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也见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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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勃朗画作《熟睡的女子》

去年是伦勃朗逝世350周年,世界范围内各大美术馆、博物馆为纪念这位荷兰绘画大师所举办的展览层出不穷。其中,大英博物馆新近推出的“伦勃朗:在纸上思考”,展出了超过60件伦勃朗的绘画作品,包括他的自画像、风景画与宗教画,相当完整地展示了伦勃朗艺术发展的进程;而之前鲜少与公众见面的多幅创作草图,则更细致、直观地体现出伦勃朗从灵感迸发到成画的过程。

作为此次展览的重要展品,《熟睡的女子》描绘的主角很可能是伦勃朗曾经的恋人韩德瑞克·斯托芙(Hendrickje Stoffels)。在当时,伦勃朗的家与工作室是一体的,因此他的创作一部分是让模特摆好姿势来画的,还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伦勃朗随手记录下的日常一刻;而《熟睡的女子》就属于后者。美国艺术史家西摩·斯利韦(Seymour Slive)曾形容这幅作品“有着强有力的笔触与无与伦比的简洁”,伦勃朗迅速地勾画,以及营造氛围的能力由此可见一斑;作为抽象表现主义的名作,《熟睡的女子》在大英博物馆的伦勃朗收藏中也占有相当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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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勃朗《老人与孩子》


伦勃朗曾经反复研究如何捕捉快速的动作,这从展览中的多幅手稿中都能够发现。例如,他的《老人与孩子》中,描绘了小朋友开玩笑地从爷爷头上将帽子一把抓下来,这样一个转瞬即逝的瞬间,虽然只是速写的草图,画面却已经动感十足、活灵活现。除此之外,伦勃朗还格外钟情观察、记录自己,捕捉不同人生阶段的样貌、装束,甚至情绪;他更是第一位以版画创作自画像的艺术家。颇有意思的是,此次展览中,特别展出了一件伦勃朗最早的版画自画像,画面中的伦勃朗还十分年轻;而与其并置的则是他相当著名的《窗边的自画像》,画中的伦勃朗正在铜板上创作自己的肖像。这样“画中画”的对比欣赏,更为观众对于创作了如此多经典作品的画家本人,提供了另一重独特的观察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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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勃朗《窗边的自画像》


说罢大英博物馆,回到北京城。关于“常展常新”的齐白石老人,北京画院美术馆近期又推出了一个颇有新意的展览:“越无人识越安闲——齐白石笔下的人物神情之二”。“齐白石的展览对于北京画院来说是老生常谈,如果谈不出点深度、广度与新意,那就叫无趣。”作为策展人,北京画院美术馆馆长吴洪亮坦言,“如何能做到有趣,的确是个问题。我想还是要从齐白石那里寻找答案。白石老人讲‘删尽雷同法’,又讲‘不辞万幅雷同’,这都是在谈他不断地创新与深挖,要不‘雷同’,就要先‘万幅雷同’,这是多么有趣的矛盾统一!在齐白石那里永远存着中国人最朴素、好用的哲学,我们要学习他,把展览也这样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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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无人识越安闲”展厅现场


“越无人识越安闲”出自齐白石戏题的一首绝句:“身如朽木口加缄,两字尘情一笔删。笑倒此翁真是我,越无人识越安闲。”最初,是因为齐白石的门人为他画小像,而在旁的朋友认为不像,白石老人为消解尴尬所做的巧妙回应。将这句话作为此次展览的题目,也有其深意——作为中国画的集大成者,齐白石一直为世人关注,但焦点大多落在花鸟画上,对另外一些门类的研究、展陈则相对薄弱。而这次展出的198件齐白石的人物画,不仅关注他早中晚期人物画的变迁,更对同一时期、同一题材作品的异同一一进行展示。

其实,齐白石的人物画之名远早于他的花鸟画、山水画之名。据白石老人自己回忆,他人生中的第一张绘画作品便是8岁时摹拓的雷公像。正式踏上绘画道路之后,除了为人画写真像之外,他还擅画仕女,由此还在湘潭获得了“齐美人”的称号。展览中,观众可以从《西施浣纱图》《黛玉葬花图》《麻姑进酿图》等齐白石早年的仕女题材中,一探他扎实的人物画功底。衰年变法之后,齐白石从早期的工细写实,转向简率粗放,常以寥寥数笔便表现出人物微妙的神情变化。描绘的对象也已摆脱了早年“齐美人”的范畴,开拓出很多新的题材。例如他常常借鉴民间题材,将不倒翁、钟进士、李铁拐等统统纳入画中。在他的笔下,这些神仙不再威严庄重、高高在上,而是样貌丑怪、风趣幽默的形象,让人觉得格外亲近而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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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麻姑进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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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老当益壮》


与伦勃朗意外有些契合的是,齐白石也常常借画抒怀,将自己的情感与人生观融入作品。例如,早期的《白石草衣像》,画中的齐白石虽然衣着朴素,却身背书册、怀抱古琴,他年轻时所怀的文人理想由此不难品出;移居北京后,齐白石常常因木匠出身,而受到同行的排挤与嘲讽,对此他也毫不示弱,专门绘制《人骂我我也骂人》作为回应。进入暮年后,他最爱画《老当益壮》,画中老人手持拐杖,轻松又不失自信。展览中的这些作品,虽不着一言,却真实地呈现出齐白石不同时期的变化,更由此透出他的性情,与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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