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古詩回贈日本“明月兩鄉”

“青山一道同雲雨,明月何曾是兩鄉。”

這是日本舞鶴市給友好城市大連捐贈抗疫物資時寫在箱子上的詩句。


原創古詩回贈日本“明月兩鄉”

作為曾經的禮儀之邦、天朝上國,面對此情此景,回頭看看我們自己包裝上的“武漢加油”,看著電視上層出不窮的各種雷人標語和花式土味喊話,的確令國人汗顏!曾經對我國傳統文化崇拜得不要不要、而現在卻在諸多領域讓我們自嘆弗如的鄰國日本,在我們危難之際送來急需的物資,同時貼心的附贈了這麼一句帶著仙氣兒的祝福,真是宛如一道清風,徐徐而至,帶給我們以久違的慰藉與清涼。這兩句古老而溫暖的詩句,越過千載的溫柔歲月,帶著百年的齟齬滄桑,一下子打翻了我們心中的五味瓶。彷彿之間,我們那塵封已久的暗室似乎被一束熟悉無比、卻又陌生萬分的詩詞之光所照亮。東邊射來的這束光有點刺眼,讓我們這些李杜蘇辛的正宗後裔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昨天有人選了一些傳統詩句來回贈日本,粗略統計了一下:

  • 已過才追問,相看是故人。
  • 古路無行客,寒山獨見君。
  • 相知無遠近,萬里尚為鄰。
  • 天台立本情無隔,一樹花開兩地芳。
  • 若知四海皆兄弟,何處相逢非故人。
  • 此去與師誰共到?一船明月一帆風。


人家引用古詩贈言,我們也引用古人的詩句作復,不卑不亢,彬彬有禮,禮尚往來,無可厚非,可我轉頭一想,若用原創古詩回贈,豈非更好?輾轉反側、徹夜未眠,我寫下了這首《次韻酬日本友人》,姑且作為拋磚引玉的一個選擇吧。


次韻《送柴侍御》酬日本友人 李易


征帆東去系昆岡,往事前塵亦自傷。

春傘笑遮簷燕雨,且吟風月醉他鄉。


原創古詩回贈日本“明月兩鄉”

翻譯一下:

當年你一帆東去,可是在文脈上卻一直緊緊連著代表中華文化發祥地的崑崙山。

百年回望,前塵往事真是令人不堪回首,你對我的傷害是如此之深,你自己卻也沒有得到什麼好的結果。

今天,你撐著一把春傘來到我身邊,為我遮住風雨,一起肩並肩笑看那在簷梁間築巢的燕子。

罷了,既然如此,我就暫時捐棄前嫌,和你一起沉醉這無邊的風月吧。


由於“青山一道同雲雨,明月何曾是兩鄉。”取自於唐朝王昌齡《送柴侍御》,我在這裡採取了次韻的方法來進行了創作。


王昌齡的原詩是這樣的:


送柴侍御 王昌齡


沅水通波接武岡,送君不覺有離傷。

青山一道同雲雨,明月何曾是兩鄉。


“次韻”是一種難度很高的創作手法,要求必須按照原詩順序使用原有的韻字,這極大的壓縮了創作空間,同時還要保證在平仄不出錯的前提下,優雅的表達出回贈之意。我如此苛求的原因,是想在表達對日本友人感謝之情的同時,也隱含著我們乃是中華文化之母邦,在古詩詞文化的傳承方面並未完全斷層,我們當以龍鳳之姿,以更高維度、更高難度的原創作品回敬之,此事若是發生在唐代,想來這也是我泱泱華夏的應有之舉。不知讀者諸君以為然否?

另外,首句的“征帆”二字,我引用自李白當年寫給一位日本留學生阿倍仲麻呂(漢名晁衡,疑似日本現任首相安倍晉三之祖)的《哭晁衡卿》,將兩個民族曾經擁有過的美好記憶,通過用典的方式引入到了自己的這首作品裡面,為整首詩奠定了一個溫暖的基調。


哭晁衡卿 李白


日本晁卿辭帝都,征帆一片繞蓬壺。

明月不歸沉碧海,白雲愁色滿蒼梧。


原創古詩回贈日本“明月兩鄉”

晁衡:日本人,原名阿倍仲麻呂。唐開元五年(717),隨日第九次遣唐使來長安求學,學成後留在朝廷為官,歷任左補闕、左散騎常侍、鎮南都護等職。與李白、王維等交誼深厚,有詩唱和。天寶十二載(753),晁衡以唐使者身份,隨日第十一次遣唐使返日,途遇暴風,但並未溺死。他隨風飄至海南,輾轉回到長安,繼續仕唐,於大曆五年(770)卒於長安。李白寫這首詩的時候,是海難消息傳來,以為晁衡已經葬身大海後所作,飽含深情,千年後讀之,仍不勝唏噓。


最後說一下,昨天某報社論批評說看不慣“江山異域”,受不了“風月同天”,他只愛看“武漢加油”。愚以為,武漢人民抗病救災的急迫心情可以理解,但無論生活再怎麼艱難總要往前走,我們提前解決了14億人衣食住行的基礎需求,接下來大眾的文化需求愈加凸顯出來。古詩詞是我們傳統文化桂冠上的明珠,代表的是“雅”的文化,這是我們中華文化幾千年來所精心建構的審美體系的精華之所在,而且以我近年來旅居歐洲的經歷來看,這種發自內心、對精神深處“雅”的極致追求,遠非以苛求外在禮儀禮節的“elegant”可以與之相比擬。“雅”實在是我們中華文化區別於外邦的最主要特徵,更是刻在我們每個中國人骨子裡、留在每個人血液中的文脈之所繫,丟掉了“雅”,我們與動物何異?丟掉了“雅”,中國又何其為中國?而中國人又何其為中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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