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濤:從“鄉魂”談起

文圖/張廷濤


歷時一年,這本《紀念賈承漢文集》終於問世。

嚴格說來,這種紀念在本土有一定影響作家的事,應該是相關文化部門的事,或者至少是協會的事,卻是為了之先生做了。我們應該感謝他。


張廷濤:從“鄉魂”談起


紀念賈承漢,實際是在紀念一個時代,紀念我們自己,紀念我們熱愛的文學。

一個人,眾多的人以文字的方式來緬懷和追憶他,他肯定有他被紀念的理由和價值。

多的不說,以我個人的視野,就目下崇州一地的文學創作而言,寫小說的,寫散文的,寫詩歌的不在少數,但寫戲劇的似乎還沒大聽說,即便有,能寫出像賈承漢那種活色生香,入骨入肉的戲劇的恐怕還沒有吧。


疫情期間,聽人講有這麼一件事。

XX鄉村民集中居住點,在出入口設置了個關卡。所謂關卡,就是用繩子橫拉起來,不讓陌生人隨便進入。意想中那就是一道牆。關卡上值勤的都是本村的自願者,他們自發組織起來,保衛鄉林,保衛家園,保衛自己。


張廷濤:從“鄉魂”談起


這天張大爺值班。戴著紅袖套,站在那兒,很作鼓的樣子。

張大爺六十多歲,以前當過生產隊會計,人踏實,人緣也好。看他值班,有幾個同齡要好的就都跑隴來,說是陪他擺龍門陣。就講疫情的事,說這回當真好凶啊,哪裡又死了好多人。

幾個正講,看到鄒素芳從那頭走過來。鄒素芳是張大爺的老婆,人顯瘦小,說話的嗓音卻不小。

都是一個村上的人,左舍右鄰,低頭不見抬頭見,彼此老遠就開始打起招呼。幾個發現鄒素芳懷頭兜著一捆窩筍,還有幾匹厚皮菜。

有人朝她說話,喲,討那多菜呀!

鄒素芳滿臉是笑,說她去到自家菜地看看,隨便扯幾個窩筍回來,再不扯,人家就給你扯了!她邊說邊抬起右手,把橫在面前的繩子扯高,稍稍躬了下身子,從下面穿了過去。走沒幾步,張大爺突然大聲把她叫住。

他說你別忙,過來一下。

鄒素芳當真就走轉來。


張廷濤:從“鄉魂”談起


張大爺要她不動,拿起測試器,對準她的額頭,認認真真地測試她的溫度。末了,眯縫起雙眼,看那上面顯示的是多少。

鄒素芳這下才明白過是咋回事,勃然大怒,吼道:"你腦殼有包啊!連我你都要查!查你媽個B!..... 她滿臉通紅,罵罵咧咧,一邊不時回頭怒目朝著張大爺,一邊朝家頭走去。

轟一下,幾個哈哈大笑。

有個說張大爺,真是,你的婆娘你都未必不曉得?

張大爺一臉嚴肅,說,咋曉得呢?她從外面回來,萬一遭感染了呢?

別個又說,到自家菜地去討一下菜,會感染個錘子啊!

張大爺告訴他,這些事說不清,萬一她在路上碰上過哪個帶病毒的人呢?

別個搖頭,表示不屑,說即使碰到了,也不至於這麼快就發燒的。不是說要觀察十四天嘛!

張大爺也搖頭,他說這是守土有責,他這樣做是對的。

有人開始嘲笑他,說你等下回去,擔心她不得拿飯給你吃啊!

他嘿嘿笑了笑,說不給飯吃我就吃麵!

這故事別個就講到這兒。對下來的情節發展我私下作過諸個設想,但都覺得無味無趣,特別是沒戲。就想以這現實的生活素材,賈承漢會將寫出怎樣的戲劇作品呢?

帶著猜想,我這天找到了他。下面是我和他的一段對話。

當然,他已是一個亡靈。


張廷濤:從“鄉魂”談起


我把聽來的故事儘量還原,先講給他聽了。


亡靈: 這故事真還有點意思。他習慣性地用手去摸了摸惱袋。我嘛....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跟蚊子似的。我有點耳背,把凳子朝他靠了靠....我這樣想,你看要不要得..... 他總是很謙虛。他繼續說了下去。張大爺值完班回去,進屋,先把紅袖套抺下來,摺好,放在桌子上。看他老婆坐在凳子上,還在嘔氣。他嘿嘿笑幾聲,說我剛才是跟你開玩笑的!就想讓大家開下心。你想嘛,這一向,你該沒聽到有那個打過那麼歡喜的哈哈了,是不是?

: 有點像你寫的酉萬元的味道。

亡靈: 我想結尾可以溫馨浪漫一點。實際上我們農民還是浪漫得來的..... 他小聲咳嗽了一下,繼續展開...... 張大爺馬上去端了盆熱水出來,放在鄒素芳腳下。他還蹲下身去,替她把鞋脫了,說,你到地頭做活路累了,來,燙下腳。這時,老婆的氣已消了一半。他又轉身去拿過自己茶杯,往裡加了開水,雙手遞給老婆,說,這茶好,是三十夜老表來拜年時送的。他讓老婆啜一口。一下,他感到尿急,說,我要去屙巴尿。邊說邊就解褲帶,朝廁所急奔。

老婆看他那樣子,卟哧一下,把包在嘴裡茶水噴了出來。說,媽B當真脹心慌了!

他在廁所裡大聲問她,今晚上吃啥子?

老婆高聲回答,吃麵!

張大爺從廁所跑出,(面對觀眾)哈哈大笑,高聲大叫: 硬是吃麵啊!(幕落)


張廷濤:從“鄉魂”談起


當然,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

如果賈承漢還在,以他的才情,那故事的構思和情節肯定出彩到那裡去了!

承漢兄離開這個忽悠他的世界已有一年。疫情期間,謹以此文告慰他的在天之靈。尚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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