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渝：“我受夠了，你滾！”李國慶：“給我50%股份，馬上就走！”

人，遠比西直門的立交橋更復雜。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清風吹不起半點漪淪。

不如多扔些破銅爛鐵，

爽性潑你的剩菜殘羹。

也許銅的要綠成翡翠，

鐵罐上繡出幾瓣桃花；

在讓油膩織一層羅綺，

黴菌給他蒸出些雲霞。

—— 聞一多《死水》

噹噹網的兩位聯合創始人徹底決裂了。

23日晚間，在朋友圈一篇檄文中，上到李國慶父親，下到其“朋友”，俞渝進行了無差別打擊，以一種“我受夠了”的態度抖出了數個大料，撕碎了這對創業夫妻檔的最後遮羞布。

撒謊、拿走1.3億、同性戀、患有梅毒，親人吸毒、嫖娼......從10多天前李國慶摔碎的杯子，到今天俞渝激烈的言辭，都如刀鋒般削割著這段20餘年婚姻的“後臺”。

你來我往的“互撕”落點直指夫妻檔創業的疼痛，這裡有悲情、有辛酸、有戲謔，共同調和出了一幕五味雜陳的情感大戲。

爭權？奪利！

在市場經濟“理性人”的視角下，這一幕幕頗為弔詭。

互相撕臉、互潑髒水、互揭老底，把私下生活的隱私曝光在大眾面前，將夫妻矛盾時不時轉移到公共空間，任人圍觀、指摘，用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代價去換取這極為有限的情感資本，划得來嗎？如此大動干戈，透支自己的形象，犯得著嗎？不知道這些曾叱吒商場的精明商人怎麼算的這個賬。

而今日中午，李國慶最新的一條微博，照亮了這件事的重重迷霧。李國慶說：“目前俞渝要求我接受25%的股權和平離婚，我拒絕同意，我要求平分，平分後公司誰管理尊重全體股東決議”。

熙熙攘攘皆為利往。如今，誰冷酷誰無情誰無理取鬧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又成了股份，成了錢。

大家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為什麼鬧到這個地步一直都不離婚，朋友圈都還對方可見，李國慶也在微博中表明，自己要離婚，是俞渝以“情感尚未破裂”為由不肯離婚，如今看來，這理由不是情感尚未破裂，而是價格沒有談攏。

根據企查查資料，就中國內地境內而言，俞渝名下有13家存續公司股權，李國慶名下有16家存續公司股權，而夫妻所持噹噹核心股權估值約70億元。

在噹噹網的主體北京噹噹科文電子商務有限公司中，俞渝佔去64.2%的股份，為控股股東，李國慶佔27.51%，是第二大股東，二者合計91.71%。以70億的估值計算，李國慶當前27.51%的股份價值19.26億元。

在李國慶今晚更新的微博中，更赤裸的暴露了這個意圖，“作為老婆奪權，我可以退讓，但作為老婆奪利，那就不是一家人了，我絕不退讓”。

如若暫時把兩者暴走、對壘中關於私生活上的指控放在一邊，還原兩人爭論的核心，就能提取出兩句最關鍵的話：

“我受夠了，你滾！”

“給我50%股份，馬上就走！”

道德？法律？

可以細細分析一下二者的抗爭框架，在一連串的劇目中，可以清晰的看出二者打出了一套組合拳。

首先，在道德層面，不斷營造“弱勢感”。

李國慶的道德評判聚焦於把俞渝塑造成一個掠奪者。

“我是被我老婆踢出局的”，最近，不論是騰訊《進擊的夢想家》還是山東衛視《求職高手》的節目中，李國慶都如此定義這段往事。

李國慶表示，95年把俞渝從紐約娶回來，很不容易，現在公司大了，不能辜負她。念及舊情，噹噹董事會兩次曾決定把俞渝踢走，但是自己心軟沒做。

同時，他還原了“逼宮”的細節：2015年，李國慶拿著6000萬和噹噹14%的流量創辦新公司，他形容為“小噹噹”，做實體書店、自出版等業務。接著，在2018年業務逐漸有起色的時候，俞渝又過來接管“小噹噹”，保留李國慶的辦公室、司機、薪水，從而架空並逐漸驅逐李國慶。

李國慶所講述的“驅逐”三步曲也頗為迷幻。首先，俞渝讓“信任”妻子的李國慶在看都沒看文件的情況下，簽署了一個股權變更文件，把自己變成大股東；接下來辭退一直跟隨李國慶打拼的5位副總；再帶領新的管理層寫了一封逼宮信，讓李國慶徹底出局。

而在俞渝的幾段文字中，她把自己塑造成辛苦完成私有化、在李國慶口無遮攔後穩定軍心、全勤出席季報會的稱職董事長；辛苦帶孩子、給父母養老送終、幹了無數家務的稱職妻子。而李國慶則是幫助操縱媒體、滿口髒話、謊言連篇、患有性病、甚至涉嫌“家暴”的混賬。

很明顯，二者都試圖在樸素的道德領域，通過“賣慘”的方式來傳遞弱者的無奈和絕望，以此激起社會道德領域的情感支持。

然而，俞渝的文字雖然在傳播效果上先天不如李國慶“摔杯子”這樣的現身說法，但其文字中融入了許多戲劇性、細節性的表達元素，在悲情與戲謔間，讓情感張力更足，通過幾段文字的情感動員和倫理生產，收穫了普遍的集體認同。

其次，在法律層面，不斷轟擊對方弱點。

李國慶在博文中多次提及俞渝“搬運”股權，並用公眾輿論給法院製造壓力，試圖達到“媒介審判”的效果。李國慶在法律層面上，只能強調大家“等待法院的判決”。這貌似義正言辭的“獅子吼”，顯然比不上俞渝的“無影腳”。

在俞渝的文字描述中，大眾的關注點還落在了幾個“小混混”的身上，並且，更具殺傷力的，還有關於“莫洗錢”“王諮詢”“楊司令”“顧部長”“段司長”到底是誰的疑惑，以及隨“體制內高參”去洗浴中心到底是真是假的追問。

這到底是企業正常的公共活動，還是官商勾結，權力勾兌？幾段文字中，最觸及底線的就是這裡，如果為真，這是要坐牢的罪。

現在，在這個戰場，李國慶又輸了。

結語

再回到前面的疑問，二者如此不體面的方式“互撕”，目的何在？

根據李國慶的說法，7月底他向法院遞交和俞渝離婚的起訴狀，10月17日雙方收到了法院離婚傳票，19日法院見了原告律師，意味著開庭也就近在眼前，而那以“億”為單位的財產歸屬，也即將落槌。

因此，雙方在近期不斷隔空較量，原因也正在於此。

如今，二者鬧到了連法官都不忍心問感情是否真正破裂的程度。二者在一輪輪攻訐中，不斷戳對方的痛處，把優勢儘量拉向自己，都是想在法院宣判或者離婚調解中，儘可能佔到優勢。到底誰應該“敢做敢當當”不再重要。

俞渝用“家門不幸，顧客無礙，噹噹更好”試圖給噹噹構築一道防火牆，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在傳統語境中，“家門不幸”常被用來形容家中出了逆子，俞渝似乎也有所指。

李國慶在24日晚間的回應中稱，此番離婚是為了保證他和團隊小股東的財產安全，贊成公司融資、併購或上市，前提是他和團隊小股東的權益不被侵奪。然而，他更應該清楚的是，以一場場罵戰來獻禮噹噹20週年慶，才是對當當和小股東最大的傷害。

如今，這場婚姻徹底成了一潭死水，今日的對戰，無非是給它多些油膩的羅綺和黴菌織出的雲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