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

冬去,春來

(一)

我小學五年級父親便去世了,母親不堪重負也改嫁他人,我和弟弟就成了所謂的“野孩子”。那時我可能從書籍裡或者電視上已經瞭解到什麼是死亡,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父親去世的那天凌晨,我大姑走過來告訴我說“你爸老(河南地區方言,指死亡)了”。我當時裹緊被子,強忍悲痛,試著不讓我的眼淚流下來。可我真是控制不了自己,我實在是控制不了我自己,眼淚和鼻涕一直流,我儘量讓自己不要太大聲,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體驗失去至親的痛苦。我至今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要強忍悲痛,為什麼不能像別人一樣大聲哭出來。我的弟弟也是這樣。弟弟比我小四歲,或許是我比較內向的性格,我特別不擅長安慰別人。我至今都覺得自己虧欠著他,恨以前的自己沒有對他更好一些。

(二)

我對父親的記憶所剩無幾,但是卻清晰的記得它的樣貌,他有鬍子,有西裝,還有在冬天常穿的綠色軍大衣。我嬸嬸常說父親做菜有一套,逢年過節,家裡來了客人都是父親下廚。在我看來,父親寫的粉筆字很好看,稜角分明。我家的牆上至今都還留著他寫的我的名字,也算是一件真真正正的他留下來的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吧。

我的大姑和小姑時常告訴我,是我爺爺看我們可憐,要一直供我們上學,將來好有出息。爺爺由於要去掙錢,我的叔叔就讓我和弟弟在他們家吃飯。由於叔叔常年在外打工,所以平常吃飯的有五口人,我和弟弟,我的堂弟、堂妹還有嬸嬸。

(三)

記得我上初中的時候,週五下午發著38度的高燒回到家,躺床上就睡了。醒醒,醒醒,叔叔把我叫醒,問我怎麼了。我說發燒了,他用手摸摸我的腦門,又摸了摸他自己的,確實是發燒了。他要和我去打針,我說不想去,讓醫生開點退燒藥就行了。我比較執拗,他於是去幫我買了藥。有時候感動不需要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哪怕只有一瞬間,只是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足夠了。估計全天下的男孩子都一樣吧,不善於對親人表達愛。我愛我的親人,愛關愛我的人,我覺得已經足夠了。

(四)

叔叔去年十月份由於癌症已經去世了,和我父親一樣的病。我彷彿做了兩次別人的兒子,先後經歷失去父親的痛苦。叔叔在住院期間,我陪他度過了最後的時光。即便是第一次照料病人,我都努力著讓自己細心一些,希望叔叔儘快好起來。我尤其不能聽到嬸嬸的哭聲,因為我會像她一樣。嬸嬸一直唸叨的一句話讓我尤其感動,叔叔說“我就算天天不能幹活,你下地幹活的時候,我在旁邊看著你,就知足了。”這或許就是叔叔對嬸嬸最後的情話吧。

(五)

在我的生命中,我一直在失去。可我一直都有可愛的親人、善良的鄰居們陪在身邊。這或許是我最大的安慰吧。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我相信明天,或許會是美好的一天吧!

冬去,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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