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於唐代宗李豫大曆五年(公元770年)逝世,《江南逢李龜年》是他去世前不久流落到江南遇到李龜年時所作。杜甫少年時代曾聽過李龜年的演唱。安史之亂(755年)後,李龜年流落江南,杜甫與他在潭州(今長沙)相遇。從本詩的寫作背景以及杜甫和李龜年的人生遭遇看,詩中寫由重逢而引起的感慨,詞句平易而意在言外,感情較為深沉。抒發的是世事難料、人生無常的感慨,被選入《唐詩三百首》七言絕句卷。
江南逢李龜年
唐·杜甫
岐王宅裡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① 李龜年:唐玄宗時期著名宮廷樂師。
② 岐王:李範,唐玄宗之弟。
③ 崔九:崔滌,唐玄宗時大臣,曾任秘書監。
④ 落花時節:指暮春。
【詩意】
當年在岐王府經常與您相見,在崔九堂前多次聽到您的歌聲。
真沒想到在這如畫的江南,百花凋謝的暮春裡又遇到了您。
【賞析】
在開元盛世剛剛到來的時候,杜甫還只是一位青春期的少年,但才名已經開始在士人圈子裡傳播。他居住在帝國的東都洛陽,出入王公貴族、宿學文豪的家中,在歌席酒宴之間盡情展示自己的才華,同時也見識了帝國最出色藝人李龜年的表演。在當時,無論是唐帝國還是杜甫自己,都像身處一駕不斷前進的馬車中,駛向無限光明的未來。
轉眼間四十餘年過去了,唐朝經歷了安史之亂,雖然保住了政權,但也奄奄一息,迅速轉向衰弱;而杜甫本人,也並沒有將年少時的才情兌現成高官厚祿,到了晚年甚至開始過上流落江潭、衣食無著的生活。在這樣的處境下,再遇上已經垂垂老矣、無法施展當年妙絕天下歌喉的李龜年,幾十年來的往事就像經歷過一場大夢,又回到原點。如今江南雖然風景仍好,但是自己和李龜年已經走向了人生的“落花時節”,時代的凋敝與個人的失敗結合在一起,給人帶來無限感愴。
世運之治亂、年華之盛衰,彼此之淒涼流落,俱在詩裡,又俱在言外,與字面之流麗風韻相表裡,真哀感頑豔之千秋絕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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