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媽媽,也是個科學家丨孟憲紅:“能文能武”的青藏高原女站長

作者丨辛雨 陳歡歡

她是個媽媽,也是個科學家丨孟憲紅:“能文能武”的青藏高原女站長

孟憲紅爬上氣象塔獲取監測數據。

一人、一桌、一椅、一床,若爾蓋高原溼地生態系統研究站的辦公室樸實簡單、一目瞭然。

“若爾蓋站基地的條件是幾個觀測場裡最好的了,其他幾個野外觀測場都沒有住宿條件。”若爾蓋站站長孟憲紅說,從蘭州出發,需驅車6個多小時才能到達若爾蓋站,這是所屬觀測站中距離蘭州最近的一個。

孟憲紅是中國科學院西北生態環境資源研究院(以下簡稱西北研究院)最年輕的研究員、博導,也是西北研究院所屬22個野外臺站裡唯一一個青藏高原上的女站長。

2009年,孟憲紅結合衛星遙感和數值模擬,首次提出了極端乾旱發生過程中地表過程對乾旱的響應和反饋機制。兩年後,這位“80後”東北姑娘,毅然放棄了國外的高薪工作,來到青藏高原的東南邊,開始了她在青藏高原的研究工作。

為什麼選擇在高寒旱地區做科研?孟憲紅的回答很簡單:“我想做點事情,這裡再適合不過了。”

走遍若爾蓋草原溼地的“拼命三郎”

高寒溼地地處大江大河的上游或源頭,孕育著世界上獨特的溼地類型和生物多樣性,是進行陸氣相互作用研究的天然科學試驗場。為準確刻畫區域物理過程,進而推演出黃河流域上游氣象、生態和水資源變化的綜合模型,需要建立區域分佈式實時監測計劃,實現黃河上游的水文氣象生態的綜合監測。

為實現這個目標,孟憲紅走遍了若爾蓋草原溼地的各個角落,選點、建站、採樣。炎熱酷暑三伏天,是她一年中最為繁忙的時期,大量高強度、多尺度的試驗觀測、儀器安裝和維護工作都需要集中開展。

每一次建野外觀測場都很辛苦。“20米的氣象塔特別高,需要先在地面逐層連接,再人工拽起。”若爾蓋高原溼地生態系統研究站助理研究員陳昊告訴記者,由於高原缺氧,“兩人抬個10公斤的東西,在高原上都很吃力”。類似的經歷太多了,驅車西行,所到之處都是海拔高、溫度低的地方。

去沙漠腹地觀測,需翻越連綿不斷的沙梁,孟憲紅在車上又暈又吐,下車後顧不上休息立馬投身工作;去青海瑪多觀測站的路上,途經鄂拉山,由於道路結冰,車輪抱死,半個車身滑入路邊溝裡;高原山區多是砂石路,車輛經常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扎胎、淪陷,在路邊受凍捱餓成了“家常便飯”。經歷多了,孟憲紅和同事們也練就了在高原上生存的本領。

每次野外觀測之行都是一次“探險”,但孟憲紅並沒有因艱苦危險而退縮。

西北研究院高原大氣物理研究室副研究員奧銀煥是課題組裡年紀最長的,有豐富的野外觀測經歷。“小孟是真的能吃苦,每次出野外,她都堅持往前衝,說實在的,我挺心疼她的。”奧銀煥開玩笑說,工作中“能文能武”的孟憲紅不像個女人,太拼了。

耐得住寂寞,守得住繁華

“無論何時、何事,都要堅持。堅持下去,一定會有收穫。”以前,孟憲紅覺得這句話是“套話”,經歷過、努力過,她才體會到這句話的真實。

僅用了兩年,孟憲紅帶領團隊完成了黃河上游原有監測佈局的完善和升級,實現了不同下墊面多要素的綜合監測。

她主持的“全球變暖背景下青藏高原土壤溼度觸發午後對流降水及其受陸面過程多因子和全球變暖的協同影響”的研究,不僅是目前國際上極富挑戰的前沿性基礎研究,也是第三次青藏高原大氣科學試驗中提出的關鍵科學問題之一。其成果已被應用於雲南省電力部門微氣象防災減災的工作中。

西北研究院高原大氣物理研究室研究員、那曲高寒氣候環境觀測研究站站長鬍澤勇告訴《中國科學報》:“這些工作的基礎是大量野外實地數據的堆積,只有鮮活的數據才能完成這項任務。”在胡澤勇看來,耐寒、耐勞、耐苦的孟憲紅一直把科研當做自己的生命一樣去守護。

孟憲紅的勤奮堅持有目共睹。她經常寫項目到深夜,做事親力親為,她用行動力感染著大家。“她是凝聚點,這對團隊來說很重要。一個leader都這麼做了,團隊勁頭更足了。”胡澤勇說。

安穎穎是孟憲紅指導的在讀博士生之一,“孟老師經常教導我們要往前多走一步,嘗試比別人早做一點、多做一點”。

每當學生有了新的科研思路,孟憲紅都會鼓勵他們進一步探索,不侷限於課題組的研究。即使涉及其他專業,孟憲紅也儘可能幫助他們找資料、找專家指導。“有些學生非常適合做科研,他們善於鑽研、有新想法,應該多給他們機會嘗試”。

“說真的,團隊是我最大的支持。”人多力量大,有了新想法,孟憲紅會找團隊成員一起討論。組裡成員大部分是“80後”,青年學者有激情、有想法,也很執著。

“我們同事之間更像是戰友,一起‘出生入死’爬過戰壕、經歷風雪的戰友。”孟憲紅說,條件再艱苦,她也“豁得出去”,一定要把這件事做成,因為自己肩負著團隊的信任與期望。

“我愛你媽媽!”

“豁得出去”的孟憲紅,是兩個孩子的媽媽。

因為經常出野外,孟憲紅的女兒時常會抱怨:“媽媽怎麼又出差了,彤彤的媽媽從來都不出差。”彤彤是孟憲紅女兒的同學。由於工作繁忙,孟憲紅接送孩子上學的機會很少。作為媽媽,她有些愧疚。

“我愛你媽媽!媽媽不要出差太多!媽媽出差快回來!”

“祝媽媽快快樂樂過新年!”

可能陪伴孩子的時間的確太少,兩個孩子經常給孟憲紅寫信,有時還會做一些手工送給媽媽。“我鑰匙上的這個掛件就是兒子送我的。”孟憲紅看著手上的小青蛙,眼中流露出幸福。每次出野外,孟憲紅的包裡都會裝一兩件孩子做的手工,“想他們的時候,拿出來看看,會很溫暖”。

“作為站長,她付出很多。”孟憲紅的丈夫張堂堂是西北研究院高原大氣物理研究室的副研究員。他最惦記的還是孟憲紅的身體。

“高原山區的工作環境難免會對身體產生影響,野外觀測危險重重,科研任務重,她又經常熬夜。”張堂堂反覆提醒孟憲紅要注意身體。儘管難掩擔心,丈夫還是一如既往地支持著妻子。他非常理解孟憲紅的工作,也清楚孟憲紅的每一份努力。

“工作與家庭的矛盾沒辦法完全平衡,我只好盡我所能,把二者抓在手裡。”多年來,孟憲紅養成了習慣,工作時,她會全神貫注、提高效率,這樣她就能多擠出點時間,陪陪家人,陪陪孩子。

《中國科學報》 (2020-03-24 第1版 要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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