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之韻》第七集 一代詩仙(上)—中國唐詩精選 品唐詩之魅20


《唐之韻》第七集  一代詩仙(上)—中國唐詩精選 品唐詩之魅20


《唐之韻》第七集  一代詩仙(上)—中國唐詩精選 品唐詩之魅20


《唐之韻》第七集  一代詩仙(上)—中國唐詩精選 品唐詩之魅20

四川江油縣青蓮鄉,雖然只是個小地方,但卻是一代大詩人李白的故里。一代詩仙就從這裡起步,以隱隱雷聲的腳步闖進詩壇,在中國詩歌史上留下了一座永遠閃耀著寶石紅光的詩碑,留下一個永不褪色的名字。

李白字太白,自號青蓮居士。據記載,他出生在唐朝安西都護府的碎葉城,在今天吉爾吉斯坦北部,大約五歲時才遷到這裡。他父親叫李客。“客”可能是對外來人的稱呼,表明他們不是當地人。據李白自己說,年輕時漫遊揚州一帶,不到一年就“散金三十餘萬”(《上安州裴長史書》)。後人據此推斷,他父親應當是個腰纏萬貫的大商人。李白生在哪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從開始懂事的時候起就呼吸著這青山綠水的芬芳。他的詩“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種清新自然、不事雕琢的美,應當說就是這“蜀江水碧蜀山青”的自然風光薰陶出來的。

他“五歲誦六甲,十歲觀百家”。“六甲”泛指道教典籍,“百家”則泛指古代各家各派的學說。四川一直是道教最活躍的地方,李白對道教熟悉是很自然的。再者,道教尊莊子為真人,而莊子最超絕的地方,就是站在九天絕頂來看人間,用超然物外的態度來對待生活中的一切歡哀苦樂。李白所以有那種天上地下獨往獨來的氣概,固然是由於他站在盛唐這座歷史的高峰上,有條件看得遠,但也由於莊子的哲學思想給了他衝開一切傳統束縛的膽識,使他敢於昂頭去觀照宇宙,把視野擴張到最大限度。此外,李白還“十五觀奇書”,“十五好劍術”,“十五遊神仙”。從這些詩句就可以看出來,他雖然也熟悉儒家典籍,但嚮往的卻是“其翼若垂天之雲”的大鵬,而根本不屑於做儒家的信徒。

二十四歲時,李白“仗劍去國,辭親遠遊”。開始了他向詩壇的進軍。他是雲,必須飛到天頂去探測天空的浩渺;他是水,必須奔到大海去揚起海上的狂濤。他“五嶽尋仙不辭遠,一生好入名山遊 ”,幾乎遊遍了黃河中下游和整個長江流域的各個地區。在當時,且不說旅遊主要靠步行,就是騎馬,乘船,坐牛車,要走遍這麼廣大的地域,至少在精神上,他每時每刻都在奔波。李白不僅到過許多地方,見多識廣,而且人生閱歷也充滿了傳奇色彩。

他當過隱士,在山林裡與朋友酣飲縱酒,養了無數的馴鳥。他曾經當過道士,一門心思地採藥煉丹,求仙學道,以為真的能夠白日飛昇。他精於騎術,擅長射箭、擊劍,以遊俠自命,身上老是帶一把短劍。他曾經受到朝廷的徵聘,有過皇帝召見、親自下車迎接的殊榮,由一個普通百姓一躍成為翰林學士。在安史之亂中他曾投筆從戎,以東晉著名的宰相謝安自命,想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也因此而意想不到地捲入政治鬥爭,被關進監獄,成了囚犯,被判處永遠流放夜郎;遇赦免後,年已六十,他還趕到今天的南京,準備去參加平定安史之亂的軍隊。總之,他一生的經歷大起大落,充滿了榮光和艱險。他打過交道的人,上自唐玄宗、楊貴妃、朝廷各級官員,下至監獄裡的牢頭、和尚、道士和最底層的農夫農婦。他熟悉各個階層、各個身份和各種職業的人,把這五光十色的生活都收錄在他的詩裡。

他能寫高適、岑參那種大氣磅礴的邊塞詩。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裡,吹度玉門關。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戍客望邊邑,思婦多苦顏。高樓當此夜,嘆息應未閒。(《關山月》)

王維的詩境界幽靜,但又充滿了生機。這種詩李白也有。

對酒不覺暝,落花盈我衣。醉起步溪月,鳥還人亦稀。(《自遣》)

王維詩中有一種禪悅的境界,這是李白詩中所沒有的,但李白這首詩另有一種沉著瀟灑。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靜夜思》)

這大概是漢語詩中流傳最廣的一首遊子思鄉詩,是小農社會永遠寫不夠的題材。這首詩把“床前”“明月光”“地上霜”這三個意象組合在一起。說“疑是地上霜”,就說明抒情主人公已經意識到這不是霜;知道不是霜卻偏生這種聯想,正好透露出他心裡有一層霜,有一股思鄉的冷氣。國人心裡都鬱結著這樣一種思鄉的冷氣,所以離開家一看見月亮就會想起這首詩來。

孟浩然的詩把田園生活寫得那麼有滋有味。李白也有一首田園詩,但意趣不大相同。

我宿五松下,寂寥無所歡。田家秋作苦,鄰女夜舂寒。跪進雕胡飯,月光明素盤。令人慚漂母,三謝不能餐。(《宿五松山下荀雲媼家》)

這個大喊“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的詩人,並沒有擺出一幅悲天憫人的架勢去同情農民,只是作為一個極普通的旅行者,端起老婦人那碗菰米飯,眼裡噙著淚水,想吃卻又吃不下去。有幾個詩人能具有這麼震撼人心的人格魅力?

至於他的《將進酒》等等許多獨絕古今的詩篇,別的詩人不要說沒寫過,首先在思想境界上就達不到那樣的高度。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君[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宋代著名詩歌評論家嚴羽說,別人寫詩是用筆一句一句寫下來,李白則只要把心裡那股氣一張口噴出來就行了,這個比喻真是恰到好處。詩人站在黃河邊上看著“黃河之水天上來”,忽然心情一激動,想到這黃河之水就像人類的生命系列,一代一代一去不復返,但依舊滔滔滾滾而來。然而,人生又是如此短暫,明鏡中的頭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一轉眼就是一次生老病死的輪迴!面對這無限與有限的矛盾,人活著為什麼不盡情享受生活!“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詩人對自己生命價值的實現,是如此自信。正由於這首詩強烈地呼喚真實的人生,才使多少被強行壓縮的靈魂都到詩裡來享受那足以舒筋活血的通暢。

李白的詩名越來越大,不但驚動詩壇,而且驚動了許多達官貴人,最後甚至驚動了對藝術有深厚造詣的唐玄宗。於是天寶元年,李白四十二歲時,唐玄宗聽從親信的薦引,下詔徵聘他到長安,給予隆重的禮遇。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自以為是超一流的政治家而其實根本不懂政治的詩人,栩栩然得意,高唱著“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南陵別兒童入京》)。他一廂情願地以為,這回真的能大展鴻圖了;唐玄宗這位明君,就要把他召到身邊,請教他該如何治理天下,如何使天下太平。然而他錯了,他是完全生活在夢想中的詩人,夢一旦醒來,留下的就只有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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