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的大灣》,20後重走澳門回家的路

在全世界的超級城市群中,粵港澳大灣區顯得尤為突出。覆蓋 9+2 個城市與特區,經濟規模與舊金山灣區、東京灣和紐約相近,GDP 相當於澳大利亞,人口超過英國,是加拿大的兩倍。不久前開通的港珠澳大橋,把大灣區 7000萬百姓納入“一小時生活圈”,帶來安全、富足、便利的生活與豐富的就業機會,讓大灣區在經濟、社會和文化等多方面綜合發展。澳門迴歸二十年來,一個繁榮的超級城市群構築成型,《彎彎的大灣》劇組用一部匠心劇作深情回顧了這段歷史記憶。

《彎彎的大灣》,20後重走澳門回家的路

導演 - 周海軍

尋找澳門故事的味道

澳門迴歸的晚上,周海軍也沒有拍夜戲。那天他在北京懷柔拍戲,劇組都想看回歸直播,周海軍和片方負責人一合計,帶著全劇組提早收了工,回到賓館齊動手,電視機搬到草坪,有人負責燒烤攤,有人負責買菸花,邊看直播邊吃燒烤,看完吃完放煙花,一場臨時起意的熱鬧派對過後,人人高興得像過節。

在周海軍的作品單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青春偶像劇的氣息,從《宮鎖心玉》到《我的真朋友》,這位攝影師出身的導演的拍攝風格新穎多樣。因此,我們有理由相信,由他執導的《彎彎的大灣》不會是一部枯燥無味愛說教的主旋律劇集。

在澳門,周海軍和當地街坊閒聊,劇組裡也有年輕一代澳門人,也有從內地去澳門唸書的大學生。他發現,澳門人熱情隨和,人與人之間沒有距離,老城區尤其有那種祖祖輩輩互相認識的小城鎮的親熱勁兒。他們告訴周海軍,澳門迴歸之後生活幸福指數直線上升,福利待遇變好了,政府也很支持大家創業,方方面面都滿意。在他們身上,周海軍找到了澳門故事的味道和情感。

《彎彎的大灣》講述了兩代澳門人的故事,時間跨越二十多年,地域覆蓋粵港澳大灣區,場景是現代戲平均值的兩倍。澳門塔、大三巴、威尼斯人酒店、氹仔手信街、珠海海濱浴場等地標性旅遊打卡景點一個都沒落下,每次出現在劇中的重場感情戲,讓觀眾跟著欣喜或者唏噓。

看景的時候,周海軍第一次走上港珠澳大橋,立刻對攝影師說:“拍,別關機。”從上橋到下橋,鏡頭一直開著,那些壯闊的畫面後來被剪到了劇中,象徵時間的流逝。在橋上,書記給周海軍講起了當年大橋建設者們的真實故事,有人專程去韓國學習,但韓國一點真本事都不肯外傳,什麼都沒讓學到。

回來之後多少有些洩氣,老領導說:“靠不了別人,咱們就靠自己,用中國的技術和水平,建一座咱中國人的橋。”

這段故事在劇中也有所呈現,演員演著情緒自然上湧,聲調跟著上揚,坐在監視器後看著的周海軍淚光也跟著上湧。這樣的場景在《彎彎的大灣》拍攝過程中並不少見。

另一個重要的場景是劇中男女主角兒時生長的小漁村。今天的澳門已經沒有漁村,遍尋周邊的深圳、珠海、惠州、陽江、番禺、順德等地也沒有適合的拍攝地,於是製片組提前兩個多月搭建了一個小漁村,街道、房屋、傢俱、擺設,一切還原八十年代的生活面貌。

“咱們這次制景不含糊,人物的服裝造型也講究,整體視覺呈現也時尚,”周海軍說,“再加上演員們個個都是走心表演,大家可以期待。”

《彎彎的大灣》,20後重走澳門回家的路

王媛可 飾 麥斯鈺

那些離開小漁村的人

王媛可最喜歡的場景也是那個人造小漁村。舊冰箱、舊電視,就像回到了小時候,竹瓦板壁的疍家棚建在沙灘旁,臨海的窗前掛著貝殼做的風鈴、曬著魚乾,沿海城市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和她的家鄉煙臺一模一樣,她第一次走進劇中的家,就高興得跑上跑下。

在《彎彎的大灣》中,她是疍家女孩麥斯鈺,疍家人以船為家,常年漂泊在海上,女子不上岸也不念書是不成文的傳統,她們將嫁給疍家男子、操持家務,一生都在小小的世界中度過。麥斯鈺不甘心這樣,她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上大學,找工作,體驗不一樣的人生。大學考上了,但父親的阻撓讓她沒有上成,她離開了小漁村,來到內地城市珠海打工,那是 1999 年。

大約也是在那兩年,十幾歲的王媛可也離開了家鄉。因為北京的考前輔導班來煙臺招生,她也萌生了“去北京看看”的念頭。在此之前,王媛可從沒離開過從小生活的那個城區,也沒有住過校。爸爸自然不放心,不同意女兒去北京。有過這段經歷,她特別理解阿鈺的父親為什麼不願放手。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走出小漁村的麥斯鈺看見了越來越廣闊的天地,遇到了精神導師歐陽東江,打拼出一番事業,創立了自己的品牌。每次經過港珠澳大橋,尤其是夜裡亮燈的時候,王媛可都有一點小自豪,“橋上可都是我們的燈飾。”

“我們”說的是麥斯鈺和黃梓健,昔日的青梅竹馬,後來的事業搭檔。一個是商業精英,一個是技術專家,聯手打造出高科技燈飾,為夜晚的港珠澳大橋再添一份安全與璀璨。

和能幹又有主見的麥斯鈺相比,技術宅黃梓健在生活中完全是一個“傻白甜”,他不愛說話,自理能力也不太行,連談戀愛都要麥斯鈺手把手地教。孫堅的性格和黃梓健幾乎找不到相同之處,演的時候他一直提醒自己“想少一點,理工男黃梓健很單純,心理活動特別簡單”。

麥斯鈺沒有上成的大學,黃梓健上了,他還去了清華大學讀研究生,畢業後回到澳門建設家鄉。港珠澳大橋的建造團隊中,黃梓健是至關重要的一員。

說到這裡,孫堅都為黃梓健點贊。拍攝期間,他從人工島上望去,港珠澳大橋的橋墩是巨大的圓柱體,在上海澆鑄成型,都無法想象是怎麼運輸過來的,而且大橋的各個部件之間都是無縫連接,那份震撼只有親眼所見才能體會到。這時候孫堅開始明白為什麼黃梓健平時默不作聲,一開口就是聽不懂的理科術語,害他動不動背整整好幾頁的臺詞。黃梓健負責的就是大橋的建築材料,原來功夫都體現在這兒呢。

“我都不敢想象這橋是我造的,”孫堅拍了照片發朋友圈,感慨自己雖然不是真的建了大橋,但是參與了《彎彎的大灣》的拍攝也是一種光榮啊。

和黃梓健一樣,孫堅也在北京上學,畢業之後回到家鄉。有人說,你都是明星了,怎麼不留在北京,還回西安住?“那是我家呀!我做不了太大貢獻,只能在微博上說說故鄉的美與好,到哪兒都為西安這座城市吆喝兩句。但凡我有點能力,一定把西安變得更好。”

《彎彎的大灣》,20後重走澳門回家的路

羅嘉良 飾 歐陽東江

東莞新年與東江縱隊

看《彎彎的大灣》劇本的時候,羅嘉良想起了小時候的大年初一,天矇矇亮就起床,跟著大人出發,從香港回到祖藉地東莞。他記得,過關的隊伍總是很長,好不容易輪到了,海關工作人員問他們一家“為什麼穿這麼多衣服?”“冷啊。”其實嶺南的冬天並沒有那麼冷。每次總要等到下午 6 點多才看到綠皮火車慢吞吞地進站,門一開,所有旅客衝過去,擠不進車門就從車窗爬進去。回到老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老鄉們早已幫他們一家報過戶口,熱熱鬧鬧地接進屋裡。他和爸媽脫下一層一層的衣服,打開一件一件的行李,其實全都是帶給家鄉人的。

這就是羅嘉良的成長記憶中最獨特的片段,年初一起早回老家,下次再來又是一年後,年年如此。那時候老家是幾乎沒有車的農村,小孩上學要走很遠的路,夜裡沒有人家需要關門,空氣中都是舊時農村的味道,讓他留戀至今。

歐陽東江一定也有相似的記憶,“東江”這個名字就來源於父親敬仰的東江縱隊。東江縱隊的全稱是廣東人民抗日遊擊隊東江縱隊,是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在廣東省東江地區創建和領導的一支人民抗日軍隊。多年來,父親一直在尋找東江縱隊烈士們的墓地,他大概也從小跟著父親去羅浮山上、不知名的村頭和荒地,四處尋找忠魂遺骨,聽父親講他們的英雄事蹟,看見父親眼裡的熱忱與莊重。

所以歐陽東江從小就知道自己是澳門人,是中國人。成年之後,他是澳門商界領軍人,1979 年改革開放的消息出來,他就看好內地的發展,把生意往珠海轉移。果然,隨後內地市場的繁榮與對港澳人士的優惠待遇,助推他的事業不斷衝上新的高峰。

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羅嘉良來到內地拍戲,橫店影視城有不少賣 DVD 的小店,他去得最多的那家叫“好萊塢”,買得最多的是歷史紀錄片。他上初中的年代,香港尚未迴歸,學校裡沒有歷史課,尤其不講中國歷史。現在,他有機會把這些課補上了,抱了無數部歷史紀錄片回賓館房間慢慢看,才知道中國在抗戰時期經歷過那麼多苦難。

1999 年 12 月 20 日的晚上,歐陽東江和商會的朋友們一起觀看澳門迴歸祖國的儀式,拍這場戲的時候,歐陽東江和羅嘉良都很激動,羅嘉良知道歐陽東江一定默默參與過很多促進迴歸的事務,終於等來了期盼多年的一刻,這種心情與父親最終找到東江縱隊的墓地有過之而無不及。

倒回兩年前,1997 年香港迴歸的那個夜晚,香港演員羅嘉良在拍《天地豪情》,拍到晚上七八點,他想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回家看香港升國旗儀式,於是跟各部門說一句“抱歉,我身體不舒服,夜戲拍不了了”,趕回了家。

《彎彎的大灣》,20後重走澳門回家的路

孫堅 飾 黃梓健

過橋下個路口就到家

黃梓健忙著建造港珠澳大橋的時候,他的妻子梁雯在家哭了一場。因為忙工作回家晚了,女兒在家燙傷了,梁雯心疼女兒,滿懷自責,想念起出差在外的丈夫來。那天晚上,她給黃梓健打電話的時候,還強撐著說“沒事,我在家你放心,你在那邊好好工作”。

這是高可兒感覺最需要拿捏的一場戲。當時梁雯的心理狀態有好幾個層次,同時,婚姻中的女性要兼顧職場與家庭,丈夫在外獨自支撐的艱辛對未婚未育的高可兒來說真需要好好揣摩。

結婚前,梁雯是學校裡男生們愛慕的校花,父親是知名教授,成長在書香門第,生活無憂無慮。自從認識了父親的得意門生黃梓健,她便一見傾心,期待著和黃梓健一起坐著電梯去上課,在校園裡的花園相遇,等著他有一天對自己告白。

畢業後,梁雯是一名法律工作者,參與澳門法律法規的制定,為弱勢群體爭權益,工作之餘還投身社區服務,幫老人修東西。高可兒說起話來懶懶的,和梁雯畢業前的小女生狀態很像,但從梁雯工作開始,高可兒就逼著自己說話簡潔快速利落,像一名理性幹練的法律工作者。

看景的時候,高可兒發現澳門很小,老城區的老建築幾十年不變,媽祖廟前當地社團在舞獅,走過街角,爺爺奶奶都會和年輕人打招呼,他們可能是看著你長大的,走在街上就像回家一樣。

《彎彎的大灣》,20後重走澳門回家的路

高可兒 飾 梁雯

這樣一想,高可兒就很容易代入梁雯的心情:其實我累了一天也沒什麼,法律建設是我們澳門人自己的事情,為街坊鄰居做點事也是應該的,我丈夫更了不起,在建造港珠澳大橋呢。我再辛苦一點,把女兒照顧好,等著他回家。

2019 年夏,《彎彎的大灣》歷時 3 個月殺青,導演與主演得以細細回顧澳門迴歸前後二十多年的進程,用近似親身經歷的方式。

羅嘉良還記得,小時候去澳門,那裡基本上就是農村,深圳也差不多,“現在完全兩樣了,改革開放四十年發展太厲害了,真的是奇蹟。”在香港,羅嘉良感受到,內地向香港輸送了很多,還給予各種優先優待,想來澳門也享受到了這些。

迴歸帶來的利好不是隻有香港、澳門獨享,而是輻射到了大灣區 9+2 個城市。港珠澳大橋將整個大灣區溫柔連通,讓麥斯鈺一小時就從珠海回到澳門,讓羅嘉良不用再等綠皮火車回東莞,讓人們可以早上去珠海上班晚上回澳門,或者僅僅是過橋去買一家人今天餐桌上的蔬菜。香港和澳門曾經像流落在外的孤兒,好不容易,他們回到了母親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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