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深處一楊德亮僅以此文獻給九十五中的老師們！四十八

記憶深處一楊德亮

僅以此文獻給九十五中的老師們！

四十八年前，就讀於北京九十五中學。那是一所座落在一條東西向的，衚衕裡的學校，那個衚衕叫韓家潭。學校的主體建築，是一座三層的紅磚樓也是東西向，座北朝南，樓門在樓的中央，樓門對著校門，校門兩邊是排房，樓後是個比籃球場大些的操場，操場上有個正規、標準的籃球場。樓內南面，一字排開大概有六七個教室，北面，兩頭是教師辦公室、樓梯、衛生間，中間是空曠的直到北牆，是學生的活動空間。這是我對學校的整體記憶。四十多年了，有些已經模糊，有些已經淡忘，有的……但我記住了這裡的老師們。

這是群什麼樣的老師？以至於四十八年過去，還讓人魂牽夢繞，久久不能忘懷？還是從交過我的老師們說起吧。

李超慈老師，是我初一的班主任，確切的說，她是我來到九十五中見到和認識的第一個老師。當時她比我們也就大個十歲，象個鄰家的大姐姐。圓圓的臉兩隻明亮的大眼睛，說起話來滔滔不絕，眉飛色舞，生動、旗幟鮮明。對於班裡的有些愛出風頭的好吹的同學，直言不諱，針鋒相對，讓大家聽得是痛快淋漓。班裡出現好人好事，她會報以燦爛的笑容和真誠的讚許，她獲得了全班同學的愛戴。她關心愛護她的每個學生。我是轉學過來的，為了使我溶入班集體，便發揮我的優點讓我寫板報，後又讓我擔任小組長，使我很快的溶入新的環境，並把我推薦到學校美術組;這方面她有一個別人替代不了優勢，美術老師王師是她的愛人。（當然我也沒辜負李老師的良苦用心，一年後，學校畫展我獲得一等獎。）

王老師身材高大偉岸，性格開朗平和，畢業於中央工藝美院，文革前就發表過作品，是我畫畫的啟蒙者。他講起課來，總是和顏悅色面帶微笑。從他那裡我學到了速寫、寫生、素描、等有關繪畫的許多知識與技藝；他的專業自不必說，他那渾厚的男中音，一首朝鮮岳飛山，讓無數少年男女為之傾倒。很不幸，許多年以後，一個不該發生的醫療事故，王老師死於非命，成了李老師永遠的痛。讓我們記住這位優秀的老師吧！

任老師是歷史老師，是我班的副班主任。她身材瘦小，操一口濃重的口音且還裹過腳，同學們私下叫她小老太太，是外號卻沒有惡意。引起她的關注，是因為一次外出；行進的隊伍中我和同學打鬧，她制止了我，我小聲叫了她的外號，碰巧讓她聽見，任老師沒生氣，反而開始關注我的學習。平常的答題小測驗，她都會認真看。答的好的，她會誇我。她講課很風趣，遇到和美術有關的，她會直接點我的名字：“楊德亮這個《清明上河圖》你要記住。”從那時起歷史成為我的愛好。我為她的大度與慈愛，以及寬廣的胸懷所折服。說來慚愧，這樣的好老師我卻沒記住她的名字；直到今年，才從魏老師那知道，她的名字叫任淑清。至此，我不會再忘記她的名字。

白玉鵬老師，是我初二的班主任。初識白老師還沒開學，白老師要粉刷教室，到我家來找大洗衣盆。原因簡單，因我家離學校太近，近到學校響起兩分鐘預備玲、我再出門也不會遲到。初一時，我家就成了許多同學課前的落腳點。

白老師人如其名，身材挺撥如玉樹臨風;象貌堂堂風度翩翩，和藹中透著些許威嚴，令人肅然起敬。講課時，那一口純正的北京話，沒有任何語病，有如電臺播音，聽之令人心曠神怡，那真是一種美的享受。由此我對語文產生了濃厚興趣。

白老師教學水平高超，手法細膩，他所講的"孔已乙”排出九枚大錢的姿態，是那麼的形象、生動。對於全班同學，更是傾注了全部的心血。知道大家學數學狀態不佳，就在自習課上，反反覆覆的給大家講數學公式："a方+b方=c方"。這些年所學的數學，基本上都還給了數學老師，唯有這公式至今仍有印象。

遇到白老師是我的幸運，僅僅一年時間，便使我這個懶散的，表現平平的學生，一躍成為班裡股幹，入了團當了班幹部，各門功課平均95分以上。曾記得，他掰開揉碎的給我講怎樣封火;曾記得，他放棄休息帶我們遊玩。記不清他和我聊過幾次家常，記不清他給我理過幾次頭髮。更難忘，上高二時，我和原來同年級的蹲班生，洪來和狗子兩人打架，腦袋讓人花了，雖然他倆馬上送我到醫院治療，依我的脾氣是決不會善罷甘休的。正當我準備報復時，已不交我三年的白老師當晚來到我家，苦口婆心的勸阻我不要再打架，並保證讓這個學生給我賠禮道歉。看著他那殷殷之心款款之情，我心軟了。一個老師，為了他曾經的學生和現在的學生，不再發生衝突，而跑前跑後，（人家完全可以不管），我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我記住了之一刻，我想洪來也應記住這一刻。

進入初三，新的班主任是數學老師吳鳳環，並懷有身孕，人很好，當班主任盡職盡責。但說實際的，讓一個懷有身孕的女老師，管我們這些生龍活虎，不知道什麼叫累的半大小子，確實有些勉為其難。那時數學課正講三角函數，什麼賽義、摳賽義，弄的大家暈頭轉向，淘氣的同學，私下便叫老師＂摳太太＂。沒了白老師管束的我班，猶如脫韁的野馬，平日的課堂，除了班主任的課，就象農村夏夜的池塘蛙聲一片，此起彼伏。成了其他課任老師的災難。於是，便獲得了歪三六的綽號，聞名全校。其實，聞名全校，並不光是因為課堂紀律，是因為我班有許多聞名全校的人物，象李祖燕、劉瑞金，是全校公認的好學生；宋京才的乒乓球打到區裡；董靜、程佔京，是校鼓號隊的名號手；我的繪畫，全校有名；玩鬧楊全寶，全校數一數二；還有那無人敢惹的老六趙忠秋。

凡事皆有例外，全校聞名的我班，碰上了聞名全校的體育老師白崇林；上了一堂獨一無二的，教室裡的體育課。原本我們的體育老師，是那個高高瘦瘦、知識淵博、和藹可親的安老師。不知何故那天改成了白崇林老師。對於白老師，我們早有耳聞。白老師的聞名全校，是我們無法企及的。白老師師大體育系畢業，專攻體操，是國家級裁判，多次擔任國際比賽，及國內比賽的專項裁判長，在業內有著極高的聲譽。白老師的教學，率真、直白、威嚴，據說他教的班，望著他放在講臺上的帽子，能安靜的上自習。

白崇林老師，體格健碩，四方大臉、劍眉闊口，典型的紅臉大漢，往課堂上一站有如鋼墩，霸氣、不怒自威。之後他講的話，更是令我記憶至今：“我知道你們大家，你們也知道我，我講的課你們誰不願聽，就趴在桌子上睡覺，你們都趴下了，我就出去給你們關好門，讓你們好好睡”。那節課，沒有人趴桌上，也沒有人說話，安靜，從未有過的安靜。

名師，果然名不虛傳。九十五中之所以令人難忘，就是因為有著許多的名師好老師。象魯迅先生的侄子周豐二先生，據說為了他的母親，終生不與他的父親對話，儘管他的父親身居高位。雖然我沒聽過先生的課，但我敬佩他的風骨。

物理老師馬凌風的課，我上過不少，印象最深的是他講的一條報紙上的消息，大意是中國在某某海域回收一枚導彈，馬老師充滿豪情，慷慨激昂：＂同學們別小瞧這十幾個字，你知道他意為著什麼，他意為著中國的導彈，可以打到世界各個角落！”透過他的近視眼鏡，我彷彿看到了鏡片後的淚光。

王茂華老師，是教育組組長，個子不高，黑胖黑胖，說話高門大嗓，看似全無心機，內心卻極其厚道善良，聰明、又有點狡點，她最大的本事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那個年代，選這樣的人當教育組長，真正是最佳選擇。這是我兩次經歷得出的結論。一次在樓道玩耍，我把楊全寶弄了個五花大綁進行遊街，他扮胡漢三，我演潘冬子，被綁的興高采烈，綁人的樂此不疲，把樓道弄的是亂亂轟轟，被人告到教育組。原本以為得挨頓批，誰知王茂華老師待人散後，只是瞪著眼衝我說了句：＂以後別這樣啦！＂就把我們轟回來了。一天中午，在我家楊全寶老六和我，喝了瓶玫瑰露，上課時，楊全寶直接就睡了，老六有點不舒服，讓後邊的保國給捶捶背，那濃濃的酒氣，誰也不會誤會。於是老六被叫到教育組，老六回來叫我出去，心想這下壞了，我不知道老六怎麼跟老師說，學生喝酒，還擾亂課堂，而且我還是班幹部，這頓批是躲不過啦。誰知，出了教室，就見王茂華老師急匆匆走過來衝著我問：＂趙忠秋是在你們家吃了幾個杏嗎？”正不知所措的我，馬上回答：＂是是是”。一場風波就這樣平息了。之後，我還很是得意了一陣子，認為王老師傻，後來才想明白，這是茂華老師的厚道與善良，人家再傻，難到還聞不到酒味嗎？聽說王老師正在病中，望她早日康復。

吳秉寅老師，是學校副校長，中等身材風度氣質絕佳。一般情況下，我們只是在操場或者在廣播中聆聽他的教導。一件事情的發生，使我領略到校長的風彩。還是初三，某天課間我在樓梯口待著，三樓扔下把條帚正砸在我頭上，我上樓去找是誰扔的，誰知我後面跟了一大幫人，最後演變成初三上樓打初二的而轟動一時。因此，我被責令全年級作檢查，並被罰停課三天。三天什麼都不幹，只能在學校待著，將是何等的漫長。

真是吉人天相，本該停三天的課停了二十分鐘就結束了。 停課第一天，百無聊賴的我，在一樓樓道，看同學們佈置學習雷鋒的展覽。只見吳秉宜校長走過來，看到我便問我：＂怎麼沒有你的畫呀？”我說：＂我沒時間，正停課檢查呢。”校長也不問我為什麼停課，就對我說：“我給你時間，你不用停課了，現在就回去畫張畫回來。我立刻回家用整開紙，畫了那張雷鋒持槍的標準像，沒寫名字也沒寫班級。當我把畫交到校長手裡，校長很滿意，提筆寫上了我的大名和班級，令人將我的畫放在東牆展覽前言的旁邊，在牆面中心。我當時的心裡，有得意、有驕傲、但更多的是感動。 校長就是校長，對我的停課隻字未提，無言卻勝似千言。

魏威老師，是我高中的班主任，也是我學校生涯的最後一任。初中三年對學校的各位老師早就認識了，對魏老師更是神交已久。首先他和《誰是最可愛的人》的作者同名；其次他和白玉鵬老師是好友；再次他也是語文老師，並且是語文組長。我的中學生涯註定和語文老師有緣，四個班主任有三個是語文老師。

魏老師天生一付笑臉，性情隨和平易近人，寬後、善良從來不說誰的壞話。對他的學生無論是誰一律平等相待。同學間發生矛盾他會耐心調解，批評人即策略又含敘，還充滿智慧。一次在校辦廠勞動時，我刨了根木棒頭上釘了個大釘子，魏老師看到問我：“德亮幹什麼用？”我說：“有人找我打架”。魏老師不急不惱慢條斯理地：“你隨便拿起根棍子叫自衛，這叫什麼？叫兇器，挺聰明的人怎麼辦這樣的傻事呢？”。一番話，說的我是心服口服。還有一次考試，我不太會想抄一下，同桌的女同學還捂的特嚴，我不高興說了什麼記不住了。魏老師當時也沒理我。考試成績出來了，魏老師指著分數對我說：“人家不是不讓你抄，看看還沒你分數高呢”。我當時那叫一個難為情；即認識到自己的錯，又對同桌充滿愧疚。

魏老師生就一付菩薩心腸，他對他的學生關懷備至，發現建中和寶林喜歡木工，就支持他們參加木工小組，給他倆講木工知識和榫卯結構。畢業徵兵時，為了學生能順利當兵，騎車四十分鐘來到永外琉璃井建中家進行家訪，使建中順利入伍。

魏老師平常一付夫子形象，但在籃球場上他卻判若兩人。九十五中的籃球場，老師和同學們的比賽；套用現在的一句話：“是道亮麗的風景線，”展示著教職籃球隊全體風彩；吳秉宜老師睿智、白玉鵬老師瀟灑、關玉華老師彪悍、李唯一老師矯健，陳友慶老師幹練，而魏老師作為裁判跑位積極迅速，哨吹的及時恰當，手式乾脆幽默，裁判的準確而又專業。

魏老師多才多藝，除了語文教學，還喜歡書法。在繪畫上，也給過我很中肯的建議。那年我們在密雲植樹，我在寫生時對景物的遠近沒處理好，自己卻不覺得，魏老師一眼就看出毛病告訴我：“注意空間”。一句話將我點醒，讓我受益匪淺。說到書法，上學時只是覺得魏老師字寫的好，隱約知道建中參軍時，魏老師送他一副毛主席詩詞。

知道他精通書法已經是2014年一一在《三友書作展》上。那個展覽我看了兩次。我被三位老師的作品深深震撼，特別是吳秉寅校長和魏老師的作品，那種大氣，那種高雅，那孜孜不倦的精神，令我傾倒。而這樣的展覽至今已舉行了四次！

這就是我的老師，我的校長，遇見一位已實屬不易，而我卻遇到一群；還不是九十五中老師的全部。我想這就是讓我四十八年後魂牽夢繞的原因吧。

如今，他們當中最小的也已經七十多歲，祝你們年年快樂，健康長壽！

教師節快樂！我親愛的老師們！

二O一九年九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