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我最爱听收音机

小时候,我最喜爱听收音机。记得那时家里有一台紫红色的收音机,带有一根光溜溜的银色天线,电源用的是那种擀面仗粗般的干电池。只要一打开,便会传出哧哧的响声,就像战争片中炸药包导火索燃烧时发出的声音。拨转调频旋钮,男女播音员娓娓动听的声音,轮番上阵。那声音抑扬顿挫,自然流畅,仿若大山深林中的黄鹂在歌唱。假若不听广播内容,单单听那音正腔圆的普通话,也蛮有趣。


故事:我最爱听收音机

那个时候买收音机的家庭不多,乡下人的精神生活主要来自露天电影、唱戏。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除非村中有婚丧嫁娶的人家,可饱下眼福。平时走家串户,聊天说话,打发漫长的夜晚。读文学书是件奢侈的事情,能捧上名著的,寥寥无几,归根到底是缺钱。

收音机是父亲的专属,在他眼里是“宝贝金疙瘩”。当时我还是名学生。他绝不会让我们擅自乱动。一是价钱昂贵,怕搞坏了,二是怕我荒了学业,误入歧途。

白天,我们要上学,父亲下地干活,听收音机只有一个时段。每次放学后至家中,父亲往往已躺在床上闭目假寐,身旁正播放着收音机,多是唱戏的节目。我们知道他在等评书节目。估摸时间到了,他翻起身,捧起收音机,开始拨调按钮。单田芳那独特嗓音一旦迸然而出,我们赶紧搬来小板凳,围在床边,聚精会神地聆听起来。单老师三句两言,便把我们带到精彩的故事中。


故事:我最爱听收音机

收音机的评书时间,一般播放单田芳老师的《白眉大侠》《童林传》《三侠五义》等评书,有时还播刘兰芳的《大唐女侠传》、田连元的《水浒传》。可我觉得单田芳讲得精彩。他的声音浑厚而沧桑淋漓不说,声音里有千军万马,百样人生;故事宛转惊险,又寻常可亲,阅尽人间苦乐。接地气的语言,瞬间便能把人引进江湖恩怨,刀光剑影,世间百态之中。

饭熟,母亲喊上两三遍,我们无动于衷,包括父亲入戏太深,置若罔闻。直至母亲千唤万呼,父亲才托着他的“宝贝”起了身,我们跟随在后,寸步不离。至厨房,我们揭锅,盛饭,拨菜,抽筷子,端起碗便走,那一连串动作绝对是干脆利落。来至饭桌前,一拉板凳坐下,支起耳朵便听,真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听圣贤书”。情节扣人心弦,饭凉透了,还没扒进嘴里几口。母亲望见,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关掉了收音机。父亲见此佯装嚷吵我们几句,又打开了收音机,但他会催促我们加饭吃菜,提醒别只顾听书,以免母亲再发火。

我们在邻村上学,遇到阴天下雨,饭毕不敢逗留,碗一撂便走了。夜晚收音机会有重播评书的时段,父母操劳一天农活儿,早早入睡了。我做完作业,心里惦记着评书的事情,蹑手蹑脚来到父母房中,踅摸收音机的位置,悄无声息地拿出,然后脱鞋上床,和衣而卧,

连人带收音机蒙上,仅听到我咚咚的心跳。若事情败露,又一顿好吵。但好奇未听的故事情节,最终战胜了担心害怕,鼓足勇气,轻旋开关,控制音量如蚊蝇,但不妨碍听讲。毕竟夜深万籁俱寂,单老师那高高低低的声音,穿墙越门,传出老远,引起了母亲的惊觉。在一次母亲起夜时,我被抓了现形,自然劈头盖脸一顿熊。收音机没收了,但心中还琢磨着未收听的故事情节。就这样,在胡乱揣测中睡去。

现在科技日新月异向前发展,MP3、MP4,电视、手机应运而生,听歌、看视频、聊天说话,发信息……功能齐全,想干啥我做主。最最重要的是,手机具有收音机的功能,可以像收音机那样听广播。想听评书不用眼巴巴盼着来日播放时间,下载个软件,万事大吉。这不禁让人感慨,生活在新时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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