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修真記之廿四:小懲惡棍

王秀才本來不是一個窩囊的人,他家裡雖窮,卻是天生有股潔癖。像這次滿褲子屎尿,自他懂事會穿衣服起,就再也沒有尿過床,拉屎在褲子裡更是不會了。

無論如何還得活下去,要想報仇,更要養活老父老母,王敦儒有為之身,豈能這點小骯髒而輕易就死。

請父母走出房間,掩上房門。他小心翼翼地脫掉髒衣髒褲,胡亂乾擦​身子,燒了一鍋水,將全身的汙穢洗了個乾乾淨淨,又換了一身乾淨衣褲,這才安安靜靜地坐下來吃飯。

他吃飯的姿勢優雅而從容。桌上的菜很簡單,只要一大缽白菜蘿蔔湯,外加一碟鹽水辣椒。飯嘛,大米小米玉米紅苕什麼都摻和煮在一起,五色紛存。沒有酒。

王秀才認真地吃著,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只有他這樣的人才能真正體會這首詩的真味。因為廟堂上的大佬爺們固然熟讀詩歌無數,但他們餐餐都不僅不愁吃,而且還要講究食物的精美,他們沒有苦可憶,只好一廂情願地“思甜”了。

而那些田夫野老、引車賣漿之流,深諳食物來之不易,卻根本沒有機會吟誦“象牙塔”上的詩歌。

王敦儒吃著飯,忽地想起親愛的玉蓮還身陷囹圄,自己偏偏有心情好整以暇地吃飯,真是豬狗不如。放下飯碗,再也吃不下去,想到傷心怨恨處,氣堵咽喉,臉上白得怕人,撲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王氏父母見狀大驚,撲在兒子身上,嚎啕大哭起來……三人糾結成一股怨氣,透過茅草屋頂,直衝雲霄,驚動了一個了不起的奇人。

這個人正是剛好路過的莊明野,他降下雲頭,尋覓氣息而至,正好見到昏暈在地的王秀才和哭成一堆的王氏老夫婦。

莊明野先扶兩個老人坐下,一口清氣吹出,王敦儒悠悠醒轉……呆呆地望著眼前陌生而親切的莊明野,老父說道:“還不快點謝過這位先生,是他救你醒過來的。”

王敦儒心有靈犀,知道面前這個人非比尋常,必是傳說中的劍俠一流人物,焉肯錯過。也許他能救出玉蓮,並且還可以為自己一家討還一個公道,不用擔心沙富貴再耍甚麼花招。於是撲地跪下,磕頭如搗蒜,不肯起來。

莊明野急忙伸手拉起,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心中已有打算,吩咐王敦儒一家三口不要出外亂說,最好呆在家裡哪也不去,且看他的消息。

​沙富貴自從魯玉蓮血染隔音室之後,又白白丟了六七百兩銀子,心裡大為掃興。那片小南山王敦儒視作寶中寶,在他看來一文不值。只是為了得到玉蓮這個活寶,這才忍痛扔出六百兩雪花銀,但這銀子一入縣太爺的錢袋子,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只好自嘆倒黴。

至於王敦儒,窮光蛋一個,不是為了玉蓮,本老闆才懶得與這種人打交道。玉蓮不管死不死,反正是與他結下了冤仇,雖然他人窮力弱,但一身酸氣,能寫會算,得防他去知府那裡告我們的狀​。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先派幾個人去給他家三口做了,然後一把火,燒了他的房子,毀屍滅跡……

王敦儒一家將信將疑,早早關門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聽得外面吵鬧聲大起,王敦儒起來在門縫裡一看,街上擠滿了人,耳聽得人說,“縣衙起火了。沙老闆家起火了。”王敦儒心中一動,打開門,隨著人流走去……陸陸續續聽到,“沙老闆率領家中所有打手去攻打縣衙,縣太爺卻派出都頭和衙役們去捉拿沙老闆,雙方魚死網破,沙老闆被一鐵棍打斷右腿,縣太爺捱了一刀,未曾致命,正在搶救。”

王敦儒在家裡擺設香案,感謝神師替他報了大仇,誠心叩拜。

夜來,卻又夢見玉蓮一身血汙,前來告別,說被沙富貴強暴,悲憤自殺,被沙富貴派人埋在小南山旁邊的亂墳堆裡。老公若念及夫妻之情,可以去亂墳堆,上面有一件綠衫子的便是……莊恩公已為我們報了大仇,永遠不要忘了他的恩情。請你在我的墳前栽下一株海棠樹,我當往一處桃源勝境投胎去也。來世再做夫妻吧!

玉蓮說完這一席話,扔下一個黃色包裹,揮淚含笑作別,轉身縹緲而行,漸行漸遠,王敦儒起身便追,追得一身大汗淋漓,卻哪裡追得上。來到一個懸崖邊上,玉蓮縱身冉冉升起,王敦儒一個收勢不及,掉下了萬丈懸崖,不由得“哎喲”一聲,驚醒過來,原來是南柯一夢。打燧石點燃樅膏柴絲燈一看,果然有一個黃色布包。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海棠修真記之廿四:小懲惡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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