冀郡歐陽玄印”。鈐有“清安岐”“乾隆內府”“嘉慶內府”“宣統內府”諸印。


該記是歐陽玄為王伯善的“奉親之堂”春暉堂所撰並書的記文。春暉堂為吳養浩據唐孟郊“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的詩意而得。文中讚揚了王母的賢惠、王伯善對其母的孝敬,並言及其身世。王伯善據文為黃岩人,身世不詳,元陳高《不繫舟漁集》有《贈相士王伯善》詩。吳養浩為儒學教授,上饒人,是當時文壇名流。


趙孟頫“當紅”時,他卻選擇了蘇軾

趙孟頫“當紅”時,他卻選擇了蘇軾

《春暉堂記》卷後有元張翥、吳當、貢師道、程益四家題詩。四人與歐陽玄俱參與宋遼金史編篡,五人當為修史時同僚。



此卷後有元張翥、吳當、貢師道、程益四家題詩。四家題詩所言俱為王伯善奉孝母親之事。四人與歐陽玄俱參與宋遼金史編篡,五人當為修史時同僚。歐陽玄所記、四家詩俱言王伯善奉母,推測此卷為五人或更多人為王伯善奉母事所作,為同僚交往之軼事。


2020年第2期《中國收藏》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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