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多要來了!

鄉間一條路。

一棵樹。

黃昏。

兩個老流浪漢。弗拉季米爾和愛斯特拉岡。

愛斯特拉岡坐在一個土墩上脫靴子,累得筋疲力盡也沒能脫下來。忍不住抱怨“希望遲遲不來,苦死了等的人。”

“你就是這樣一個人,腳出了毛病,反倒責怪靴子。”

兩人悶坐在一塊,無事可做。

過了許久,愛斯特拉岡起身說“咱們走吧。”弗拉季米爾回答:“咱們不能走啊。還是一起等待戈多來吧。”

戈多要來了!

鏡頭拉回到一年前。

“你知不知道戈多要來了?”

“哎!我告訴你戈多要來了!”

“戈多要來了!”

消息如長了翅膀,一下子傳遍整個小城。

戈多要來了!

大街上,酒館裡,商鋪裡,廁所裡,學校裡,市政廳裡,車站候車室裡,廣場上,家裡,澡堂裡,醫院裡……小城市的每一處有人的場所每一個有人的角落,都在議論著戈多要來這個話題。

有身份的官員,有文化的教授,體面的商人,有威望的老人,他們聽到了戈多要來的消息,在他們的圈子,把消息散開,“戈多要來了!”

賣菜的,喀瓜子的,修路的,背書包的,有事做和沒事做的人們聽到這個消息,無比關注,亦在他們的圈子談論戈多要來的話題。

老的,青壯的,年少的,每一個人都聽到了戈多要來的消息。

每一張嘴都言說著戈多要來的消息。

戈多要來了!

有人激動不已,翹首以盼!戈多一來,自己的苦日子到頭了!戈多一定會救自己出苦海!他如神一般有力!他是富甲世界同時又是最康慨的慈善家!戈多一定能幫到我!是的!就是戈多!

年輕的姑娘激動不安,盼望著戈多早一天到來,和王子般的戈多談上一場甜美的讓人豔羨的戀愛。

戈多要來了!

病了很久的阿婆盼戈多,她想找個好大夫把病治好,到草地上走走,嗅嗅草香。

馬車伕有八個孩子,加上胖老婆,一家十口,吃飯是個大事,就是烀一鍋土豆子,能吃飽也滿足了。丫頭的裙子是撿她媽的,孩子瘦小的身子乾脆撐不起,肥嗒嗒直咣噹。他們一家都在盼戈多。

戈多要來了!

棺材店老闆生意凋敝,店裡一個人也沒有,閒得太狠,見天倚著店門框子,和過路的人們笑著打著招呼:“好久沒見你了,身體挺好的?”

不知咋的,人們都躲他遠遠的。聽說戈多要來,他熱烈的期盼著,策劃一個隆重的迎接儀式,“必須隆重!”“要留住戈多!”

於是乎,棺材店老闆的腦海裡,禁不住那些美好畫面:連線外面的世界,大把訂單,一摞摞的錢。

市長盼戈多,說起戈多,他的眼睛放光,他和他的同僚熱切期待著戈多的到來,屆時,全市的面貌一定會有改觀。

戈多要來了!

也有人畏怕,聽到戈多要來憂慮不安。

銀行家就怕,他認為戈多不是什麼好東西,是危機風暴,是破產信號,戈多一來,自己苦心經營的大廈將傾於一旦。

防疫署長官也不樂觀,他認為戈多是又一次大規模的瘟疫,一場即將到來的生命對死亡的搏奕!

戈多要來了!

在期盼中。

在懼怕中。

人們等待著戈多的到來。

一天。

一月。

一年。

戈多來了嗎?

——不知道。

戈多是誰?

——不知道。

或許戈多隻是個東西?

——不知道。

世界上到底有沒有戈多?

——不知道。

流浪漢弗拉季米爾和愛斯特拉岡還是每天都會去路口等待戈多。

每個人都知道戈多要來了。

都在等待戈多。

戈多,要來了。

戈多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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