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 朱麗珍 通訊員 潘再陽 胡筱俊
1997年8月1日，是浦江老人楊珠（化名）最不願回憶的日子，這一天，一根“竹葉槍”要走了兒子楊彥（化名）的命，而刺這一刀的人，案發後逃之夭夭。
23年後，楊珠已是82歲老人，她每一天都在等，等著兇手被抓，等著還死去的兒子公道。同樣沒有忘記這起命案的，還有浦江縣公安局的民警。這麼多年，辦案民警新老交替、崗位調整、人事更迭……但在追逃“備忘錄”裡，這個兇手一直在列。
直到近日，民警帶來了好消息：兇手找到了，雖然早在12年前，他就變成了一具“無名男屍”。
就像一個謎團，終於被解開，而解開這個謎團的，是一塊保存了多年的血紗布。
人間蒸發的兇手
23年前的這起命案，浦江縣公安局不少老民警都有印象。
1997年8月1日，因造房一事，浦江當地兩個鄰居發生了口角，還產生了肢體衝突。事後，楊豐（化名）憤憤不平，當天下午帶著“竹葉槍”找上了楊彥，朝他的胸口刺了一刀，之後逃離現場。楊彥在送醫院搶救途中死亡。
案發後，浦江縣公安局立即成立專案組，對楊豐進行緊急追捕。然而，他的4名親屬卻共同掩護他出逃，並幫助封鎖了所有信息。事後，4人因包庇罪受到了法律制裁，但楊豐卻就此“人間蒸發”。
將楊豐列為追緝逃犯後的23年裡，偵辦此案的民警新老交替一代又一代，經歷了斗轉星移、崗位調整、人事更迭，但浦江公安從未放棄對命案兇手的追捕。楊豐的名字也一次次出現在專案民警的追逃“備忘錄”中。
一次次組織走訪調查，完善卷宗物證，前往可能的落腳處實地排摸……但因線索稀少、手段落後等原因，案件始終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
隔壁市的一具無名男屍
因為各種原因，破不了的案，不止浦江這一個。比如同樣沒有進展的，還有義烏的一具無名男屍。
2008年4月22日，義烏一家店鋪前，修鞋匠“周某”因佔道擺攤，與店鋪老闆發生爭吵。原本這只是一場小矛盾，但這位修鞋匠卻在事後帶著10斤汽油和一把砍刀找上了門，企圖與老闆同歸於盡。隨後，周某將一桶汽油澆在自己身上，並拿刀追砍店鋪老闆。
在砸毀老闆的汽車後，“周某”點燃了火，然後跑至不遠處天橋跳下自殺，在送醫搶救無效後死亡。
案發後，義烏警方對“周某”進行調查，發現所謂的“周某”其實是個假名字。真正的周某是衢州人，長相與自殺的修鞋匠完全不一樣。可見，自殺的“周某”是冒用了修鞋匠的身份。
那自殺的這人，真實身份是誰？因屍體長期無人認領，相關部門只能對血液樣本進行提取保存，而血液樣本，就是一塊帶血的紗布。
最終，這具屍體，被作為無名男屍進行了相關處理。
封存了12年的血紗布
一個是23年前的命案，一個是隔壁市的無名男屍，兩者看似毫無關係，但隨著民警抽絲剝繭，就像兩條線，慢慢交匯到了一起。
“只要有一點線索我們就不會放棄。”現任浦江縣公安局刑偵分局一大隊大隊長趙如珍介紹，這些年來，辦案民警不知跑了多少地方，有些地方甚至去了很多趟，經大量偵查工作後，終於在2019年末，將調查範圍縮小到了義烏一帶。
向領導彙報相關情況後，專案組成員多次前往義烏實地調查，半年內幾乎每天往返義烏、浦江兩地。一條條線索的出現，又一條條線索的查否……
與此同時，DNA技術被運用於案件偵破中，民警陳群英在海量數據中，將所有可能的信息與楊豐家屬的血樣信息進行逐一手工篩選比對。有時為了等待檢測結果更是通宵達旦……歷經半年多時間和多次失敗後，最終初步鎖定一疑似楊豐的人，居然就是12年前義烏的那具無名男屍。
楊豐當初犯下命案，可見並不是沉著冷靜之人，甚至性格衝動，這與12年前在義烏因為瑣事就自殺的“周某”很相似。但破案講的是證據。怎麼證明這兩者是同一個人？
在義烏公安的大力配合下，民警看到了無名男屍留存的暫住證照片，以及那塊保存了12年之久的血紗布。
儘管照片拍攝時，距離楊豐犯案時已過了10年之久，但從眉宇間民警仍能看出，兩者十分相像。
為核實情況，在實地走訪的同時，DNA實驗室也開始全力運轉。
存放12年的血紗布檢測難度大，第一次檢驗結束已是後半夜，檢驗結果不理想；第二次不理想，第三次不理想……民警並未放棄，而是聯繫市局DNA專家，並在專家的指導下，不斷改進方法，
前後又經過5次DNA提取，10次檢驗，分析實驗圖譜40餘份……3月18日，DNA實驗室傳出消息：經親緣關係鑑定，支持該無名男屍為楊豐兒子的生物學父親。通俗的說，民警破案了：12年前自殺的那具義烏無名男屍，就是犯罪嫌疑人楊豐。
“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得知該起命案積案偵破後，當年偵辦這起命案的民警也忍不住感嘆，“當年我們為偵破案件晝夜奮戰，但案子一直未破，終究欠著群眾一個交代。”
哪怕命案已經過去23年，哪怕破案的關鍵，是一團保存了12年之久的帶血紗布，只要有一點突破口，辦案民警都不會放棄。
沉積了23年的命案告破，既了卻幾代專案組民警多年的心結，也告慰了受害者家屬，而這也是今年以來，金華市通過DNA技術突破的第一起命案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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