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之辭: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殘酷解讀

原創首發:一面之辭—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殘酷解讀

事先聲明,本文沒有任何對海子先生的不敬之意,不是如狗仔隊一般穿鑿附會,也不會如政客一般望文生義,只是將這一首詩當做一個線索,以個人主觀判斷或臆想為起點,從另一個角度來猜測可能隱藏在詩歌背後的真實,以及那個時代文人和詩人心中的純淨的愛情。

一抹春天的黃昏,突如其來的愛輕吻了一個男子,他情不能禁,於是在彎彎的月亮下面,提筆寫了一首詩。

從明天起

為什麼是從“明天起?”而不是從“今天”起或者從“現在”起?從全詩的溫暖純良來看,顯然可能只有一個解釋,即“今天”即將過去,因此是否可以做一個推斷,這首詩創作時間可能是1989年1月13日深夜,從時間上已經不允許再一次和某個人取得聯繫,或者見面,或者寫信,或者其它。或者衍生為另一種更加精準的解讀,作者在創作這首詩的時候,是在某件事情發生之後。

今天,已來不及。

明天,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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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個幸福的人

同樣的疑問擺在面前,作者為何用了“幸福”一詞,而不是“開心”、“快樂”、“肆意”、“灑脫”等詞彙。不難發現,這些近義詞與“幸福”相比,更傾向於一個人的感受,一個人旅遊可以開心,一個人讀書可以快樂,一個人隨心可以肆意,一個人不戀名利可以灑脫。只有幸福一詞需要另一個人的參與,也就是說,“幸福”側重於人的數量在兩個人以上,確切地說是兩個人真心在一起。因此得出了一個模糊的結論:這首詩可能存在愛情因素。或者

今天,一滴海誓。

明天,萬里山盟。

餵馬,劈柴,周遊世界

餵馬和劈柴的潛臺詞是什麼?詩人的生活,確切地說海子的生活應當是輕遊,寫詩,讀書甚至思考,是那種不同俗流的倔強和消極避世的固執。而餵馬和劈柴卻是典型的世俗生活,世俗到匹夫匹婦,把自己融入到日常瑣碎之中,把心從雲朵上摘下來,把心從風花雪月中取出來,然後統統放進柴米油鹽裡,放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裡。

所以,這一句解釋了前一句“幸福”的具體表現方式,即在生活上做一個俗人。同時還享受著不同於俗人的精神需求——周遊世界,而周遊世界還有另一層含義——浪漫。之所以如此斷定,是因為這是兩個人的周遊世界,由此引出一個可能——周遊世界的實質類似於兩個人在一起後的詩意生活。

今天,我在雲端。

明天,我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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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明天起

如果一個詞彙不斷重複,一定可以理解成為強調,從本詩來看,顯然在表達“今天”要過去,或者“現在”來不及,因此本詩的創作時間為深夜時分的判斷應當是準確的,而且強化了另一種心理狀態,即堅定了決心,提醒自己不要忘記,而且通過這種簡單甚至毫無美感的詞彙重複,反而體現一種不知如何表達的“笨拙”,這種情感大多體現在深陷在愛情中的男女之間。

語言至簡,情感至深。

今天,我在。

明天,你也在。

關心糧食和蔬菜

在海子以前的詩歌中,我看到過愛情,看到過環保,看到過文明,看到過毀滅,他之前的詩歌不論怎麼讀都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高尚的、純淨的、痛苦的、無奈的、慈悲的。他的詩歌中幾乎看不到對物質有什麼需求,房子,金錢,名望、職稱等等。

鍋碗瓢盆與詩人無關。

之所以無關,其中一個關鍵原因就是——沒有家。家是宿舍,家是冰冷,家是旅店,家只是一個人住在這裡的房子而已。但這只是從前的生活狀態,從“明天開始”,房子會變成家,因為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個讓自己變得“幸福的人”。家庭生活就是糧食和蔬菜,是無數孤獨者夢寐以求的寧靜生活。

而且還特意用了“關心”二字,之所以“關心”可能是從前的生活物質匱乏或者經濟不足,但本身不介意,不在乎,以及覺得沒有必要。頗有些看淡物質需求注重於精神世界的不羈和灑脫。更有安於貧窮潔身自好的目下無塵。然而從明天開始,他要負擔一個家,所以不得不“關心”。他的角色不再是詩人的孤獨,而是男人的責任。

今天,是兩個人。

明天,是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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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所房子

這一句很難解釋,確切地說解釋起來難免牽強,無法讓所有人信服。之前所述,應當是一個女人的承諾,讓一個男人開始憧憬“幸福”的生活。以所,這個房子在小可看來是代詞,是簡單的意象,其精準的含義是——家。即,我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今天,一個人在房裡。

明天,兩個人在家裡。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小可認為,面朝大海有以下幾種解釋,一是指房屋朝向同時延伸為未來的美好生活,而然用大海來形容生活並不妥貼,甚至不如陽光、東山、菜園,畢竟大海有洶湧浪濤之意。

第二種解釋是歸宿,即百川到東海之意,以前的生活是不平息的江河,遇到你之後彷彿江河歸入大海。從此寧靜,從此寬闊,從此包容,從此卸下鋒芒,溫暖純良。

第三種解釋就是網上通用的那一種,“她”在海的另一邊,所謂面朝大海就是等你回來。因此導出一個可能隱藏起來的解釋,這句中的“一所房子”多了一層含義,這個房子是實物,也是家,更是“心房”,我的心望向大海,等你歸來。或者用一句唯美詩詞來解釋“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大海做為意象,可以指寬闊,浩瀚,洶湧,平靜、曠遠,歸宿,歸帆,歸去等等,從全詩來看這個春暖花開顯然可以用“遠望可以當歸”來解釋,甚至就是一個詞

望,引伸為等待。

因此,春暖花開引伸為兩個人的重逢以及相聚,甚至是未來美好的生活。因為今天,你給了我一個承諾,一個關於家的承諾,一個明天就會歸來,然後一起生活的承諾。

今天,你在天邊。

明天,你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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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明天起

已經可以無比肯定了,本詩創作時間是在深夜,聽到那個人的承諾,激動得難以自持,落筆成詩。

今天,心情寫成詩。

明天,生活過成詩。

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我不能斷定,詩中的“我”等於“海子”,作者是孤獨的,嫉世的,在精神和靈魂上把自己擺在俗人之上的,然而“從明天起”,自己也變成了一個俗人,上班、下班、買菜、拖地,或者劈柴餵馬。自己終於和所有的飲食男女一樣,一個天使落到了人間煙火裡。

今天,我是一個痛苦的人。

明天,我是一隻幸福的豬。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我的幸福”指的是什麼?詩裡已經給了交待,劈柴,餵馬,關心物價,關心健康,關心物質生活。

這豈不就是一個男人想要和心愛的女人一起生活麼?

反過來也一樣,今天之前是詩歌,是玫瑰,是小樓燕子,是星雨連霄,是楊柳岸曉風殘月,是你的信如一尾魚游來。明天之後是衣食住行,柴米油鹽,街坊妯娌,門窗水電。對於文藝的詩人來說,這是傳承於詩經和樂府的無法抗拒的誘惑以及想象中的終極浪漫。

今天,你是天上浪漫的星子。

明天,你是窗前溫馨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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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做為一個爛俗於街的詞彙,幸福一詞在這首詩裡重複多次,在重複的背後是強調,是釋放,是噴湧,是控制不住的歡喜。在這一句裡作者又添加了“閃電”二字,這個詞可以做為一個冰冷的線索。所謂閃電,第一重含義是快速,迅捷。第二重含義是預料不到,意料之外。彷彿跟一個心儀的女孩子聊天,結果她突然向自己表達了情意。

比如自己笨拙而又愚蠢地如飛蛾撲火一般地向心愛的人表白並且做好了被無情拒絕的準備,甚至根本不曾想過被接受被允許,只是說出來而已。未曾想幸福來得太突然,撞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措心不及。

這種意外所帶來的幸福感可以稱之為“幸福”,這種反轉和衝突以及矛盾的劇情感可以稱之為“閃電”。

那天夜裡,在作者寫這首詩之前,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曾經,我躺在泥沙裡。

以後,我站在陽光中。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在什麼情況下,或者說在什麼事情方面,我才會告訴每一個人我的事情。對於現代人而言,答案只有一個——我愛了,我不再是孤單單一個人,甚至說我以後要結婚了!

所以,我需要你們的祝福。

從前,我是獨狼。

從此,我是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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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身體裡已經裝不下那種幸福的感覺,這種感覺像大海一樣在心上在胸前左衝右突永不停歇,最終衝突了所有屏障,發洩成為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每一種可能。

從明天起,幸福的人要把幸福塗抹到整個人生以及生活,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誰的名字?她的名字!愛的名字!

一個憤世嫉俗的人,把嘲諷和悲觀寫成詩。在某一天的夜間,突然被一個叫愛的東西砸中,巨大的幸福感從身體中溢出,淌成一輪月亮,撒滿整個夜空。

今天,我是一個名字。

明天,愛是一個名字。

陌生人

前面一句是“每一個親人”,然後是“每一條河每一座山”,然而仍然沒有辦法完全釋放自己的幸福感。所以這一句再將目標進行擴大,擴展到陌生人,即整個人間,整個世界。

陌生人,即無關於己。是漠然的他人瓦上霜,是無所謂的行人斷腸。在這個男人的眼裡,從明天開始的幸福改變了自己,改變了命運,改變了世界。讓自己心甘情願地成為俗人,並樂此不疲。

從前,世界報以我冷嘲。

以後,我還以人間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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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為你祝福,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在什麼情況下,我們會祝福陌生人?心情極度愉悅,所以視線中的一切都格外順眼,哪怕一隻螞蟻都會變得可愛無比。

“燦爛的前程”表明這個男人不僅祝福陌生人的現在,而且還要祝福陌生人的未來。

今天,我是冰冷的冰。

明天,我是火熱的火。

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所謂眷屬,並不是戀愛,而是和和所愛的人生活在一起,即步入婚姻的殿堂。

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塵世,做為一個名詞,它與人世,人間,紅塵等近義詞存在明顯的差別,塵世即俗世,側重於人間煙火,強調普通人的日常生活。這種生活按理來說無關幸福,除了一種情況以外,即相愛的人在一起生活,即流行歌曲中唱道的“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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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結合前兩句,我們不能發現這一句暗含一個轉折,對於陌生人,這個男人用了“願你”,而對於自己,則用了“只願”。顯然,“我願你”和“我只願”在內容上存在差別,即兩者不是等同關係,並且“我只願”小於或低於“我願你”,頗有一些“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意味。

眷屬是和相愛的人步入婚姻,幸福是和相愛的人一起生活,那麼低於“婚姻生活”應當是什麼?

承諾!

關於回來,關於在一起,關於相愛,關於婚姻,關於生活。

從而導出一個關於“面朝大海”的最有可能的解釋,是等待一個人歸來。而“春暖花開”則是相逢的那一剎那。從而導出一個浪漫的解釋

我在等你,面朝大海。

你快歸來,春暖花開。

萬分可惜的是,

大海雖在,

春卻未來,

花亦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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