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我的三伯

受疫情影响,整日赋闲在家无所事事,翻看手机联系人,本想找一位许久不曾联系的人,却不曾想翻到了三伯的电话号码。人已远去,电话无法再拨打出去,不禁让人潸然泪下。

父亲一奶同胞的兄弟共有四人,老大李某厚、老二李某厚、老三李某厚、老四李某厚,父亲是老四。大伯在银川,二伯和父亲在家里,三伯在“矿上”。光阴似箭岁月无情,十几年的功夫三位伯父相继离世,最近去世的就是三伯。2019年春节刚过,喜庆的气氛还没有完全消散,三伯在病痛的折磨下离开了人世。悲痛之余总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

从我记事起,三伯就是在“外面”工作的人——渭南市白水县蒲白矿务局的一名普通煤矿工人。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老家,相处的时间较少,所以小时候对于三伯的记忆不是太多。

第一件就是“三伯的头顶没头发”。至于为什么,至今我都不知道,现在人没了,成了一个谜。常记得他用一顶带沿的帽子遮挡,一年四季都是。难得的一次看见他没戴帽子,还是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大年初一去拜年,实际是为了要压岁钱,起了个大早,三伯还没起床呢,被我看见了真容。三伯一边笑着找帽子一边说:不准笑!磕头!磕完头伯给你发压岁钱!duang~duang~duang,钱到手了。

还有一次,应该是刚上学吧。在家门前的碌輳上写作业,三伯看见了笑着走来。或许是谈到课本中某个人的姓名吧,还是个复姓,比如“上官~欧阳”之类的。当时才(刚)疏(上)学(小)浅(学)懂得不多,以为复姓就是两个姓。没成想三伯问我,“你知道世界上姓最多的人是谁不?”“不知道”“是列宁!”“列宁是谁?”“列宁都不知道?是苏联的领导人”“哦[尴尬]?”“我给你说,他姓~~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悠闲]”“……啥旗?”三伯伸出两只手,右手掰左手指头,说“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八个姓,记好!这都不懂”。于是我也像三伯一样,掰着手指头记忆“弗~拉~基……”,“记下了”,这人真牛滴!我才姓一个“李”。

这让我骄傲了好长时间,以至于逢人便问,“你知道世界上姓最多的人是谁不?我给你说,是列宁,他姓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厉害不?”也不管别人知不知道,感不感兴趣。

直到上了初中学英语,才知道这是音译,并不是八个姓。再到后来才知道列宁原名“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列宁”是笔名。

唉! 就说打脸不?三伯也真是,你看这弄了个啥事?把我哄了这些年。

有一年过年,家里几个表兄弟姐妹们一起到“矿上”三伯家玩,小住了几日。印象最深的不是翻沟越岭,不是看杀猪宰羊,也不是到电影院看电影,而是一句来自三伯的批评。

那是一天早晨,7~8点钟的样子,我们正在陆续起床,院子里突然进来一个从头到脚都乌黑乌黑的人,张口说话方才知道是三伯,便叫了一声,三伯笑着答应,这一笑不要紧,露出了一排白牙,加上白眼珠子,显得很滑稽,一下子把我们逗笑了,个个前仰后合的。三妈忙说“你三伯刚下夜班,一身煤没来得及洗”。我们不清楚上班的事,依旧在笑,三伯略带生气地说“一个个笑啥?不赶紧拿盆子接水还一个劲的笑?!有啥笑的?!”几个人才止住笑,慌忙找盆倒水拿凳子。

好多年以后我一直记得这个情节,那是三伯在辛苦劳动了一晚上,尤其是后来才知道,在几百米的矿井下挖煤,一身疲惫灰头土脸的站在我们面前,本应第一时间去体谅大人关心一下的,我们反而取笑与他,是多么不礼貌的行为!批评的对。

一晃好多年过去了。后来因为上学、工作等原因我们也都不常在老家住,三伯退休后也一直生活在白水县城,一年到头难得见一次两次,都是些拉家常的话,记忆都不深刻。但每当说起这些事时都是让人记忆犹新的,心里暖暖的。

三伯有个最大的习惯就是爱喝酒,已到痴迷的地步,每日必饮,也许是为了借酒消愁吧,久而久之竟成了习惯。难得的几次回老家见他都是醉醺醺的,作为晚辈的我们有些反感,但也没办法,醉酒伤身说了无数遍也劝他不住,去年春节后因病离世了。昨夜梦到他又要喝酒,迷迷糊糊才想起,去世一周年了,莫非是在托梦给我,以此文纪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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