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有人覺得讀書無用?


為什麼有人覺得讀書無用?

我有一位好友,對讀書的建議一向拒斥,甚至還直接相勸,“別讀書了。你讀書比我多很多吧?讀書要有用,你就應該比我強。”可現實是朋友比我強,不管是身份,還是財務狀況。因之,很早以前我就不再對他嘮叨讀書了。

想不到仁兄心裡有我,新近專門轉給我一段文字以回應我曾經的“喋喋不休”,說是某君參加一讀書會,一年讀書200本,卻感慨沒有半點用。“你看,不是我說吧,讀書的人也是這樣認為的。”朋友說。

閱讀有沒有用?這是一個愚昧的問題。試想,倘若沒有文字以及執著於對文字載體的閱讀,往好處說,今天人們一定還在馬背和牛車上緩行……

雖然群類閱讀的意義毋庸置疑,但作為個體,作為一個具體的人,這個公理一樣明晰的道理,卻飽受質疑:至今,讀書到底有沒有用仍然有很多人問詰。

愛書人是否同意這個一般化的判斷,應該是相當複雜的論題,這裡就不辨析了,以目前流行的閱讀勸誡來看,顯然沒有釋疑“有沒有用”的問題。

比如讀書解疑釋惑,這個感性直觀的簡單判斷,很可能就是偽命題。真實的閱讀生活實質上更有可能是“越讀問題越多”。羅素就說,愚蠢的人確信無疑,而智慧的人(基本上都是因為閱讀)卻滿腦子疑惑。我以為這裡明擺著就有這一層面的意思。

而其他的論調,比如閱讀優化氣質,同樣是經不起詰難的臆想說詞。我就親眼目睹過好些平素扮相(氣質?)不及油漬麻花工裝人士的頂級學問大師,假如他們不開口講經論道,而您又不認識的話,真的很難將之歸類到氣質不凡的集合體中。還有美容美顏的誘惑,純粹是意念構造:錦上添花或有,脫胎換骨絕不會有——雖然自信的確會給自己某些良好的暗示。

當我們排除職業技能訓練這種狹隘範疇來談論閱讀的時候,個人的閱讀之用,不是功利訴求能夠給出答案的。正因為如此,讀書無用才成了和讀書有用旗鼓相當的觀點。

事實上,就算不以世俗的功利視野來看,僅用可見的,或可以直觀感知的經驗、現象,來證明閱讀之用,也完全有可能適得其反,這應該也是絕大多數持讀書無用觀點的人,覺得讀書無用的一種根由。

不過,這只是感覺讀書無用的表面現象。

實質上,那些感覺(相信)讀書沒什麼用的人,真正深層的原因是,在他們(曾經)閱讀的時候,忽略了閱讀最重要的元素,那就是思考,是走心的智慧實踐。

關於閱讀,有很多溢美的讚譽。可以是孤身一人對抗孤獨,可以是在他者的智慧之鏡中審視自己,可以是自我的找回,更可以是自我的完善優化,是自我的重塑……遺憾的是,這些道理,對個性化的具體角色來說,很難有統一的標尺。

好在針對個性化的體驗,我們可以舉例來進行或者還算恰當的解析。

就以疫情時刻再熱絡的《鼠疫》來說吧。

當英雄和聖人沒興趣,裡厄在意的只是做人:醫生“必須治療這些病人”。塔魯建立、奔忙於防疫志願組織,自己染疫獻出了生命。記者朗貝爾“為了愛情”先想逃回巴黎,後轉向抗疫活動……裡厄、塔魯、朗貝爾等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人有選擇的自由,一個典型的存在主義故事。

如果只是對情節和故事的記憶,那“讀書”確實沒什麼用。不妨這麼說,人的一生不管是看到還是聽到,都會經歷、記憶很多人、很多事,假如沒有著意的整理、思考,並反躬自省,那麼,所有這些經歷(人和事)都是無意義的碎片,將如塵埃一樣隨時間流逝慢慢飄散得無影無蹤,但那些改變我們人生(世界觀)的事件,無不是曾經震盪心靈,讓我們不得不反覆琢磨、反省的事件。

閱讀也是如此。做個最單純的代入,想一想假如置身“鼠疫”之城,您會是誰?裡厄?塔魯?朗貝爾?還是恐慌群體中的一個符號……設想一下,面對這次疫情,認真想過和迷茫於“未經思考生活”的您會有不同嗎?實際上不需要繁複、深刻的思考,只要閱讀的時候稍微用心,答案就是不言而喻的。

再進一步,《鼠疫》出版之前加繆就在日記中說,納粹“像老鼠一樣”——這也是瘟疫。想到這些您會不會有所改變呢?

那些未經思考的衝動和淚流滿面確實可能意義不大,但在您閱讀的時候,多一分獨立的思考,而不是簡單的機械記憶,您還會覺得閱讀無用嗎?

現在,讓我們捫心自問,為什麼會覺得讀書無用?想明白了?


來源:人民日報 2020-03-22 09: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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